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八章融合
三樓的房間裡，看著重新出現、表情愣怔的程鎧，已經守候多時的謝錦妍立刻問道：“前輩，你把石武的神魂抹殺了？”
見程鎧沒有反應，謝錦妍過去輕輕拍了兩下他的臉頰，又喚了幾聲，才算是讓他回過神來。
謝錦妍又重複了一遍自己的問題。
程鎧看著她，點點頭，又搖了搖頭，有些茫然：“我也不是很確定，是不是幹掉他了。”
最開始就和謝錦妍所安排的一樣，石武在“寄身雕像”裡形成的識海心域，有嚴重的缺陷，並沒有足夠的控制力，很輕易就被程鎧拖了出來，進入自己的識海。
在程鎧的識海里，石武就更沒有絲毫反抗能力了，但和謝錦妍預想、判斷的不同，石武並不肯屈服，而是表現得十分強硬，似乎認為程鎧只是在虛張聲勢，並不敢真的把他怎麼樣。
在遇到謝錦妍之前，程鎧根本不知道什麼叫識海，也不知道要怎麼進入自己的識海，唯一一次確認進入識海的經歷，就是那次窺探韓清辰記憶，卻被盧安道拉出來後，莫名其妙進入的世界。
但是程鎧的識海，相比起其他人的，各種感官都要來得更真實，幾乎很難分清與現實的區別，這一點便是謝錦妍也不知道如何解釋。再加上之前昏睡中的那個真實夢境，讓程鎧對自己的識海也是充滿好奇，於是一邊控制著石武的神魂，搓圓捏扁，拍來揍去，一邊試驗著識海里的各種能力，起高樓大廈，控風雲變幻。
然後莫名其妙的，石武的神魂就消失了，而他的識海之中，則多出了一座巨大的石猴雕像。
程鎧不明所以，上前觸碰那雕像，卻看到了大量紛雜浩瀚的記憶，全都是石武從出生到此時，四百多年來的經歷。
再之後，程鎧又不由自主地“神遊天外”，“看”到了那一座座石像、一個個玉雕，那八十六個石武雕刻煉製而成的“寄身雕像”，全部碎裂崩毀。
程鎧這把些情況告訴謝錦妍後，揉著眉心穴位，閉眼嘆氣：“你說的沒錯，那個石武真不是什麼好玩意，禽獸一個。他為了實驗他那寄魂於雕塑的方法，殺了上百個人做實驗，根本沒有人性。”
程鎧有些不解地問道：“你說這是什麼情況，我識海里那個猴子雕像，是石武的神魂變的？那他現在到底是被我抹殺了，還是仍然被困在我識海里？”
謝錦妍呆了半晌，才不是很確定地說道：“前輩，你可能是把石武的神魂吞噬融合了。”她並沒有如何融合神魂的方法，但卻是知道融合神魂是什麼樣的狀態，程鎧描述的情況，似乎也只有這個解釋了。
程鎧有些懵逼：“融合了他的神魂？這就是融合？？那……那我會怎麼樣？”
“你現在有什麼特別的感覺麼？”
程鎧認真感受了下自己，除了賢者時間之後精神上的些許疲憊外，似乎並沒有什麼其他感覺，無論他怎麼想像，怎麼集中注意，也無法再進入到那個恍如實境卻又無所不能的識海心域中去。
“沒什麼感覺，我應該有什麼感覺麼？”
謝錦妍說道：“如果你真的融合了他的神魂，也許你能得到石武的一些能力，比如……控制他的‘寄身雕像’，得到他的修煉方法，和他一樣能夠雕刻入道？寄身雕像既然都毀掉了，那修煉和雕刻呢？”
“我看過他的記憶，知道他的修煉方法，就是不停的雕刻，但我不覺得我現在有透過雕刻修煉的能力。”程鎧皺眉搖頭，然後想起了什麼，拿出了一個玉猴掛墜：“也不是所有的寄身雕像都毀掉了，這個還在。”
那個掛墜，就是程鎧從那個被他救下的、外號叫“葉子”的女孩身上拿來的。
謝錦妍也有些奇怪，如果說石武的神魂被程鎧吞噬融合，所以他所有的“寄身雕像”全都碎裂崩毀，那這個明顯也是石武煉製的“寄身雕像”的玉猴掛墜，卻為什麼還存在？
