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前位置: UU看書 > 次元 > 朝聖者的追逐最新章節列表 > 81.草原賽馬節
選擇背景顏色: 選擇字體: 選擇字體大小:

81.草原賽馬節

草原的八月是金子般的季節。藍天、白雲、山羊和綠草,共同編織出一塊多彩錦緞,盡情向人們展示它的唯美和多姿。經過緊張的籌備和協調,徐致遠終於帶著第一批遊客奔向了草原。楊丹丹也帶著蓉蓉一起來給他助威。

徐致遠剛給遊客介紹完讓他們自由活動,就聽見蓉蓉大聲喊:“乾媽!”順著兒子手指的方向,徐致遠看見田笑雨從一輛吉普車裡鑽出來,接著走下來的還有張浩天、梅朵和德吉。

徐致遠走過來,說:“你們也來看賽馬?”

張浩天說:“騎駿馬、耍長搶的騎手是藏民族心目中真正的英雄,誰不想一睹他們的英姿!”

徐致遠問笑雨:“你不是當編輯了嗎,怎麼還來採訪?”

田笑雨笑道:“當編輯怎麼可能天天和浩天在一起啊!”

張浩天笑著解釋:“她又調回記者部了!”

楊丹丹笑道:“看你們倆如膠似漆的,讓我們羨慕!”

張浩天指指歡騰的人群,說:“人煙稀少的草地像是一夜之間搬來了一座城市,真是熱鬧非凡,盛況空前啊!”

大家看到,寬闊的草原上佈滿了圖案奇特、顏色鮮豔的帳篷。身著豔麗的民族服飾,佩戴著珠寶飾物的牧民帶著孩子、扶著老人、牽著羊、騎著馬接踵而至。有的從馬背上取下弦子悠閒地談唱,吸引著過往遊客駐足傾聽。有的隨地攤開帶來的羊毛、牛肉、青稞酒、湖鹽、酸奶等物品,笑盈盈地向遊客兜售。

蓉蓉看見騎手和一隊馬走過來,高興得手舞足蹈。

梅朵說:“我說把女兒也帶來吧,洛桑不同意。”

德吉踮起腳尖張望草原上鋪天蓋地的商攤,說:“我想買點羊毛給小虎做條毛褲,還想要兩塊羊肉!”

梅朵拉著德吉的手,說:“走,去看看還有什麼好東西!”

比賽還沒開始,張浩天趁機採訪起了徐致遠。“聽說你們把賽馬節當成了今年的重頭戲,取得了意想不到的效果。說說是怎麼做的?”

“為了做好這個專案,我們前期做了很多準備工作。剛開始心中也沒有底。透過市場調研和論證,又和舉辦單位多次協調溝通,調整了舉辦方式,增加了不少內容。”

田笑雨插話道:“從遊客的數量看,你們成功了!”

徐致遠說:“遊客太興奮了,都說從來沒有見過這麼熱鬧的草原。來了就像放羊一樣,一下車就跑得無影無蹤了!”

張浩天說:“是啊,賽馬是藏牧民勇敢、堅強、榮耀的象徵。牧民熱愛,遊客喜歡,我們有責任做好宣傳!”

徐致遠說:“受你們報紙的啟發,賽馬結束後,我們還要帶遊客去參觀藏羚羊生活的草原,增強大家的保護意識!”

田笑雨說:“浩天已經向政府建議成立志願者服務隊伍,藏羚羊保護基金會也快成立了!”

蓉蓉說:“我也喜歡藏羚羊!”

張浩天問蓉蓉:“你是不是也想說兩句?”

蓉蓉說:“但是,我現在想去看賽馬!”

撩人的音樂終於停下來。那曲地委書記走上臺來開始講話:“八月的藏北,風和日麗,碧空萬里。在人和自然最親近的美好季節,我們舉辦了那曲第一屆賽馬節,向人們盡情展示藏族人民的精神風采,展示藏北草原的文化底蘊,展現那曲地區經濟、文化和社會建設所取得的巨大成就……”

張浩天說:“今後就是要以賽馬節為依託,建立起草原物質交易會,經營起民族手工業,發展草原特色經濟。”

徐致遠說:“現在我們又開發了草原旅遊,這將給草原注入強勁的發展動力!”

田笑雨說:“我們親眼見證西藏正在經濟發展的大道上闊步向前,奔向富足的生活。這是我們記者最想看到的!”

地委書記繼續講話:“從古至今,馬與藏族人民的物質追求和精神渴望緊密地聯絡在一起,藏族人民對馬的感情濃烈而深厚,馬是他們生活中最親密的夥伴,馬是牧人的精神生命……”

張浩天說:“我們第一次經過這裡看見的泥土房已不見蹤影,取而代之的是窗明几淨,整齊寬敞的充滿藏式風情的樓房。那曲鎮的商店、茶館、餐館一應俱全,群眾的文化生活豐富了不少!”

