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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八十二章 妖月森林

四歲時的風允澈進入了妖月森林。

夜凰直愣愣地看著風允澈,不知是該感嘆風允澈竟然能夠活下來,還是該覺得那妖月森林並不是如傳聞般的那般可怕。

妖月森林處於帝都南城門外城郊處的位置,那裡被帝都的人化作了禁忌般的存在。

進入妖月森林,有死無生。

據說,妖月森林是人界與妖界的連接處,那裡散落著許許多多的妖物,只要人一進入,便立即會被妖物蠶食。

據說,妖月森林是詛咒之地,萬古前神靈在此隕落,靈魂不朽。當有人闖入,打擾到了神靈,神靈便會發怒,降下懲罰。

據說,妖月森林的最深處集聚著那些從大陸上消失的強者,他們另開闢出一片盛世樂園,那些闖入的人進入樂園被接納,所以再也不願意回來。

據說...

關於妖月森林的傳言有許多,真真假假,無人能夠驗證,畢竟沒有人能夠進入妖月森林之後再走出來。

哦不,是有的。

曾有人說,第一公子離公子就是從妖月森林之中走出來的。離公子仿若是憑空出現在點滄大陸之上,無人知道他來自何處,也無人見過他身邊有著什麼親朋好友,孑然一生,不知來於何處,不知歸於何方。

但是,有許多的人猜測,離公子就是來自妖月森林之中的另一個世界,或許是與人界相接壤的妖界,又或許是妖月森林深處那些強者們所開闢的世界...

而離公子究竟是否真的是出自妖月森林,亦是無人能夠給出具體的答案。

而現在,夜凰知道了,真的有人進入了妖月森林之後又走了出來。

風允澈。

夜凰相信,他沒有必要在這件事情上說謊。

只是,**無風,雖然夜凰並未親身去過那妖月森林,但能被帝都之人視作頭號險地之處,又豈會是善處?

現在夜凰已經完全被引起了好奇心,她很想知道,那麼多人都走不出來的地方,風允澈一個四歲的孩童究竟是怎麼從裡面走出來的。而他在妖月森林之中又發生了什麼,森林裡面又是怎樣的場景。

由於無人從妖月森林之中走出來過,自然沒有人知道裡面的具體情況,而妖月森林在人們的眼中也就愈加的可怖與神秘。

人對未知的事物總是好奇的,夜凰也不例外。

"後來呢?"

見風允澈停了下來,夜凰不由出聲詢問。

"後來啊。"風允澈仰頭看著空中的流雲縷縷,神情間有著壓抑的痛苦:"後來我遇到了妖獸,不,是神獸。"

"在妖月森林裡,神獸隨處可見,他們仿若是受到某種束縛而無法離開妖月森林。"

"那裡的神獸兇殘程度遠遠超過外面的。"

"當一隻寒冰神獸向我撲來時,我整個人都嚇傻了,只能呆呆的站在那裡,一動不動。那時我心底只有一個想法,我死定了。我後悔自己沒有聽孃親的話好好待在家裡,後悔自己有著這般重的好奇心,後悔..."

"心中除了後悔就是恐懼,我連躲避都不能。"

"眼看就要喪身於獸爪之下,我害怕的閉上了眼睛。"

"甚至我都能嗅到那神獸爪子上的腥味了。"

"沒有疼痛傳來,我只感覺自己的身體被拋到了半空,然後再摔落再地面。那一刻,我聞到了熟悉的味道,是孃親身上極淡的蓮花香。在那千軍一發的時刻,是孃親來了,可她只來得及將我推開,自己卻被神獸狠狠的拍了一掌。"

風允澈眸中的痛苦之色愈顯,腦海中那銘刻於心的記憶一遍遍回放。多少次午夜夢迴中驚醒,看到孃親喪身於獸爪之下,他卻只能眼睜睜的看著,什麼也做不了。

"孃親的修為很高,我一直都知道,甚至比爹爹的修為還要高。孃親一直都是我心中的大英雄。當從地面上爬起來,我再無一絲的恐慌,因為我知道孃親來了。有孃親在,我便什麼都不怕。"

"可是,我忘了,那時孃親正懷有身孕。九個多月的身子,即將臨盆。就是因為知道我一個人離開了家,孃親才不顧自己的身子來尋我,尋到了妖月森林,替我擋下了神獸的攻擊。因為擔心肚子裡的孩子,孃親用自己全部的修為護住了腹部,而她的身體卻被神獸一爪子拍飛了出去。"