不過捏著這玉猴掛墜，謝錦妍已經無法從這中感覺到當初剛拿到時裡面所蘊涵的屬於石武的真氣了，也就是說它屬於“寄身雕像”的烙印，已經被抹去。
難道是因為當時這個玉猴掛墜在程鎧身上的原因？
既然想不明白，謝錦妍也就不再去想了。雖然最後沒能達到他們所預想的結果，石武多年積累下的真元全都和他的那些“寄身雕像”一起灰飛煙滅，沒能被她吞噬吸收，但因為之前在寺廟一戰吞噬的斬魔會修者真元，依然讓謝錦妍的修為大幅提升，這次也不算是白跑一趟。
準備離開之前，程鎧忽然問道：“那個小陳呢？”對那個招待了他們十幾天的年輕人，他的印象還是不錯的。作為石武的“傀儡門徒”，他其實也算是“受害者”，只是被成仙的畫餅給忽悠了。
“他的‘寄身雕像’毀掉後，哭得要死要活的，我把他打暈了。”
“他以後會怎麼樣？”
“擺脫了‘傀儡門徒’的身份，至少能多活個十幾二十年吧。反正他身上沒有真氣，斬魔會的人不會找上門。至於他能不能接受從一個‘修仙者’到普通人的轉變，那就得看他自己了。”
他們在路邊攔了一輛通往鎮上的班車，上車後找到個相鄰的位置坐下，程鎧忽然說道：“對了，你一直說的那個老妖婆，是不是叫玲瓏？”
謝錦妍愣了下，本想說你怎麼知道，但馬上想到，程鎧融合石武的神魂後，也吞噬了他的記憶，肯定看到了四十年前兩人碰面時的過程了。
“是她。”
“她看起來好像年紀並不大啊，為什麼叫她老妖婆？”
“修者的年紀，不是從外貌看的。”
“你說你得到了她的傳承，而且還能檢視她的記憶，那是不是……你融合了她的神魂？”
“不是。”
雖然對謝錦妍常常提到的那個“老妖婆”很好奇，但程鎧也可以聽出來，謝錦妍並不想談這個話題，所以也沒再追問，轉而說道：“我從石武的記憶裡還發現一個奇怪的人，石武想出的這套利用其他人作‘傀儡門徒’，替自己‘修煉’的方法，就是在那個怪人的提示下創造出來的。”
“什麼樣的怪人？”
“七十多年前，石武有一次被斬魔會的人困在一個‘寄身雕像’裡，差點被幹掉，是那個怪人救了他。那個怪人不僅指點了他怎麼用‘寄身雕像’修煉提升修為，還告訴他怎麼躲避斬魔會的人，又告訴他玲瓏能幫他找到重塑肉身的方法，告訴她會和玲瓏相見的時間和地點。後來他能和玲瓏見面，就是因為怪人的話。但是從頭到尾，這個怪人都藏身在陰影黑暗中，完全看不清樣子……至少在石武的記憶裡，關於那個怪人，不要說外貌了，連聲音都是模糊的。”
程鎧問道：“你有玲瓏……那個老妖婆的記憶，知道這個怪人的身份嗎？”
但是謝錦妍卻也是一臉驚疑，很顯然她也是現在才知道石武和老妖婆之間，還有這麼個“怪人”在牽線搭橋：“她的記憶裡沒有這麼個人。”說著微頓了下，不太確定地說道：“也可能是關於這個人的記憶，我看不到。”
“這個人，應該也是散修吧，好像很厲害的樣子，又和你傳承的那個老妖婆有關係，也許……我們可以找到他，尋求他的幫助？”
“如果他真的和老妖婆有關係。”謝錦妍轉頭看向程鎧，語氣冰冷地說道：“那他就是我們的敵人。”
……
靠在一輛SUV邊上，葉紫芸默然地望著遠處正在被清理的大量石塊碎片。
兩座標誌性的石猴雕像突然毫無徵兆地自己毀塌，甚至把那座歷史更為悠久的古橋都給砸毀了，這件怪事這幾天一直都在本地新聞不斷迴圈，也是本地人茶餘飯後討論最熱烈的話題。總算是壓下了之前“犯罪集團因內部分贓不均發生火拼，造成多人死亡”的新聞熱度。
因為是古物，所以那些雕像碎石並沒有第一時間清理走，似乎還在考慮著要用什麼方式修復。
不過現在這些東西已經被一個叫做“916研究所”的機構接手了，今天就會全部運往機場，空運到某處。