田笑雨說:“真不敢想,今後草原的面貌,群眾的生活將會發生怎樣翻天覆地的變化啊!”

“讓我們在藍天下盡情歡舞,策馬飛揚,譜寫藏北草原最美妙的新篇章!”地委書記話音一落,臺下歡呼一片。緊接著,飽含民族風情的文藝節目陸續登場,草原頓時變成了歡樂的海洋。

【目前用下來,聽書聲音最全最好用的App,集成4大語音合成引擎,超100種音色,更是支持離線朗讀的換源神器,huanyuanapp.org 換源App】

張浩天擠進人群對自治區領導展開採訪。領導說:“我們要把賽馬節延續下去,堅持文化搭臺,經貿唱戲,促進發展的原則,向世界展示西藏特有的民俗風情,促進草原的經濟發展……”

採訪結束,張浩天和田笑雨快步走向賽馬場,迎面和一群青年男女相遇。英俊健壯的小夥兒用歌聲追尋著花枝招展的姑娘。他們灼熱的目光像火焰,幾句大膽的歌詞一唱便讓姑娘們臉紅心跳起來。姑娘們手牽手走過來,身上閃閃發光的裝飾隨著她們一笑一顰叮叮噹噹響起來。她們擠在一起推搡、嘻笑,嘰嘰喳喳,但目光始終在小夥子身上打轉,雙眸裡有焦灼、祈盼、羞澀……看賽馬是其次,尋找中意的伴侶才是這群年輕人的主要目的。

而那些上了年紀的男人則是來敘舊會友的。他們幾個、十幾個坐成一圈,每人面前都擺上一碗茶、一些乾肉和炒青稞,中間放一個暖水瓶,還有一個冒著熱氣的鍋。他們的女人則拉扯著孩子,在貨物小攤和人群中穿來穿去。

賽馬就要開始了。祭壇前的騎手們英姿颯爽,威風凜凜,頭上纏著耀眼的紅纓,手上握著長長的韁繩,個個都像薩格爾王時代的英雄。他們登臺亮相後,紛紛繞著一個巨大的焚香臺有序轉圈,接受著喇嘛們的祝願,然後奔向出發點,等著發令槍響。

接踵而至的遊客完全不理會騎手們緊張興奮的心情,紛紛擁在他們身邊拍照留念,嘻嘻哈哈。徐致遠努力協助工作人員維持秩序。

清脆的槍聲劃破長空,清一色的藏族小夥子策馬揚鞭。幾十匹打扮得比騎手還漂亮的賽馬載著英姿勃勃的勇士,像離弦之箭飛奔起來。洛布頓珠跟著騎手跑起來衝在最前面,又叫又跳。圍觀的人群歡聲一片,簇擁著往前走。剛剛維持好的隊伍又信馬由韁了。

張浩天拉著田笑雨的手,說:“走,到終點看看!”

他們剛在終點線站穩,就聽見馬蹄聲臨近,一個俊朗的小夥子一馬當先飛奔過來。他跨過終點一瞬,大家紛紛湧向他,把成千上萬條哈達掛在他和他的神馬身上。不一會兒,他和馬都淹沒在白色的海洋中。遠看,他就是一座會移動的雪峰。一群人把英雄高高舉起拋向空中,雪白的哈達在空中上下飄動,像雪花飛舞。人們以最熱烈的方式向心目中的英雄致敬,歡呼雀躍。勝利者則抑制不住內心的喜悅,臉上綻放著渴望已久的笑容。

張浩天說:“從此英雄的名字就會在草原上威名遠揚!”

田笑雨指著最後一個到達的騎手,說:“你們看,你們看!”

最後一個到達的騎手也受到了特別的關注。大家也像迎接英雄一樣圍了上去,但沒有獻上潔白的哈達,而是在他的馬脖子套上一圈幹馬糞。大家跟在垂頭喪氣的騎手後面哈哈大笑,完全不顧及騎手羞愧難當的感受。

看到這別開生面的比賽,楊丹丹笑得眼淚都流出來了。蓉蓉在徐致遠肩上手舞足蹈,高興得都快掉下來了。

馬術表演的節目更是令人眼花繚亂。一個騎手騎著一匹矯健的白馬,縱橫馳騁,在馬上跳躍、倒立。突然他俯下身子快速從草地上撈取哈達披在身上,行動快如雷光閃電;另一位騎手嘴銜一尺多長的煙管策馬奔來,跑到場地中央,猛然彎腰把煙管對準地上燃燒的火絨草深吸一口。就那麼短短一瞬,就把煙管點著了;又一個騎手揹著杈子槍飛奔而來,左右開弓,長槍在他頭頂旋轉飛舞。正當大家看得頭暈眼花之時,他突然大吼一聲,對著右側的靶心就是一槍,緊接著又在第二個靶心上射出一箭,與此同時,第三個靶心又被扎了一刀。

遊客們看得心驚肉跳、瞠目結舌。

徐致遠把蓉蓉放在地上,說:“歎為觀止,令人叫絕。”

蓉蓉也學著說:“歎為觀止,令人叫絕。”

田笑雨惦記著梅朵和德吉,說:“她們跑哪去了呢?”

