袁大頭，華建國，白行長，劉局長，四個人就圍坐在麻將桌旁，眉飛sè舞的打起麻將來。
“譁~~~譁~~~~譁~~~~”
他們打的是手搓麻將，並不是機麻，因此就發出很清脆悅耳的洗牌搓動的聲音。
“這樣搓麻將又費神又浪費時間，乾脆弄一臺機麻進來玩玩。”袁大頭一邊，就一邊轉身招呼黃龍。“龍，把包裡的煙拿幾包出來，再拿錢出來。”
黃龍站在袁大頭身後，手裡拿著他的黑sè皮包，聽袁大頭這麼一，黃龍就把皮包拉鍊拉開。發現裡面除了有好幾包香菸之外，還有足足十幾疊嶄新的百元大鈔。
每一疊鈔票都是100張，也就是1萬塊錢。也就是，包裡足足有十幾萬RMB。
黃龍暗裡咂了咂舌，然後不動聲sè的從包裡取出幾疊錢，4包香菸，遞給袁大頭。
煙是黃鶴樓1916，四人一人一包。
袁大頭把錢放在麻將桌下面的抽屜裡面，然後嘿嘿的笑著。“機麻，玩不玩？”
白行長不屑的看了袁大頭一眼。“老袁，真正喜歡打麻將的人，都是打手搓麻將，沒有人玩機麻的。”他搓動著麻將，“搓麻，搓麻，就好像是在搓女人的身體。你去搞|女人，是喜歡女人自動把衣服褲子脫|光，還是你自己去親手一件一件的脫|光？”
“哈哈哈哈…老白，有道理，有道理。”劉局長大笑起來。“得太有道理了。”
黃龍心想，這個白行長也是個粗坯啊，不過，他這個理論，還是站得住腳的。
於是四人就開始打起手搓麻將來。
黃龍感到很無趣，站在袁大頭身後看著。
事實上，黃龍本人是不喜歡打麻將的，雖然他會打，但一年四季也打不了幾場。
黃龍看了十幾分鍾，就看明白四人的遊戲規則了。
他們打的是在Z市最流行的麻將。玩法相當簡單。筒子，條子，萬子，三門牌，去掉萬子。並且不要白板紅中以及任何花sè。堂子裡只留筒子和條子兩門牌，一共只有7張牌。
每一局牌只能三個人玩，其中就有一個人在旁邊歇著，玩牌的三家，誰了炮，下一局就歇。有人自摸，三家則繼續打，至到有人炮，才會下場換人。
平胡是00塊，一番就是400，4番封。
“我們難得有機會聚一聚，打麻將，盡興，盡興，今天一定要好好的過一下麻將癮。”袁大頭這局牌在旁邊歇著，他就趕緊拿出打火機，給華建國他們煙。
“媽的，這也叫麻將？打個滿牌，4番，那也就是00塊錢了！已經高於Z市工薪階層的平均工資了！”黃龍心裡就嘀咕起來。“而且，堂子裡只有筒子和條子兩門牌，僅僅7張牌，很容易做出清一sè之類的大牌。平胡的可能ìng，反而會比較。”
黃龍站在一邊看他們打麻將，越看越覺得沒意思。
一個時的時間很快就過去了，黃龍也就看出一些門道……華建國，白行長，劉局長，這三個人看來是真的非常喜歡打麻將，每當做了大牌就jīng神亢奮，鬧鬧嚷嚷，拍桌子跺腳的；袁大頭顯然就是一個陪客，他上場的每把都必然炮，而且專放人家的大番，一個時就輸掉萬多塊。黃龍站在袁大頭後面，很清楚的看到，有好幾把，袁大頭都是亂打的，本來按照正常的打法，是不應該也沒有可能炮的，但他偏偏反其道行之，硬生生的把自己完整的牌給拆了，直接打出去炮。
“這貨還真是個炮兵啊。”黃龍暗笑道。“看起來，四個人裡，最會打麻將的人是輸得最多的袁大頭。但是……呵，想想也對，跟這些人打麻將，袁大頭敢贏錢麼？他就只能裝豬頭了。不過事情總是有兩面ìng的，袁大頭在牌桌上輸了，會在其他地方贏回來。人生就是這樣的，你要想別人給你好處，你就要先給別人好處。這個世界沒有無緣無故的餡餅落到你頭上。”
黃龍心想，自己今天又明白了一些做人的道理。
就在黃龍自顧自思考問題的時候，白行長忽然大叫一聲。“7筒！哈哈哈！7筒！老華，我要的就是你這張7筒！清一sè，對對胡，個扛，這多少番？哈哈哈，滿了！4番早就滿了，我還送了你幾番！”
“喲，白行長今天手氣真好，太好了，這麼大的牌都胡了。”袁大頭這輪沒上，在旁邊幹吆喝。“華總，你賭場失意，必然情場得意。看來今天晚上怕是有豔|遇，哈哈哈哈！”