半月之前，葉紫芸還在她那所謂的表叔張坤身邊當臥底，一心只想著把這為禍一方的毒梟、罪犯送進監獄。但半月之前夜店包廂內的那一晚，卻徹底改變了她的命運。
兩次都以為是必死無疑，卻兩次都被那個年輕男人給救了下來。
她甚至已經感受到死亡了。
在醒來之後，葉紫芸先是報警，找到了之前一直和她單線聯絡的警官，將發生的事情都告訴他。但很顯然，這些事情實在是太過匪夷所思、完全超出常人的理解，雖然現場的慘況可以證實她說的話。
按照規矩，葉紫芸去醫院檢查了下身體後，就被暫時看管了起來。
直到十幾個小時後，一個自稱叫做張軻的精壯青年把她接了出來，帶她去到了市郊城鄉結合部的一座寺廟。在同一晚，那座寺廟的大雄寶殿也被莫名的爆炸移為平地，不過幸運的是沒有人受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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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裡發生什麼了？”這是葉紫芸看到那片廢墟時下意識問的問題。
“這就是你見到的那個人幹的，從那家夜店出來後，他就來了這裡。”張軻如是回答。
葉紫芸更加震驚了，她很清楚張軻說的“那個人”是誰：“他是什麼人？超人？怪物？外星人？”
張軻緩緩說道：“按我們的標準稱呼，他們叫做‘特異人類’，而在另外一個領域，他們被叫做‘修者’。”
雖然這些話聽起來很匪夷所思，但有過那晚的經歷，葉紫芸一點都不覺得怪異，反而覺得這才合理。
“這世界上居然真的有這種存在？等等，你為什麼告訴我這些？”葉紫芸也很敏感，他知道這些事除非要正式對外宣佈了，不然一般不會讓人知道，只會全力遮掩，哪怕她親眼見證了那個年輕人在包廂裡的恐怖能力。而張軻不僅跟她解釋了這一切，甚至還帶她來這片廢墟告訴她原本不知道的事情。
“你想不想找到那個人？”張軻問道。
她的回答是肯定的，她確實想要找到那個人，不僅僅因為那個年輕人救了她的命，拿走了她死去父親留給她的玉猴掛墜，更是因為她對那個人非常地好奇。
然後，她就這麼莫名其妙地加入了“研究所”——這個在那之前她從來都沒有聽說過的秘密機構。
然後她也知道了那個救了她一命的年輕人的名字——程鎧——一個正在被斬魔會追殺、被研究所追蹤的強大散修、特異人類。
收回思緒，看著從遠處走過來的張軻，葉紫芸問道：“張哥，我們要不要和這些石頭一起回總部？這兩座石猴塌掉……真的和特異人類有關？是不是又是程鎧幹的？”
張軻看她一眼，開啟SUV的車門：“上車。”
“剛剛收到訊息，我們要找的人，可能在三百公裡外的一個小村裡。”葉紫芸上車後，張軻才說道。
葉紫芸猶豫了一下，還是問道：“張哥，你為什麼會要我加入研究所？你不是說過，研究所沒有多少人，而且因為保密需要，一般也不會讓人知道麼？”要不是親眼見到張軻確實能調動很多資源，她都有些懷疑自己是不是遇著騙子了，畢竟張軻的表現，和她以往所想像的秘密機構的作風不太一樣，既沒讓她籤什麼檔案，也沒帶她參加什麼培訓，甚至連“研究所”究竟在哪、到底有多少人、“所長”是誰都沒有跟她說過，來來去去就張軻一個人。
張軻的答案卻是讓她嚇了一跳：“因為你也是‘特異人類’。”
腦子裡想著那天晚上看到程鎧那些匪夷所思的表現，想到那個寺廟被夷為平地的大雄寶殿，葉紫芸脫口而出：“不可能吧！”活了二十幾年，她可一直都沒覺得自己有什麼“超人”之處的，特別是和那晚上包廂裡暴走後的強悍到可怕的程鎧相比。