張浩天在人群中發現了梅朵,說:“就在賣羊毛的攤位前!”

集貿市場人潮如織。蓉蓉在一個酸奶攤前賴著不走。張浩天買了一瓶,開啟蓋子遞給蓉蓉。蓉蓉的手又伸向一塊黃油,說:“我還要這個!”說完抓起一塊塞到嘴裡。商販哈哈大笑,呲牙咧嘴做了幾個怪樣,算是對蓉蓉的警告。田笑雨看見有賣蟲草的,忙走過去討價還價,最後以每根兩元的價格買了幾十根。張浩天問:“買這麼多幹啥?”田笑雨說:“給媽媽補補身體。”張浩天笑盈盈地接過來放進口袋。

梅朵揹著一袋羊毛正走著,突然又對一條新鮮的牛後腿戀戀不捨。正準備付錢,牛腿被身後伸進來的一隻手拖走了。一個女人說:“這個牛腿是我的!”梅朵又把牛腿拉過來,“明明是我的,怎麼就成你的了!”剛說完,牛腿又被拖走了。田笑雨看見她們大笑起來,說:“梅朵,看看是誰在拖你的後腿?”

梅朵一看身後的人是德吉,笑了。她捏了捏德吉包袱裡的羊毛,又拍拍她背上鼓鼓囊囊的乳酪,拉了一下她脖子上兩條黑乎乎的犛牛尾巴,又好氣又好笑,指指牛腿說:“你還能背動嗎?”德吉搖搖頭。

田笑雨把德吉脖子上的犛牛尾巴取下來。張浩天幫她拎著乳酪。德吉這才騰出手把牛腿抱起來,說:“這下可以了!”梅朵幫她接過來說:“還是我幫你吧!”德吉不肯:“給你就要不回來了,小虎最喜歡吃羊肉了,我這是專門給他買的!”

大家戀戀不捨,又轉了一圈。回到車跟前,看見洛布頓珠也揹著一隻整羊醉醺醺地走過來。張浩天說:“我看車都要爆炸了!”

這時,蓉蓉喊著“乾爹”跑了過來。張浩天一看大驚失色,不知什麼時候蓉蓉把馬糞圈掛在了自己脖子上,還笑嘻嘻地說自己是“英雄”。楊丹丹追過來取下他脖子上的馬糞圈扔在地上,說:“這是狗熊戴的!”

徐致遠說:“沒想到這個旅遊專案會有這樣好的效果!”

從藏北草原回來,林江濤就把張浩天他們三人叫了過去。他拿出桌上一份檔案,說:“你們的內返檔案下來了,經報社領導研究同意你們按時回去。聽說很快就要你們辦手續了!”

張浩天接過檔案看起來。李小虎和田笑雨也湊過來。看完了,三個人卻是三副完全不同的表情。

李小虎說:“好羨慕你們,終於可以回去了,我恐怕只能留下了!”

田笑雨拍手稱快,說:“太好了,我早就盼著這一天了!”

張浩天卻不為所動,說:“我們不能就這麼走了。拯救藏羚羊的事業才剛剛起步,還有很多事情等著我們去做!”

田笑雨一聽就背過身哭了起來。

林江濤瞪了張浩天一眼,說:“我說你個張浩天,你怎麼總是這樣獨斷專行呢?什麼事情都是你做主,想幹啥就幹啥!”

李小虎說:“我說你大男子主義你還不承認。這麼多年,一點也沒有改!這是你一個人的事情嗎?你不知道笑雨想回去想瘋了?”

張浩天看了一眼田笑雨,說:“她的心情我怎麼會不理解?可是,藏羚羊的事情等不得。我們耽誤一天,藏羚羊就會多死幾個!”

李小虎說:“你理解個屁!藏羚羊不能等,笑雨就能等了?她今年多大了,錯過了生育年齡一切就來不及了!”

李小虎的怒氣令張浩天有些吃驚,田笑雨傷心的樣子又讓他很不安,但他還是堅持說:“有什麼來不及的,笑雨剛過三十歲,不算大。”

李小虎抓起報紙扔在他身上,說:“是你生孩子還是她生孩子?”

張浩天又把報紙扔回去,說:“你家德吉多大了,到現在你們不也沒要孩子嗎?你們不急我們急什麼?”