“給錢！給錢！”白行長激動得要死，‘譁’的一下，把面前的麻將牌推到堂子裡，“00！00！滿了！”
劉局長沒炮，這一局白行長胡再大的牌，跟他都沒關係，他也順手把自己的牌一推，笑著調侃道，“老白，你龜|兒不要張狂，你贏這麼多，你老婆怕是要揹著你偷|人，你今晚最好早回去。要不然就戴綠帽子了。哈哈哈。”
“無所謂！那個死婆娘，要偷|人就儘管去偷，她偷一個人，老子就偷10個人……哈哈哈，”白行長恬不知恥的笑了起來，“最近認識一個19歲的妹子，那叫溫柔啊，媽的，年輕妹子就是好，水潤潤的，緊得要死。”
就在這時，華建國抬頭看了白行長一眼。“老白，你這個牌沒對，你只有1張牌，你怎麼胡我？你這把是相公，胡不了。”
“啊？相公？我艹，怎麼可能是相公？”白行長臉上的笑容就僵住了，瞪著華總。“你搞錯了吧！”
“沒有，剛才我數過了，你是1張牌，我想你肯定是少摸了一張牌。你心裡面想著你那個19歲的妹子，所以就心不在焉，少摸了一張牌。”華總的臉上，還保持著很有風度的笑容，話還是以調侃的方式為主。
但是白行長就沒有這種風度了，他的臉sè立即就漲紅起來，“老華，你不要胡八道！老子打了幾十年的麻將，還從來沒有當過相公。”
“砰！”赫然，華建國直接把自己面前的麻將牌往堂子裡憤然的一推，直接站了起來，臉上的笑容就瞬間褪盡。“老白，你在我面前自稱‘老子’？你明明當了相公，你還敢自稱‘老子’？”
要知道，在平rì裡，這幾個人話都沒什麼遮攔，開口一句‘老子’，閉口一句‘傻|逼’，這些都是朋友之間開玩笑的話，誰也不會因為這種事情翻臉。可現在，華建國在氣頭上，聽到白行長自稱‘老子’，就覺得很刺耳，心裡面很不舒服，因此就直接翻臉了。
華建國不僅僅是Z市的首富，而且他還不是一般的商人。他是讀過博士的。絕對算是一個儒商。他自視自己有一肚子別人沒有的墨水，其實骨子裡就看不起身邊的人，就連白行長和劉局長這種玩得很好的朋友，他內心深處也是看不起的。
因此，現在一翻臉，華建國就把他藏在心裡的不屑展覽了出來，他就用一種把人往扁處看的的眼神，看著白行長，譏誚的道。“老白，你難道認為我華建國是一個連幾千塊錢都輸不起的人麼？你就是相公牌！沒有爭議！”
“砰！”白行長也猛然拍了拍桌子，從椅子上跳了起來，“相公牌？那你剛才為什麼不？等到老子把牌推了你才？”
白行長能夠做到Z市建設銀行行長的位置，自然也就不是什麼簡單的人。白行長從就是在市委大院長大的，他的父親曾經是Z市政協主席，他的母親曾經是Z市供電局的副局長，他從生活在優越的環境中，用不著看別人的臉sè行事。因此他這個人，高興了就是一臉喜悅，就好像是出了紅火大太陽；不高興了臉上就不高興，烏雲密佈，也不管對方是張三還是李四。
總的來，白行長是不會因為華建國是Z市首富，就在牌桌上忍氣吞聲的。
“你明明是相公！老劉，你來，老白剛才是不是相公？你來句公道話！”華建國就對一旁的劉局長道。
公道話？
現在站出來公道話的，就是傻|逼了！
兩尊大神吵架，一般的人是不敢攙和的。得罪了哪一方都不好。只能勸。
“哎呀……算了，算了，就是一局牌而已。吵什麼吵？難道為了一局牌，朋友都做不成了？老白，老華，你們搞得太嚴重了吧？坐下，都坐下。”劉局長就連忙站起來勸架。
“朋友歸朋友，麻將歸麻將！我這個老麻將當相公？老子聽了心裡面不舒服！”白行長吹胡子瞪眼道。“這是在侮辱我的牌技！”
頓了一頓，白行長就看了看袁大頭，“老袁，你來看，我剛才是不是當了相公。剛才你沒上場，在下面看得更清楚，你來句公道話！”
“啊？！！！！”袁大頭渾身一抖。心想，我個毛！我你是相公，我就把你得罪了；我你不是相公，我就把華總得罪了……
“剛才那局啊？好了，白行長，華總，你們就不要再爭了，剛才那局，算我的，都算我的，行了吧？繼續玩，你們繼續玩。”袁大頭就連忙開啟抽屜取錢。
“等等！”華總冷聲道。“袁大頭，老子還輸不起那幾千塊錢麼？要你給老子出？老子如果真的是了炮，莫三千二，就算三萬二，三十二萬，三百二十萬，老子眉頭都不會皺一下！”