張軻一邊開車一邊表情淡漠地說道：“你平時是不是喜歡雕刻？”
葉紫芸下意識點頭應是，然後又奇怪：“你怎麼知道的？”
“你的事我基本都知道。”張軻說道：“那天晚上被程鎧拿走的掛墜，你是不是經常會盯著它發呆，然後腦子裡好像有什麼靈光閃現，靈感迸發，就會想要拿東西起來雕刻？在雕刻的時候，是不是精神特別集中，不論旁邊環境多嘈雜，都無法干擾到你？是不是每次雕刻完，都會覺得身體十分清爽，精神卻有些疲憊？是不是覺得自己的力量、速度、反應，所有的身體素質，都比普通人要好一些？是不是從不生病？是不是比一般人食量大？”
葉紫芸聽得一愣一愣的，因為張軻說的這些，全都是真的，忍不住還是想問“你們怎麼知道”。
張軻繼續說道：“還記得我之前跟你講過，特異人類和修者的定義麼？你現在是‘特異人類’，但還並不是‘修者’，大概能力在E級以下。按照那些修者的理論，你在雕刻的過程中，感覺到了天地靈氣，然後開始感應它們，把它們帶入自己的身體，轉化成真氣，改造身體。現在正處在已經快要感知到真氣，還未凝鍊出真元的階段。身體有些許特異，但還沒真正和普通人產生質的差距。”
“我是……特異人類？”葉紫芸從小確實喜歡玩雕刻，而且總是下意識地雕和她掛的那只玉猴掛墜一樣的猴子形象，小學的時候就能用鉛筆刀拿橡皮雕得似模似樣，長大後每次只要心情不太舒爽，就會隨便拿塊料，不論是石料、木料，還是其他東西，甚至肥皂都可以隨意地雕出一樣東西來。因為確實如張軻所說，她在雕刻的過程中，精神高度集中，什麼煩惱憂愁都會忘記，進入一種忘我的境界，她很喜歡那種感覺。
“那……斬魔會是不是也會殺我？”葉紫芸想起了張軻把她吸收入研究所後，就跟她“科普”過的東西。
“我說過了，你只是‘特異人類’，還不是修者。你身上還沒有形成真元，斬魔會的人感覺不到的，他們感覺不到真氣，一般是不會動手的。”張軻說道。
“不過，這種程度的真氣波動，他們感覺不到，我們的裝置卻能偵測到。你現在的情況，是最適合出外勤的，斬魔會的人對你無感，你對真氣卻會有特殊的感覺。特別是你還見過程鎧，和他有過交集，找他會有優勢。等到以後你快凝鍊真元，能力達到E級以上，成為‘修者’前，就會把你送到‘基地’去，那裡可以庇護你。”
之前聽張軻講“斬魔會”追殺“散修”的事情，只是想著這個秘密組織真是跟“邪教”似的，又神秘又兇殘。卻沒想到，一轉眼，她自己也有可能被追殺了。
她瞪大眼看張軻：“我是研究所的人，他們也敢動？”她只是聽張軻說過“斬魔會”的人都有著類似那程鎧的能力，而且辦事的時候，無論是監控還是攝像機，都無法錄下影像，甚至連旁邊的人，都會受到影響對他們視而不見。對斬魔會的存在，並沒有什麼真正意義上的瞭解。
見張軻沉默開車，沒有回答，她也沒有追問，拿起車上一份檔案翻閱起來，過了一會說道：“那個程鎧……你不是說那天在寺廟裡，他殺掉了一個斬魔會的‘修者’？那這麼看來，斬魔會好像也不會比散修強多少啊？”
“研究所建立特異人類資料庫以來，實力評價S級以上的，總共只出現過四位，程鎧就是其中之一，也是唯一一位非‘斬魔會’修者。現在研究所有一半的資源，都用在程鎧身上，你以為是為什麼？”張軻面無表情地說道。
葉紫芸若有所思，腦子裡又浮現出那個在包廂裡乍看起來沒什麼特別的年輕人了。
那時候真沒想到，這傢伙居然是個大人物？（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