李小虎火冒三丈,把報紙打到一邊,說:“你們能和我們比嗎?我們要生現在就可以生。可你們在這要孩子行嗎?醫生怎麼給你說的,你又不是不知道,你們前一個孩子就是因為高原性心臟病才……”李小虎說到這突然停下來。

張浩天像被人戳了一刀,情不自禁去看田笑雨的眼睛。可田笑雨一抹眼淚跑了。張浩天狠狠瞪了李小虎一眼。李小虎“哼”了一聲。

“怎麼,你們還準備打一架嗎?”林江濤走到張浩天面前,“浩天,人家說你大男子主義,還真是。這件事情不能由著你!聽我說,這世界上什麼事情都能等,唯獨要孩子的事情不能等!你不為自己想也要為笑雨想,為你媽媽想啊!笑雨年紀不小了,生孩子的事情還能拖多久?你們就是現在回去,安頓好再懷孕也得兩三年以後,到時笑雨也三十好幾了。這是個現實問題。何況老人也盼著兒孫繞膝,你父親不在了,你母親身邊要是有個孩子,日子不也好過一點不是?”

張浩天沒有說話。是啊,田笑雨做夢也想要個自己的孩子,她的年齡的確不小了,身體也不是很好,如果能早點回去調養一下,對下一個孩子的健康也會有更大的保障。再說,媽媽年紀也大了。父親走後,母親經常感到孤獨寂寞,她是多麼盼望我們早點回去,早日抱上孫子啊!可是,藏羚羊的事情現在才剛有個眉目,許多工作還沒有開展起來,怎麼能半途而廢,說走就走呢?他說:“我不是不想回去,我只是說等一等,等我再去一次羌塘草原,把拯救藏羚羊的志願者隊伍組建起來,把基金會的規模擴大一些……”

李小虎打斷他:“好了好了!不要以為自己是藏羚羊的再生父母,全世界就你一個人關心藏羚羊的死生存亡,地球離開你就不轉了!”

張浩天說:“我沒說我的作用不可替代,我只想再盡一份力。”

林江濤拍拍張浩天的肩,說:“不要再固執己見了,聽大哥的話,好好想一想,回去給笑雨認個錯,不要讓她再為這件事傷心了!”

張浩天還想說什麼,林江濤已經把他推出了辦公室。

張浩天回到家,看見田笑雨還趴在桌上低聲哭泣。他給她倒了一杯水,揉著她的肩,說:“是我不好,讓你傷心了!”

張浩天的一意孤行讓田笑雨十分難過。自從孩子夭折後,她時刻盼望著能早日回到內地放心生一個健康的孩子。為了這一天,她努力剋制著、滿心期待著,可是夢想就要成真了,他卻改變了初衷。她多麼傷心、多麼絕望啊!

見田笑雨還在哭,張浩天轉身拿起毛巾走過來,說:“笑雨,不要哭了!你聽我說,我何嘗不想早點要個我們自己的孩子呢?可是為藏羚羊,為了藏羚羊的孩子,我們能不能把自己的孩子先放一放……”

田笑雨抬起頭,輕聲問:“你難道真的是在扮演英雄?”

張浩天一愣。沒想到田笑雨輕輕柔柔的話語是一股強勁的衝擊波,幾乎要把他擊倒。張浩天搖晃了一下,趕緊扶住桌子,努力支撐住要倒的身體,半響才抬起頭看著田笑雨,說:“我不想模仿英雄,也不想扮演誰,我就是我自己。我不為別的,只是覺得這樣做了才心安,才舒服!那些藏羚羊如果沒有人去保護,過不了多久就會從世界上消失,再也不可能重現!我怎麼能眼睜睜看著它們什麼也不做,就這樣一走了之呢?我……”

“你不要說了!我支援你的決定!”田笑雨突然打斷他。

張浩天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怔怔地看著她,說:“你?”

田笑雨點點頭,說:“是的,我同意留下來!”

張浩天一把將田笑雨摟過來,說:“你太好了!總能理解我!”

田笑雨輕輕推開他,說:“我同意留下來,支援你把自己想做的事情做完,並不等於贊同你的那些觀點!夢想、事業、藏羚羊雖然重要,但不是我們生活的全部!”

張浩天急於解釋:“做什麼都會有犧牲,我們那點痛苦不算什麼!”

“不,我們的痛苦是很深的痛苦,是旁人無法體會的痛苦,是我們一輩子也忘不掉的痛苦!”田笑雨再次打斷他。

張浩天輕輕抹掉田笑雨眼角的淚水,問:“我是不是太自私了?”

田笑雨看著張浩天,說:“雖然我認為你這樣做並不一定對,但我還是理解並支援你。因為我不想讓你留下遺憾!”

張浩天再次把田笑雨擁入懷中,說:“謝謝你的理解!”

可鬆開田笑雨,張浩天心中並不輕鬆。他不清楚自己這樣做是不是骨子裡的潛意識,是不是多年形成的固化思維,是不是還在有意無意做什麼人?他不知道自己為什麼會反覆問這個問題,可越想擺脫越是覺得有一股看不見的力量拉住他,無法掙脫。

第二天,楊丹丹帶著蓉蓉來到報社。當得知他們這一批大學生已經可以內返了,她欣喜若狂,幾乎要跳起來,“謝天謝地,終於解放了,自由了!”聽說張浩天為了藏羚羊推遲歸期十分不解,問田笑雨:“浩天是男人,為了事業這麼做我理解,可你還支援他,我想不通!”

