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舜猩紅著雙眼,看著在地上掙扎著站起身,幾乎是匐進的唐裡。
她走的匆忙而緊促,好似時舜是什麼怪物一樣。
時舜看著她的背影,眼神裡滿是陰翳,發了狠,一腳踹向了她的脊背,結結實實的踢在了她的肋骨上。
疼。
“嗯——”
唐裡痛哼一聲,忍受不了時舜那一腳帶來的巨大的衝擊力,往前絆了兩腳,小腹恰巧磕到了菱形的桌角上。
摔倒在地的時候,她還是沒有感覺的,但是在她落地的剎那,下身溼熱的液體流出來的時候,她就知道壞事了。
她也顧不上疼痛了,只是顫抖著發白的雙唇撫上了自己小腹,呆滯的說道:“孩子……孩子……”
“唐裡。”
時舜見她這幅模樣,終於恢復了些許清醒,也慌亂起來了。
疾步跨到唐裡身前,將她半託進懷裡,看著她這副模樣,狠狠的給了自己一巴掌。
“是我該死,是我頭腦被衝昏了……唐裡,”他不知所措的喊著唐裡的名字說道:“你可千萬別出事啊。”
唐裡身下源源不斷的鮮血流出來,染紅了她的白襯衫,她虛弱的抬了抬手,覺得屋內的燈光太刺眼了,害的她眼淚都要流下來了。
她的意識也快速的在流逝,時舜那一腳雖然要不了她的命,可是卻要了她腹中孩子的命,唐裡痛極了,明明身體上哪裡都痛的要死。
可是她竟然感覺不出來,她只是覺得心口空涼的感覺憋得她發慌,神經也開始有些奔潰了。
男孩還是女孩?還沒給他取名字呢?
對不起,對不起。
明明說好要護著你的,可是……你一定會怪我吧,你一定很痛吧。
唐裡在心中一直默唸著對不起,想要尋求這個生命的原諒,可是回答她的永遠都是冰涼的空氣和時舜的呼喊聲。
實在是覺得時舜的呼喊聲太吵了些,唐裡總是忍不住泛起了瞌睡。
睡一覺吧,唐裡,睡一覺一切都會好的。
她這樣催眠著自己,真的逐漸陷入了深深的夢境裡,彷彿永遠不願再醒來。
“我錯了,唐裡,你別嚇我……唐裡。”
時舜抱著她逐漸流失生命的身子,看著她身下的一大灘血跡,心慌亂的快死了,加速的心跳讓他快喘不過氣來了。
這個孩子他一點都不在意,他在意的是唐裡會因為流失這個孩子而怎麼樣。
時舜真的是一點辦法也沒有,抱著唐裡越來越冰冷的身軀,竟然發起呆來。
想到那次她竟然活生生的將自己的胸口破開,又覺得一口氣卡在了胸腔裡,悶得他難受的想落淚。
醫生,他要醫生來救救唐裡。
他這一刻才知道他不要唐裡死,無論怎麼樣他終究是無法眼睜睜的看著唐裡就這樣離開他。
地下太冷了,沒有人在纏著她,她該多孤獨啊。
時舜終於恢復了神智,撥通了電話。
傅鑰再次疑惑的接起了時舜的電話,不解的問道。
“時先生,又怎麼了?”
“傅鑰,救她,救救她,求你……”
不用時舜說,傅鑰也知道能讓時舜慌亂成這樣的口中的她到底是何許人也。
但她還是先冷靜了下來,詢問著時舜。
“時先生,現在是什麼情況。”
傅鑰一邊詢問著時舜,一邊給十六發信號讓他來接自己快速折返回那座小島上。
“我……踢了唐裡,然後……她絆倒了,血……好多血……”
時舜表達的斷斷續續,但是傅鑰還是抓住了其中的意思。
“唐裡流產了?”傅鑰皺著眉頭質問道。
“流產?”時舜不知道原來是這麼個叫法,重複了一邊才說道:“對,流產,唐裡流產了。”
“傅鑰,你快來,唐裡她快要死了。”
時舜越說越驚慌,握著手機的手都顫抖著幾次掉落下來,最後終於還是抓不住,放棄了抵抗,丟了手機另一只手也抱住了唐裡。
將她冰涼的身體貼在自己的臉頰上,企圖藉此來溫暖她。
“時先生,你聽我說,你現在先不要挪動唐裡,接一盆熱水,然後……”
“嘟嘟嘟——”
傅鑰囑咐的話還沒說完,時舜那邊電話已經斷了線。
心中焦急萬分,傅鑰恨不得直接飛過去看看到底是個什麼情況,可是她就算再急也還是沒有辦法。
時舜沒有聽到傅鑰的話,貼了貼唐裡的身子發現她變得越來越冰冷,一把將她抱了起來,輕輕的放進了被窩裡,然後自己也縮身進了去。
摟著她的身子,看著她渾身血跡的模樣像只殘敗的木偶娃娃,時舜痴痴的笑了起來。
“呵呵,你個小混蛋,又跟我玩這一招,上次就沒死成,這次你也不會有事的,你別想再嚇我了。”
他的語氣就彷彿是三歲孩子之間在玩捉迷藏,而唐裡是藏起來的那個,一直等著他去找。
“唐裡,我明明那麼愛你,可是為什麼我們兩個之間卻永遠都要這樣呢。”
他問唐裡,得不到回應,像個得不到關愛的孩子一樣可憐。
為什麼呢?