華總這個儒商，也是氣得急了，髒話就出來了，直接稱起‘老子’來。
“華總，那你的意思，是老子缺那幾千塊錢，詐胡？”白行長的臉sè，也難看到了極。“華總，老子曉得你有錢，不過，老子也不差錢吧？也用不著你來施捨老子吧？”
亂了。就因為一局牌，兩人之間的火藥味就越來越濃。
現在最急的其實是袁大頭。要知道，今天的牌局，可是他主動邀請的，要是搞得大家不愉快，那他不好做人啊。
白了，華總和白行長這種人，屬於同一個社會層面的人，人家吵架，也僅僅就是朋友間的吵架。今天吵完，明天不定就好了，就笑眯眯的又一起去吃飯喝酒|piáo|娼了。可袁大頭的社會地位遠遠比不上他們，萬一他們要把今天的事，遷怒於袁大頭，隨隨便便一句袁大頭招呼不周，那袁大頭就吃不了兜著走了！
“我……我……我不是這個意思……”袁大頭尷尬且心急火燎的搓著手，額頭上虛汗滾滾直冒。“劉局長，你……你勸勸華總和白行長……”
劉局長掃了袁大頭一眼，沒吭聲，心想，人是你叫過來的，現在兩個人掐上了，你擺不平，關老子什麼事？難道老子為了你，還要去做濫好人，去得罪人？
就在場面鬧得不可開交的時候，忽然，黃龍實在是忍無可忍了。“那啥，要不，我……我來句話吧。”
“你？！”
黃龍這麼突兀一插嘴，華總，白行長，劉局長，袁大頭，就都愣了一下，然後轉身一看。
“你是什麼人？你來插什麼嘴？”白行長連袁大頭這種人都看不太起，就更加不屑於袁大頭身邊的一個馬仔了。“這裡有你插嘴的份麼？袁大頭，你管好你的馬仔！”
他把一腔的不滿，都發洩到黃龍身上。
袁大頭腦袋嗡的一下就懵了，他感到有眩暈，然後惡狠狠的瞪了黃龍一眼。“龍，這裡沒你什麼事。你不要亂話。”
黃龍看了袁大頭一眼，想話，但猶豫了一下，終究還是沒吭聲。
“呵，”劉局長冷笑了一下，“袁大頭，這個就是你招的保安部經理？我覺得有時候話還是應該注意一下場合和自己的身份。”
“是，是，劉局長，龍剛剛大學畢業參加工作，社會閱歷方面……是欠缺了一些。”袁大頭出了一身冷汗。
被劉局長這麼一挖苦，黃龍終於忍無可忍無需再忍了，“我覺得剛才白行長應該是少摸了一張牌，當了相公。”
“什麼？！！！！”
一石激起千層浪！
在這種時候，劉局長和袁大頭，都不敢如此武斷的話，袁大頭手下的一個馬仔，居然就敢明目張膽的出誰對誰錯，太牛逼了吧？這是要把白行長往死裡得罪啊！
“砰！”白行長把桌子拍得震天響，“你再一次？！你知不知道你在什麼？袁大頭！這種人你是從哪兒找的？保安部經理？他當保安部經理，你的夜總會一個月就要關門了！”白行長像是一頭張牙舞爪的獅子在咆哮。
尼瑪，一個在夜總會打工的馬仔，在袁大頭這種流|氓手下做事的馬仔，居然敢老子拿了相公牌？
“砰！”袁大頭一屁股就坐到椅子上了，全身癱軟，虛汗直冒，他無力的看了看黃龍，心裡那個罵啊，罵了隔壁的，你這種話，是把華總討好了，但你得罪了白行長啊。你是在我手下做事，你得罪了白行長，就等於我得罪了白行長。我得罪了白行長，我rì子就不好過啊，要是哪天白行長發了神經，催我還貸款，我找誰哭去？
“出去！”劉局長就指著黃龍。“你馬上出去！我們公安辦案，都要講究證據，你算什麼？在這兒空口白牙的亂！”
“你們這是做什麼？”華總現在腰板就挺直了一下，有人幫自己話，雖然他只是一個微不足道的保安，但好歹是在幫自己話。因此華總就對黃龍擠出一絲難得的笑容，“嗯，夥子，你這個人不錯，很勇敢，敢實話。不錯，不錯。”
白行長沒吭聲，也沒再去看黃龍，而是用一種幽冷的目光看向袁大頭。
袁大頭臉上的肉哆嗦了幾下，眼淚都差下來了。他知道，白行長這廝，心胸可是非常狹隘的啊。
這時，黃龍索ìng就直接走到麻將桌邊。“那啥，我也不是空口白牙胡的。剛才我恰好看見了你們打牌的過程……那個，我就替你們重新推演一遍吧。”
著，黃龍就去洗麻將桌上的牌。
