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六不甘示弱的說：“你國營廠有什麼了不起！”
萬年青長著兩顆齙牙，一說話的時候齙牙就突出嘴外，看上去非常滑稽，可他偏不以為然，反以這兩顆齙牙為傲，他在國營雞場混了好幾年，也算是老市場了，“嘿，咱國營廠就是了不起！牌子大，那是你一個小破廠能比的？我呸！這個單子百分之一萬是我萬年青的了，你們門都別想啦！”
趙六反唇相譏：“牌子大是大，還能有你的齙牙大？萬齙牙，你說大話也不怕把舌頭閃了！”
萬年青故意呲出兩顆齙牙來，衝趙六做了個咬人的姿勢：“嘿，我齙牙怎麼啦？這叫有福！我這齙牙，吃飯可以當刀叉!喝茶可以濾茶渣!下雨可以遮下巴!被砍可以擋兩下！你倒是一口好牙，有個屁用！雞屁股都咬不動吧！”
楚天闊讓他給說樂了，“想不到，齙牙還有這麼多好處！”
萬年青道：“少廢話！楚天闊，我今天就明確告訴你，扒雞廠這個單子，你們一隻雞的訂單也拿不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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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天闊面不改色：“要是拿到了呢？”
萬年青笑的非常放肆，捂著肚子笑了好一陣子才止住笑：“不得不說，楚天闊啊楚天闊，你這個假正經的樣子還真挺逗樂的！”
過了兩秒鐘，他臉色變得嚴肅，放出狠話：“要是你們能拿到訂單！我萬某人就吃雞屎給你看！”
自從春雨良種雞場開業以來，生意做得越來越多，國營雞場的很多買賣都被楚天闊拉走了，這讓萬年青很是惱火，他這個銷售科長在廠長面前根本抬不起頭來。
這次扒雞廠這個大單，他絕不能再有什麼閃失，抱著必勝的信念，不僅自己送了兩箱好酒，還請廠長親自給扒雞廠的戴廠長通了電話，而且還走了經貿局和商務局的路子，多管齊下，把所有能用到的資源都用上了，他就不信，這樣楚天闊還能把單子搶走？
關於萬年青吃雞屎的提議，楚天闊立即欣然同意。
“好啊！既然萬科長有雅興吃點雞屎，那咱們就走著瞧！”
“哼，要是你們拿不到訂單！以後見了我萬某人，就乖乖的叫聲爺！聽見沒有！”
趙六大聲道：“你就等著吃雞屎吧！”
萬年青朝地下啐了一口，不再理會趙六，揚長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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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大，這個萬齙牙，簡直是欺人太甚！”
趙六說了句，提著禮品繼續往前走，“你說，這傢伙是不是都打點好了？幸虧聽你的，要是明天來，那就更晚了，現在去找戴廠長不知道還來不來得及，我已經跟他提過了，還得看老大你怎麼說服他了。老大？”
趙六扭頭看楚天闊，只見他邊走邊沉思，似乎在想著什麼心事。
“嗯？”
“老大你別擔心，這一次咱們肯定讓那個姓萬的吃上雞屎。”
楚天闊忽然問：“扒雞廠這次引進的新生產線，是從嶺南來的？”
“是啊，聽說還是國外的技術呢。”
楚天闊沉吟不語，他想起了上一世關於扒雞廠新裝置的情況，廠子要引進新裝置，結果遇到了騙子，提供的是假裝置，根本不能用，為此扒雞廠付出了巨大的損失，從此一蹶不振，好好的一個扒雞品牌，逐漸在人們的視線中消失了。
那個騙子，好像就是從嶺南來的。
“走，快去找戴廠長！”
扒雞廠的廠長戴龍是個胖子，雙下巴，小眼睛，正坐在辦公室裡看一份合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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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天闊來到辦公室，寒暄過後，開門見山的問道：“戴廠長，扒雞廠新引進的生產線，進展如何了？”
戴龍向後理了理稀疏的頭髮，“這一次啊，我們引進的可是最新的裝置，新生產線採用世界最先進的荷蘭施託克JKO全自動裝置，要是建成了，一條生產線每小時就能屠宰加工肉雞1萬只！”
趙六睜大了眼睛：“一小時一萬只雞？我的乖乖！”
戴龍臉上難掩得意之色：“那當然呀！這個專案要是建成了，在全市都是數得上號的，我這條線就成為全市單班屠宰加工能力最大、標準化程度最高的肉雞屠宰生產線了。從自動掛雞、脫毛、開膛，到分割包裝入冷庫，一共不到一小時的時間！”
這條生產線，可以說是戴龍的傑作，他帶著人四處考察，終於在嶺南找到了廠家，而且也談好了價格，引進之後，效率提高十倍不止，扒雞廠將迎來大發展的機遇！
趙六嘖嘖稱讚，“還是機械化厲害！”
楚天闊卻沒有讚美，而是冷靜的問：“生產線的貨到了嗎？”
戴龍晃了晃手上的合同書：“合同已經簽了，這事兒已經成了，裝置都已經裝箱了。辦事員已經去辦理匯款了，辦完之後，這邊一個電話就可以發貨。”
楚天闊見桌上有一份合同書的副本，拿起來看了一遍，說道：“戴廠長，這件事不能操之過急呀。”
戴龍一愣，轉而像是明白了什麼，“呵，楚廠長，我明白。你們為什麼來，我也知道，因為我們上了生產線，都是要來拉訂單的嘛！可這一段時間來找我的人太多了！顧不過來呀！”
戴龍剛收了萬年青的厚禮，在他心目中，新增訂單的80%要留給國營廠了，剩下的20%再去調劑各個小供應商，至於春雨雞場這樣的個體戶，他沒怎麼放在眼裡。
趙六急道：“戴廠長，我們的確是來拉訂單的呀，我可是一早就跟你說了嘛，比萬年青來的早，得有個先來後到吧！”
戴龍輕哼了一聲，這種事情，講什麼先來後到？
“再說吧，合作的機會多的是，你說對吧，楚廠長？”
因為楚天闊是商務局的特別顧問，所以戴龍可以不把趙六放在眼裡，但對楚天闊還是要敬重一下。
楚天闊放下了翹著的腿，向前傾了傾身子，“戴廠長，我們這次來呢，不僅是想簽下一個訂單，還想進一步深化。”
“怎麼深化？”
“春雨良種雞場想和扒雞廠簽訂一份新生產線的獨家供貨協議。”
“什麼？獨家供貨協議？”
戴龍覺得不可思議。
連趙六也詫異的看著楚天闊，老大這是什麼節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