李小虎說:“你想不通,我更想不通!浩天身上難道有什麼魔力,怎麼他說啥笑雨就聽啥!”

張浩天不想解釋,看看田笑雨,繼續整理桌上的書籍。

田笑雨溫柔地回答:“什麼叫夫唱妻隨,這就是!”

“這世上,就你田笑雨能這麼百依百順的。換了我,要和徐致遠拼命的!”楊丹丹說完又看著張浩天,“我們什麼時候可以回去啊?”

張浩天說:“已經開始填表了,聽說很快的!”

“我也趕緊回學校問問去!”楊丹丹轉身要走,看見蓉蓉手中的錢罐才想起來的目的。她把存錢罐交給張浩天,“蓉蓉踏進學校第一天,就趕上你去學校開展拯救藏羚羊的宣傳活動。回家後非要把自己的零錢全捐了,還畫了這幅畫!”說完從提包裡拿出一副裝幀得很漂亮的油畫交給張浩天。

好漂亮的一幅畫。遠看,畫面上的藍天、羊群和草地像剛抹上去的奶油,油光光、亮閃閃的。拿近了看,又像是一團爛泥、溼漉漉、亂糟糟的。張浩天忍不住用手摸了一下,問蓉蓉:“誰教你畫的?”

“是爸爸。我爸爸可厲害了。他畫了好多這樣的畫!”蓉蓉說。

“致遠準備寫一本有關西藏景點的民間故事,畫了好多插圖!”楊丹丹說。

李小虎看了一眼畫,笑了起來:“蓉蓉,你畫的不是藏羚羊,是綿羊!”他從抽屜中抽出一張照片給蓉蓉,“藏羚羊是這個樣子的!”

蓉蓉看了後咯咯笑起來:“原來藏羚羊的角是直的,像叉子一樣朝天長的。我畫的是帶卷的。”

張浩天說:“以後乾爹帶你去草原上看藏羚羊好不好?”

蓉蓉捧著畫說:“好!”

李小虎拿起相機對著蓉蓉拍了一張,說:“蓉蓉明天也要上報紙啦!保護藏羚羊的小英雄!”

蓉蓉指著錢罐說:“乾爹,這是我給藏羚羊買房子的錢。有了房子,藏羚羊就再也不用睡在雪地裡了。”

張浩天說:“藏羚羊不住房子。但是你的錢可以救它們的命!”

李小虎看看錢罐旁的一堆匯款單,說:“自從你和笑雨注入第一筆基金後,全國各地寄來的捐款像雪片一樣飛來。藏羚羊有希望了!”

田笑雨從口袋拿著兩張剛剛收到的匯款單交給張浩天:“這兩筆匯款一張是胡坤寄來的,另一張是媽媽給藏羚羊的!”

李小虎說:“我準備把這幾年在八廓街淘來的寶貝全部賣掉,把錢全部捐給基金會!”

張浩天阻止道:“拯救藏羚羊不是一朝一夕的事,絕不能買房子賣地去做。那樣,我們的事業走不了多遠!”

田笑雨勸李小虎:“浩天說得對,這些東西說什麼也不能動!”

李小虎說:“這些東西本來就不是我的,過去只是由我保管了一段日子,遲早要還給這塊土地的。這是我早就想好的!”

第二天,楊丹丹就找領導拿到了“內返申請表”,很快填好後準備上交。此時,正坐在評委席上,趁演講比賽還未開始又拿出來細細地看。從到西藏第一堂課受挫後,楊丹丹就一直在走和留的情感中糾結,特別是有了蓉蓉後,這種想法更加迫切,多次在工作、孩子和丈夫之間艱難選擇,為此好幾次幾乎要走到離婚的邊緣。今天終於盼來了幸福時刻,總算可以給孩子一個穩定溫馨的生活了。

“全區首屆英語大賽在主辦單位及學院外語教學研究會的共同努力下,今天終於成功舉辦了,這是我們教育事業中的一件大事、喜事。比賽現在正式開始,有請一號演講者!”

主持人打斷了楊丹丹的思緒,她收起表格,拿起評分表。

掌聲過後,一名漂亮的女同學走上臺來。她流利的口語和富有激情的演講贏得了大家陣陣掌聲。演講結束,楊丹丹滿意地向她點點頭。

一個評委向女同學提問:“你的口語是怎麼練習的?”

女同學看著楊丹丹回答:“楊老師一直是我學習的榜樣。上課時我記住她每一個發音,下課後反覆練習,有機會就向楊老師請教。她總是百問不厭,認真講解。”

又是一陣熱烈的掌聲,掌聲既是給學生的也是給楊丹丹的。

第二位演講的是位帥氣的藏族小夥子。他的英語流利順暢,口齒清楚,臉上充滿了自信。但是評委好像並不關心他的演講技巧,反倒被他演講的內容吸引住了。他滿懷深情地講敘著他美麗的家鄉,用優美的語言讚美他從小生活過的鄉村。演講中還情不自禁地哼唱起草原牧歌,愉悅之情無以言表。

楊丹丹第一個提問:“你打算畢業後幹什麼?”