“尼瑪，袁大頭，你招這個保安部經理，真的是個神人啊。”劉局長就用不可思議的眼神看了看袁大頭。“還要跟我們搞推演？！”
“龍，你，你跟我出去！馬上！”袁大頭真的想死的心都有了。
“讓他推演！”華總臉上就恢復了一些神氣，瞪了袁大頭一眼。“你不要嚇他。”
“噢…”袁大頭木然道。
這時，黃龍深吸了一口氣，腦子裡面稍微一回憶，然後雙手非常靈活的砌起牌來。很快，他就將牌重新砌好，在白行長，劉局長，華總，三人面前，整齊的碼好一組牌。
然後，黃龍拿著骰子，“剛才那局，是白行長扔的骰子，是一個5，在這裡切牌……”
一邊，黃龍一邊在白行長面前的那組麻將牌上，切好牌，然後開始拿牌。
很快，華總和劉局長，每人面前就擺開1張牌；白行長面前是14張牌。
“華總，白行長，劉局長，你們看看，你們剛才拿的是不是這些牌？”黃龍微笑道。他臉上有一種毋庸置疑的自信。
“嗯？”華總眼睛稍微一掃，然後目光就凝住了，仔仔細細的看了幾遍黃龍替他碼好的1張牌，“好像……好像是這些牌…”
劉局長和白行長，略微猶豫了一下，然後也去看了看黃龍替他們碼好的牌，一看，就立即呆住了。
“這局牌，是白行長先打，白行長第一張打的是7條，”黃龍一邊，一邊從白行長面前的麻將牌裡，抽出一張7條，打到堂子裡。
“然後是華總出牌，華總摸了張8條，打出的第一張牌是筒，輪到劉局長摸牌的時候，白行長把這張筒碰過去了，然後打出來的是條，這時劉局長又把這張條碰過去了，順手就打了張9條出去，然後華總碰了這張9條，打的是筒，白行長在做筒子的清一sè，立即碰了這張筒，打出去一張4條，這個時候，白行長已經把條子打完了，手上剩的牌，全部是筒子……”
黃龍一邊，一邊飛快的將白行長，華總，劉局長面前的牌打到堂子裡，或碰或摸，黃龍得極為詳細……
這時，劉局長，白行長，華總，眼珠子就發直了，臉上就顯現出來見鬼的表情。
他們都是久經沙場的老麻將，隨著黃龍這麼一推演，他們就漸漸回憶起來剛才那局牌的整個經過，自己打過些什麼牌，摸了哪些牌，進了哪些牌，碰了哪些牌……
到最後，他們得出一個結論……黃龍對剛才那局牌的推演，完全正確！一絲一毫都不差！
漸漸的，黃龍的推演，已經到了最後最關鍵的地方……
“這時，問題就出來了，白行長應該是因為牌做得太大了，因此就看錯了一張牌，以為自己已經聽牌了，輪到白行長摸牌的時候，白行長就盯著自己的牌看，然後忘記摸牌，順手就打了一張4筒出去。這個時候。白行長手裡的牌，加上自己面前碰掉的牌，就只有1張……”
在黃龍的現場推演之下，白行長立即就回憶起來剛才那局牌的細節，忍不住脫口道。“好像……好像我剛才是忘記摸牌了……我……”
很快，黃龍就把剛才那局牌推演結束。然後抬頭看了看白行長，華總，劉局長。“白行長，華總，劉局長，你們回憶一下，看看我有沒有搞錯。不過我覺得應該是這樣的。”
“呃……”
劉局長木訥的看了看堂子裡的牌，還有自己面前的牌，已經碰掉的牌，然後又看了看黃龍，“是……是的，我的牌，就是這樣的……完全……完全沒錯……”
華總也了頭。“我的牌也沒錯，就是這樣的……我，我聽牌後，是胡三六條……完全，完全正確……”
白行長也下意識的了頭。“老華，剛才，剛才是我把自己搞成相公了。我弄錯了，我弄錯了……”
赫然，華總，劉局長，白行長，三人同時看向黃龍，眼睛裡完全就是無以倫比的震驚。異口同聲道。“你，你是怎麼做到的？為什麼我們的牌，你一清二楚，連我們摸過什麼牌，打了什麼牌，碰過什麼牌，你都一絲不差的推演出來……你，你……你是怎麼做到的……”
要知道，黃龍自始至終，都站在袁大頭身後，根本就沒有過去看過華總，劉局長，白行長的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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