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色奧迪車裡，夏羽雙手緊握方向盤，透過後視鏡不時瞄一眼坐在後排的武清怡和韓月，神色中有種淡淡的溫柔。
兩女被他看得一陣發毛，尤其武清怡，這兩天忙的腳不沾地也就算了，此時三人相處，左右覺得不得勁，越來越彆扭。
“夏羽，你到底想帶我去哪兒？我可是答應了小曼去購物。”
“到了就知道了。”
武清怡暗惱：“你到底說不說，再不說我可走了。”
“夏羽，我們究竟去哪兒？”
對夏羽神神秘秘的做法，韓月也很好奇。
“你們不會自己看啊！”
“現在都出了濟源市，我們又沒來過這邊。”武清怡透過車窗看了看外面，沒好氣道。
夏羽想了想，回道：“你們應該知道，我的老家在北河縣夏家村。”
“你要帶我們回老家？”韓月一驚，疑惑的問：“我記得你說過家裡已經沒有親人了，帶我們去幹嗎？”
“還有兩個小時，你們可以睡一會兒，或者聊聊天。”
覺察到夏羽不願意回答，武清怡和韓月對視一眼，趕忙各自撇開目光。
聊天，怎麼聊天？這裡三個人，哪怕少了任何一人都能聊天，可就是三個人沒法聊天，因為三人之間的關係實在有些複雜。
隔了半響沒聽見有人說話，夏羽無奈的笑笑，開啟車上廣播，將音量調到十七。
伴隨著震耳欲聾的音樂聲，車子一路飛馳，下午三點半抵達了夏家村。
去年年末，夏羽專門來過這裡，可是他很快發現早已不屬於這裡，少小離家，親朋幾無，只能選擇離開。
此時的心情與上次大不相同，複雜之中多了些憂傷和緬懷。
奧迪車在村口停了停，好似終於找準方向，在村口繞了個圈，接著慢慢向前。
韓月和武清怡各自趴在車窗上，看著外面的風景，都沒有出聲，心裡既是期待又有些忐忑。
“到了，下車。”
夏羽招呼一聲，熄火下車。
等兩女推門下車，他已經朝一片麥子地走去。
此時麥收已畢，玉米播種結束尚未出苗，麥田裡遍佈麥茬，夏羽穿著皮鞋，走起來還沒怎麼樣，只是苦了武清怡和韓月。
兩女都是穿的露趾涼鞋，地面又蓬鬆，一腳下去一個腳印，麥茬扎在柔嫩的腳上，又疼又癢，極為難受。
倘若放在平時，武清怡怕是早就發飆了。
放著好好的路不走，偏要來這裡，天氣又熱，這不是找虐嗎？
只是當她看見不遠處那兩座土包，心中的埋怨已然消失的無影無蹤。
不遠百里跑到這裡，夏羽肯定不會閒得無聊折騰人，而眼前就是答案。面對這個答案，別說只是百里，就算一千裡，她也不會有絲毫怨言。
走到距離兩堆土包兩米遠的地方，夏羽停下腳步，注視著佈滿藤蔓的墳包，目光沉靜，臉色不悲不喜，放佛千言萬語卻無法說出來。
突然，他膝蓋一軟，重重跪倒在地。
韓月深深的看了眼夏羽的背影，不顧穿著職業套裙，毅然跪在了夏羽旁邊，膝蓋被麥茬扎的一片通紅。
武清怡咬著嘴唇，突然有些不知所措。
她一點兒都不傻，相反，武清怡絕對很聰明。她很清楚夏羽的想法，或者說夏羽之所以帶她來這裡，自然表明已經接受了她。但是終究沒有明說，這讓她多少有些怨念。
等了片刻，夏羽扭頭看了眼武清怡，沉聲道：“你可以去車上等我們。”
“我——”
武清怡張了張嘴，瞬間讀懂了夏羽的意思——現在離開，從此陌路。
“大混蛋，等回去了，本姑娘一定饒不了你。”
武清怡心下暗暗發狠，咬了咬牙，跪在了另一側。
“爸媽，我來看你們了。”
夏羽凝視著那沒有墓碑的墳塋，輕聲說道：“十年了，自從你們離開，這還是我第一次過來，因為我覺得自己沒臉見你們。這些年，我做了很多錯事，遇到了很多人，曾經頹廢過，放縱過，看不清未來，找不到方向，是外公讓我真正長大。他的願望，我會努力完成，你們的願望，我也會努力做到。”
“這兩個女孩，一個叫韓月，一個叫武清怡，她們都是我深愛的人。”
武清怡正在心裡畫著圈圈詛咒夏羽，聽見此話頓時有些愣神，腦袋裡一片空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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韓月的身體微微顫抖了一下，知道一個男人在父母墳前說的每句話，肯定不會有錯。
“我知道世人可能會反對，可能覺得我白日做夢，但是他們的反對與我何幹，我只在乎她們的想法，她們如果願意跟著我，今生今世，我絕不辜負。”
“等哪一天，華英學院成了最好的高校，我將選擇帶她們離開。”
“……”
“爸媽，我要走了，以後會常常來看你們。”
相比起演講時的言簡意賅，這種婆婆媽媽的說話風格，在夏羽身上極少見到，正因為很少見到，所以給了韓月和武清怡完全不一樣的感覺。
她們放佛直到此刻才真正讀懂夏羽，瞭解他的過去，他曾經遇到的，獨自面對的艱難困苦，還有他即將迎來的輝煌。
說完最後幾句話，夏羽埋下頭，如是再三之後，站起身朝來路返回。
他沒有再回頭，因為要說的話都說了，父母若能聽見，自然知道兒子如今過的很好，不需要擔心。
兩女跟在他身後，深一腳淺一腳的朝外走，眼看就要走出麥田，武清怡突然輕哼一聲，險些摔倒。
韓月眼疾手快，一把扶著她，“清怡，沒事吧？”
武清怡看了眼走在身前的夏羽，發現他已經停下，趕忙道：“腳崴了一下，沒事。”
“我扶著你吧。”
“謝謝。”
兩女相互攙扶著慢慢向前，大概是夏羽的話起了作用，她們之間的氣氛親近了很多，至少不如剛出門時那麼尷尬。
奧迪發動，夏羽還是忍不住回頭看了一眼，那一眼的意思或許只有他明白，內心裡，他暗暗發誓道：“再來看你們的時候，將是我離開華英的時候。”（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