他說:“畢業以後我要回家鄉,當一名像你們一樣受人尊敬的老師。你們讓我獲得了知識,看見了外面的世界,但是我家鄉的孩子卻沒有我這麼幸運。我要回去教他們讀藏文,讓他們知道西藏的寬廣、美麗。也要教他們學漢語,知道祖國的偉大、博愛。還要教他們說英語,讓他們看看外面精彩的世界!”

現場掌聲雷動,大家為他精彩的回答鼓掌。

一位評委悄聲對楊丹丹說:“我們就是要培養這樣有文化、有知識,熱愛家鄉,懂得擔當的學生!”

作為這位學生的英語輔導老師,楊丹丹的榮譽感和自豪感油然而生,深感自己多年的犧牲和付出還是值得的,同時也為過去太多的抱怨和牢騷感到不安和愧疚。

比賽結束,楊丹丹攥著“內返申請表”走出禮堂。抬頭仰望什麼時候都湛藍無比的天空,聽著白楊樹在風中“嘩嘩”歌唱,她心中感慨萬千。自己在這條路上走了整整八年,教師生涯中一幕幕往事又浮現在眼前。就要離開西藏了,離別之情湧上心頭。她戀戀不捨地環視了一眼美麗的校園,疾步地朝教務處走去。

剛推開教務處的門,加布主任就拿起一張“優秀教師推薦表”給她,說:“學校經過討論,決定把這個榮譽給你。”

楊丹丹接過來一看,臉一下紅了。這是她曾經渴望過、期盼過無數次的榮譽。當年在參加王雪梅的表彰會上,自己就曾暗暗下過決心要得到它,可是,今天她卻沒有勇氣去接。她捏了一下口袋中的“內返申請表”,說:“我不合格,我沒做什麼工作,還是給其他老師吧。”

主任抓了一下自己的卷頭髮,說:“你怎麼不合格?你熱愛教育事業,忠於職守,勤勤懇懇教書育人,踏踏實實進行教學創新。大家都說你教學水平高,同學們都喜歡上你的課……”

楊丹丹從來沒有聽過這麼多的褒獎之詞,有些不自在,說:“過獎了,這些年我雖然盡心盡職教學,但退縮情緒和畏懼思想還是很重的。你是知道的,為了孩子我幾次想早點離開西藏回老家,還和你吵過幾次。有一次,還把你的杯子扔在地上。”

主任笑了起來,又習慣性地抓了一把已經花白的捲髮,笑道:“我早忘了什麼摔杯子的事情!”他倒了杯水給楊丹丹。“你們這些在西藏工作的漢族老師的確不容易。首先要克服氣候不適的影響,又要上課又要帶孩子。家人都不在身邊,也幫不上忙,一切都要靠自己。可你們從不說苦說累,從不向組織講條件提要求。我認為你們每個人都應該評先進。”說完又把評先表推過來。

楊丹丹硬著頭皮從口袋裡掏出填好的申請表遞給他,說:“主任,內返申請表我已填好,現在交給你,但是我等不及內返通知就想先回老家。現在學校就要放假了,我想趁假期把兒子送回去提前聯絡好學校,這樣才不耽誤孩子的課程。”

主任面露難色,說:“學校知道你們就要離開西藏了,正四處尋找代課老師,已經向上級打過好幾個報告了。可是,這一時半會兒也找不到代課老師,你們一走,學生怎麼辦?”

楊丹丹把水杯往桌上重重一放,濺起的水噴了主任一臉。她說:“我再也管不了學校的事了,只想我的孩子能不能按時上學!”

加布用手背擦了擦臉上的水珠,不慍不火地說:“可是你一走,你的學生怎麼辦,英語老師可不好找啊!”

“不好找也得去找,我可是說走就走的!”

加布為難地看著她,說:“你看能不能再代一個學期的課,等我們找來了老師你再走……”

楊丹丹站起來,說:“我一天也不能等!”

“知道你楊老師最有大局觀念,最有犧牲精神。”加布笑嘻嘻地說。

“別給我戴高帽子!你想想,如果是你的孩子面臨這樣的情況,你會怎麼辦。我已經犧牲了那麼多,在西藏整整幹了八年,孩子兩歲就跟我來到這裡……”楊丹丹激動地發洩著,猛一回頭看見加布耷拉著頭,搓揉著手指,滿臉愧疚的樣子,突然說不下去了。她有些不知所措地回到座位上,端起水杯喝了兩口。見加布還那麼不安地坐著,一言不發,心突然軟了下來。

加布慢慢抬起頭,說:“那你走吧,我們再想想其他辦法!”

楊丹丹不敢看他,知道自己再多看他一眼,防線就要崩潰。她乾咳了兩聲,站起來說:“那你們趕緊想辦法吧!我走了!”