"當我滿心喜悅地看向孃親時,我只看到孃親被拍飛時的場景。孃親身體被拍飛,而後撞在大樹上再次落地。我看到孃親口中鮮血不停地湧出,我從來都沒有見過那麼多的血,就仿若孃親身體裡所有的血都要吐出來一般。"

衣袖下的拳頭緊緊握起,腦海中是孃親倒地渾身是血的模樣,風允澈的身體在顫抖:"我很害怕。我哭了起來。"

"可能是我的哭聲吸引了神獸的注意力,那神獸突然再次轉向了我。神獸一步步向我走來,每一步都踏的很重,仿時是踏在了我的心頭。"

"我大聲的哭著,我已經分不清自己是因為害怕才哭,還是因為孃親。但是那一刻我已經認識到,連孃親都受傷了,再也沒有人來救我了。"

"我只知道哭,除了哭我什麼都做不了。"

"神獸來勢洶洶。可它的速度終是抵不了孃親。"

"放看到我再次被神獸盯上時,孃親就變了色。不顧她自己身上的傷勢,拿出劍,用盡一切權利,我看到孃親一臉刺穿了那神獸的喉嚨。"

攻擊他們的神獸死了,可是風允澈的神情沒有絲毫的放鬆,反而愈加沉重。

"我們就在妖月森林的邊緣,只有幾步的距離便能離開。孃親殺了那只神獸之後立即抱起我就要離開。"

"若是我能夠早些自己往外走去,或許在孃親殺了神獸之後立即就能夠離開,我們真的能夠成功離開妖月森林。可是,沒有若是,我只是傻傻的站在那裡,孃親不會丟下我。而當她抱起我時,一轉身,我已經記不起有多少只妖獸了。我只感覺到孃親抱著我的力量遽然加緊,勒的我生疼。"

"一隻又一隻的神獸將我們包圍。我不知道那些神獸是被血液吸引過來,還是其他。只是邊緣而已,神獸的數量卻不可數,依舊在增加。"

聽到此處,夜凰的心情也沉重起來。一個是只有四歲,只懂得害怕的孩童。一個是即將臨盆,而且已經受了神獸一擊的孕婦。這樣兩個人,面對數不清數量的神獸,又該如何逃出生天?生的地方就在幾步之外,可是,就是這幾步的距離,兩個人即便是拼了性命也不一定能夠走出。

雖然現在風允澈活著站在她的面前,白念歌也是好好的。可是,真的能在那種情況下活下來,情況又該是何等的慘烈。

夜凰不由想到了之前風允澈與白念歌他們抱作一團的模樣。

白念歌,風允澈,風允念,三人是母子,可看之前他們的相處方式,把雅思公主當作球踢來踢去的模樣。不似其他家庭之中母子之間其樂融融,也不是那種表面上的針鋒相對。那是一種獨特的,怪異中又似乎是理所當然的模式,獨屬於他們的。

原以為就是這樣,白念歌似乎就是風家最為強勢的存在。可當那一聲'對不起';出了口,轉變突生。

原來,並非是向來如此。

"那風允念呢?為何風允念會說出錯他的話?"明明覺得這是別人家的私事,她不該多問的。可是她已經完全被勾起了好奇心,而且也並不是她想問的,而是風允澈自己主動說的,她只是在聽的過程中問出自己的疑惑而已,所以也算不得她逾越吧?

這樣想著,夜凰立即心安理得。再說了,她又沒有逼著風允澈告訴她,若是他不願意說,直接不說便是。

不過風允澈既然已經率先開了口,主動將那件事情告訴了夜凰,他自然不會有所隱瞞。

穩了穩心緒,風允澈輕聲道:"與他無關。那時他還在孃親的肚子裡,連出生都不曾,又如何會有什麼過錯?當年的事情我們不是有意要隱瞞他,只是不知道該如何開口與他說,亦是不想再提及。我不知道他究竟是聽到了什麼,竟是將過錯都攬在了他自己的身上。我一直都以為他的修煉天賦比我好,卻從未想過他有多麼的努力。我們兄弟平時看著是針鋒相對,看彼此都不順眼的那種,可是我們卻是無話不談,我以為我們彼此間是沒有秘密的,我以為我瞭解他的全部,可是..."

風允澈神情間有著黯然:"是我沒有真正用心去瞭解他,若是早知道他心中的自責,若是我早將一切告訴他,他便不會誤會,不會將不屬於他的錯誤加在他自己的身上。"

看著風允澈臉上的自責,夜凰卻是發出一聲輕笑:"大哥,你說錯了。有秘密的並非是風允念一人。你的自責,你的後悔,你又何曾告訴過風允念?每個人都會有自己不同的想法,而且,無論風允念聽到的是什麼,又為何會有現在的自責,結果總是好的不是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