誰知道為什麼呢。
時舜抱著唐裡竟然迷迷糊糊的陷入了夢境,夢裡頭他又回到了五年前見到唐裡的時候,他當時就在想,為什麼她的眼神永遠那麼清冷,彷彿早已看破塵世一般。
可是唐裡不知道,時舜第一次見到她的時候,她還是個未斷奶的孩子。
時舜伸出手指逗弄了下小小的嬰兒唐裡,卻被她一口含住了手指,像想要喝奶一般的吮吸,還用那雙清純的眸子盯著時舜看。
那個時候時舜就覺得他一定要陪著她,陪著她一直到地老天荒。
只不過那個時候黔靈還沒死,唐隸嗣也還沒遇害,而時柯林也是才剛剛當上稷古堂的堂主。
時過境遷,這一切竟然變成了這般模樣。
“時先生!時先生。”
傅鑰的聲音突然響起,叫醒了夢境中的時舜。
睜開眼,似夢非醒的盯著匆忙趕來的傅鑰和十六,還有在門口張望著不敢進來的姚清,時舜只是比劃了一個動作就讓傅鑰差點落下淚來。
“噓。不要吵,唐裡睡著了。”
唐裡閉著眼安分的樣子很難見,時舜說完這句話就一直盯著她的臉看,怎麼也看不夠,彷彿忘記了剛才才發生過的那些事情。
痴迷的笑著,又像是安撫般的說道:“乖,唐裡,睡吧。”
“時先生!如果您在這樣的話,唐小姐真會斷命的。”
傅鑰還是打斷了他的溫存,她知道時舜每每一遇到唐裡的事情就變的喪失理智,她必須得敲醒他。
“胡說!”
聽到傅鑰的話,時舜突然怒了,指責著傅鑰。
“你居然敢詛咒唐裡,傅鑰,你被開除了。”
“時舜,你清醒點,放開她你這樣子,唐裡她真的會死的。”
“時先生。”
十六看著他諾諾的叫了一聲,順和著傅鑰的話說:“唐小姐,真的會沒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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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們都是騙子。”時舜變得有些神志不清起來,坐起身子抱著唐裡不肯撒手:“唐裡會長命百歲的,你們都騙子,她不會死,她那麼恨我,怎麼可能會死呢。”
傅鑰終究是忍受不住時舜的這幅樣子,替他心酸的落下淚來。
“時舜,算我求你,你放過她吧。”
無比耳熟的一句話,唐裡對著他說過同樣的話,只不過當時是唐裡求他放過啟跡,可如今竟然是傅鑰求他放過唐裡。
“我放了她,那你們誰來放過我。”
“十六,拖走!”
傅鑰不能再這樣任由著時舜耽擱下去了,不然到時候等到時舜清醒了後悔的是他自己。
十六也是心酸的難受,還是應從了傅鑰的話,上手將時舜拉開。
時舜力氣很大,可是這一刻他卻彷彿精力散盡,直接被十六拖到了門外。
他一動也不動彷彿死了一樣。
十六心裡也替他難受,想要祈求著時舜恢復清醒。
話還沒說出口,就看見時舜翛然站起了身子,詭異的笑著走向了姚清。
“時……時哥哥。”
姚清不知道為什麼總覺得時舜變得不像他,她以前認識的那個永遠彬彬有禮的時哥哥到底去哪了。
“清子。”
時舜若有所思的叫了她一句,盯著她笑的讓人毛骨悚然。
姚清應了他一聲,然後咽了咽嗓子,被身後生出一種恐懼感來。
“你怎麼知道我在這的,還有你怎麼來的呢?”
他逼問著姚清,眼神中帶著點惡趣味。
“我……”姚清左思右想,還想糊弄過去,結果卻被時舜索命般的眼神嚇到了,老老實實的說出了實情。
“時哥哥,不關我的事啊,是一個男人給我發的郵件啊,他在信裡說能幫我重新回到你身邊,只要我按照你說的去做,所以我就……所以我就……”
“所以你就怎麼了?”時舜還是笑著望著她。
連十六都察覺到了時舜變得有些不對勁了,可是他知道這件事情自己也再則難逃,與其想著幫姚清開脫的事情,倒不如先考慮一下自己的下場。
“時哥哥,我知道錯了!”
姚清怕了,時舜逼近的腳步令她無比的驚恐,瞪大了雙眼,開始思考自己是不是中了那個人的圈套。
可是一切都已經晚了,時舜不會再給她重新思考的機會了。
“這句話,你衝唐裡去說吧。”(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