加布又把優秀教師推薦表塞給她,說:“這張表要趕緊填。”

楊丹丹輕輕推開,說:“還是給別的老師吧,我真的不合格。”說完跑了出去。

回到家,楊丹丹向徐致遠講起自己已經交表的事。可徐致遠聽了不但不高興,反倒有些失落,說:“終於可以回去了,可是我的書還沒有開始寫,景點開發與環境保護的調研課題才剛剛開始……”

“我不管,這回我是說到做到!”楊丹丹把桌子一拍。

蓉蓉嚇了一跳,抬頭看著他們。

徐致遠說:“你知道我一直在收集整理民間故事,想把這些寶貴的文化遺產編輯成書,可現在還沒有開始動筆。還有生態安全和環境保護的調查剛剛開始,那麼多景點我還沒來得及去轉……”

楊丹丹狠狠拍了一下桌子,指著徐致遠的鼻子說:“徐致遠,你再也不要給我提你的工作了,我一個字也不想聽。今天你就給我說,你走還是不走?”

徐致遠沒有正面回答她,依然在說自己的工作,“現在西藏的旅遊業正在迅猛發展,我們迎來了前所未有的發展機遇,但是,有的地方為了經濟效益不顧環境承受能力,大肆進行掠奪式開發,隨意改變景點的原始風貌和固有特色,肆意破壞藏民族文化風貌的建築……”

楊丹丹又狠狠拍了一下桌子,說:“少給我說你的工作!難道全世界就你一個人心系西藏,情灑高原?我說你是個書呆子一點不虧!”

蓉蓉看著他們,怯怯地說:“你們又吵架?”

“我再為你一句,你走還是不走?”楊丹丹怒目橫視。

徐致遠不說話,也不看她。

“你不說話是吧?我們現在就去把離婚手續辦了。今後,你想幹啥就幹啥,想去哪去哪,我再也不攔你!”楊丹丹說完,把“一刀兩斷”的水果刀從抽屜拿出來放在徐致遠面前,“這回,我說到做到!”

徐致遠呆呆地看著水果刀,低下頭。

蓉蓉突然哭起來,說:“我不想看見你們吵架!”

徐致遠摸著蓉蓉的頭,說:“都是爸爸不好,爸爸惹媽媽生氣了!”

這時,張浩天和田笑雨提著一袋水果推門進來。聽見蓉蓉哭,屋裡的氣氛也不對,知道兩個人又在吵架。田笑雨把蓉蓉摟過來,遞給他一個羊毛做的藏羚羊,說:“蓉蓉乖,不哭了!你看你乾爹給你做的藏羚羊,喜歡嗎?”

張浩天拿起桌上的水果刀看看,問:“怎麼,又要一刀兩斷?”

徐致遠和楊丹丹互相瞪了一眼,不說話。

張浩天問:“怎麼回事?”

徐致遠指指楊丹丹,說:“動不動就說離婚!”

楊丹丹說:“你們來得正好。你們說說一個女人在西藏帶個孩子容易不,這幾年我是怎麼過的?沒有父母幫忙,沒有地方寄存,又要上課又要帶孩子。他幫過我什麼?兒子跟著我們在西藏吃了多少苦、受了多少罪?好不容易等到八年了,總算可以回去了,他又不走了。又是他的計劃、他的夢想!”

徐致遠說:“我想在走之前到各景點再轉轉,把景點開發與環境保護的調研報告寫完。這些年西藏旅遊發展了,可是環境保護工作卻跟不上。有的地方肆意破壞民族建築和原始村落,有的地方官員只看眼前的經濟利益不考慮未來的發展。如果不採取措施,用不了多久,我們寶貴的旅遊資源就要遭到破壞,傳統民族的東西就要蕩然無存。我必須做點什麼!”

“你問心無愧就行了,那麼多憂國憂民的事你管得過來嗎?”楊丹丹瞪著徐致遠。

徐致遠說:“我的憂患意識絕不是空穴來風。你們沒有去實地看不知道,有的景點亂塗亂畫,亂搭 亂建。有的地方垃圾成堆,雜物遍地。有的遊客隨意追逐野生動物,隨手採集珍稀植物。有的地方沒有劃定動物保護區,也沒有制定任何動植物保護措施。”

“這的確是個問題。當前,我們的生態安全和環境保護面臨嚴峻的挑戰,如果再不採取治理手段就來不及了!”張浩天坐下來看著桌上的《鋼鐵是怎樣煉成的》,心頭一顫。

田笑雨看看憂心忡忡的徐致遠,又看看急不可耐的楊丹丹。

徐致遠繼續說:“長此以往,我們的旅遊資源註定要損失殆盡,我們的環境就會遭到滅頂之災。將來,我們靠什麼發展旅遊,靠什麼拉動經濟?我們絕不能為了金錢犧牲我們的環境啊!”

張浩天把書推到遠處,說:“你的擔心是有道理的!良好的自然環境是人類和動植物的生存基礎,也是經濟發展的基本條件,我們必須協調好人和自然的關係,與自然和諧相處才有一個光明的未來!”

徐致遠說:“到西藏頭幾年沒有事情做,我苦惱過,灰心過。感覺那時的生活輕飄飄的,心裡空落落的。現在雖然辛苦,但是踏實、快樂,感覺自己的工作有意義!”

張浩天站起來拍拍徐致遠的肩,說:“我完全理解你的感受!哪個男人不想做點有意義的事情,誰也不希望碌碌無為一生!”說完把楊丹丹拉到一邊,“致遠的心情你應該理解,過去那麼多時間都荒廢了,現在他總想把耽誤的時間都補回來。搞景點環境調查是他離開西藏最想做的事情,如果就這樣走了,豈不是遺憾?”

【新章節更新遲緩的問題,在能換源的app上終於有了解決之道,這裏下載 huanyuanapp.org 換源App, 同時查看本書在多個站點的最新章節。】

楊丹丹說:“他就不想想對蓉蓉欠下這麼多遺憾不遺憾!”

張浩天看看蓉蓉,再看看楊丹丹,左右為難。

徐致遠收起水果刀,嘆了口氣,說:“人這一輩子就是遺憾多於夢想,失望大過希望,沒有幾個夢想能真正實現的!”

一直沒有說話的田笑雨給楊丹丹端來一杯水,說:“致遠這些想法絕不是隨意冒出來的念頭,這一定是他非常想做的事情。就像一朵花,孕育了那麼久,眼看就要開花了,怎麼忍心就這樣掐了……”

楊丹丹打斷田笑雨的話:“我可不像你笑雨,這麼通情達理,這麼善解人意,為張浩天犧牲那麼多!”

田笑雨看看張浩天,一時不知道說什麼。

張浩天說:“丹丹,你就成全他一次,再等他半年……”

徐致遠說:“不是半年,是一年,或者更長!我還要完成那本早就想寫的民間故事!”

張浩天一時不知道說什麼,一年、二年,可不是一個短時間。但是,再難,也得支援他把這件事做完啊!他說:“丹丹,你就答應吧?”

“讓他和他的工作過去吧!我走!”楊丹丹背過身去。

田笑雨說:“丹丹,我們可以幫你帶蓉蓉!”

張浩天說:“是的,我們可以輪流照顧蓉蓉!”

楊丹丹看了一眼正可憐巴巴看著自己的徐致遠,痛苦而糾結,不知道要不要再一次妥協。

徐致遠拉了拉楊丹丹的手,說:“答應我吧!你走了,我想你怎麼辦?就讓我啃你留下來的影子嗎?”

楊丹丹忍不住笑了一下,突然用力捶打起他的背來,哭著說:“你這個書呆子,總在我最柔軟的地方下刀子!”

徐致遠知道不是自己的幽默打動了她,而是她找藉口又一次理解了自己。他把她摟過來,說:“我知道你的心最軟!”

張浩天和田笑雨也都舒了口氣。蓉蓉咯咯笑了,說:“我也知道媽媽心最軟。我數學考了51分,你不會打我吧?”

大家同時“啊”了一聲。

從徐致遠家走出來,張浩天立刻有些後悔,對田笑雨說:“其實,我不該這麼做。蓉蓉這麼小,身體也不好,他們是該回去了。”

田笑雨沒有說話,只顧埋頭走路。平日裡走黑路她一定是要挽住張浩天胳膊的,今天不知怎麼了,一個勁往前走。

張浩天追上兩步說:“笑雨,你怎麼也同意他們留下來呢?”

田笑雨停下來,回頭看著張浩天,說:“我不忍心看見致遠留下遺憾,就像不忍心看見你不為藏羚羊做點什麼就難受一樣!”

張浩天心頭一熱,駐足看著田笑雨。今晚的月亮很圓很亮,高大的白楊樹遮擋了明亮的月光,朦朦朧朧的月色灑在她臉上溫柔似水,這讓她看起來更加迷人撫媚。張浩天說:“笑雨,其實你是最真實的。”

“難道你勸他們時是言不由衷?”田笑雨微笑著看著他。

“不,我是發自內心的。可是,還是忍不住問自己,難道只有這樣的選擇才是正確的、唯一的?自己是不是又在不知不覺扮演什麼人?這樣做是出於條件反射還是慣性思維?是一種潛意識還是機械性動作?當我意識到自己又在糾結時,感到心中一陣恐慌。”

田笑雨看著天空的月亮,說:“我也說不好!但是,總感覺你身上有一股英雄情節!”

“英雄情節?”張浩天又浮想聯翩。

“很美好的感覺!儘管我不能完全懂你,但是我欣賞你!”見張浩天還在發愣,她走過去咯吱他幾下,“你好久都不笑了,笑一個吧!”

張浩天笑了一下,但是,笑容稍縱即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