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施航？”
Jenkins推開了手術室的門，詫異的看著唐裡在施航的懷裡大口的吐著鮮血，也是皺起了眉頭，眉色裡的狐疑一閃而過，快到連施航都沒有看見。
“Jenkins？”施航彷彿找到了幫手一樣，如絕境逢生一樣衝他說道:“Jenkins，你去把老大帶來……快，你把他帶來，告訴他……唐裡出事了。”
“怎麼了？”
Jenkins還想問個究竟，可是施航一心放在了唐裡身上，只是虛弱的請求。
“快啊，你快點去啊！”
就算是找來了堯伯煬能做什麼，施航也不知道，可是他只是害怕，他害怕極了。
怕把唐裡就這樣在自己手裡灰飛煙滅了。
“好，我知道了。”
看唐裡這幅樣子，就算施航不說，Jenkins也大概猜到是怎麼一回事了，只是他在某些事情上覺得有些奇怪罷了。
堯伯煬聽到唐裡出事的訊息後，也是風風火火的趕來了。
只是在看到幾乎將手術檯染紅的唐裡，心疼的厲害。
在看到一臉懦弱的施航的時候，惡狠狠的踹了他一腳，從他懷裡奪回了唐裡。
“施航，這就是你給我的確定？”
怒氣和對唐裡的擔憂讓他錯愕極了，說好的萬無一失，怎麼鬧成了這個後果。
堯伯煬心想著現在就把施航給斃了，會不會解氣些，可是就算他死了，能喚回他的唐裡嗎？顯然答案是否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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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想多跟施航廢話，堯伯煬對著Jenkins吩咐了一句。
“看好他！”
自己便火急火燎的將唐裡帶離了這個地方。
就算是施航救不了她，有一個人肯定能救她的。
對，那個人。
只要她答應的話。
堯伯煬想要帶唐裡遠赴求醫，只不過還沒等他收拾好東西，被他放在沙發裡的唐裡已經晃晃悠悠的站了起來，髒兮兮而又帶著血漬的襯衫將她烘托的像個將死之人一樣。
“唐裡？”堯伯煬放下了手中的衣物，念了一聲她的名字，心中滿是疼痛，更多的是懊惱。
唐裡踉蹌了兩下沒穩住身形，眼看就要倒下，幸虧堯伯煬反應過來，及時抱住了她，將她摟進了懷裡。
看著燈光撲打在她的臉上，對映出她小巧的鼻，低沉的睫毛上下撲扇著，堯伯煬猜不到她心裡到底在想些什麼。
倏然了片刻，只聽唐裡問道。
“堯伯煬？我是不是快死了？”
她語氣中似乎還有些不捨，但更多的是平靜，波瀾無驚的那種平靜。
“嗯？”堯伯煬摩挲著她的髮絲，一根根纏繞進自己的食指上，彷彿像與親密的愛人抵死纏綿一樣，也更像是拼了命要給自己留個印記。“怎麼會這樣想。”
“我……一直在吐血，總是很痛，而且我的身體變得越來越奇怪……”
她還是沒將上次那件事告訴堯伯煬，只是想證實什麼似得向堯伯煬解釋道。
她最近總是莫名的嗜睡，而且身體一天不如一天，像個半百老人一樣。
唐裡想著，如果這樣下去，估計自己距離死亡的那一天也不晚了。
堯伯煬突然間沉默起來，因為他根本不能給唐裡一個確切的答案，半晌才回應道。
“怎麼可能呢，唐裡，我怎麼可能會讓你死呢。”
他說的是我怎麼可能會讓你死呢，避重就輕的岔開了這個話題。
唐裡怎麼可能聽不出來他什麼意思呢，只是她聰慧的沒有繼續問下去而已。
再問又能問些什麼呢？
你為什麼要把我交給施航？為什麼給我下藥？
這些答案都太明顯了，而且她一點知道的興趣都沒有。
她思索再三還是決定開口求堯伯煬個事情。
“堯伯煬……哦，不，堯先生。”她突然禮貌起來讓堯伯煬不適應極了。“我還有件事想求你。”
“什麼事？”
如今這個樣子，無論她說什麼，堯伯煬都覺得自己會答應她的。
她頓了頓神色，開口說道:“我還不想死……”
可能是覺得這樣表達不對，她搖了搖頭，有些焦急的解釋道。
“我的意思是，我現在還不想死，因為我還有件事情想去做，所以我想請你讓我先離開一段時間，我保證，過了這段時間我就會回來的。”
她一開口，堯伯煬也詫異了。
唐裡這是明目張膽的告訴他，她要離開他了？
堯伯煬聽了她這話，心裡堵塞的難受。
怎麼？就這麼迫不及待的想要離開我嗎？哪怕是你快要死了也不在意嗎？
“拖著這麼個病殃殃的身子，你還想去哪？”
唐裡真的害怕在這個檔口，堯伯煬在生她的氣，像是想到了什麼，突然間又沉默了起來。
“怎麼又不說話？”
可是唐裡不知道，堯伯煬最害怕她一副總是將自己包裹的密不透風的樣子，這樣他一點也猜不到她的心裡事。
“我……我不知道，該怎麼說才不會……惹你生氣。”
她又小心翼翼的看了堯伯煬一眼，那副泫然欲泣的模樣看的人心裡扎歪的很。
怎麼那個張揚跋扈的女人現在就成了這幅樣子了，堯伯煬怎麼想都覺得是自己的錯。
他放柔了聲音，儘量不讓唐裡感到害怕，輕聲的說道。
“說吧，我不生氣。”
“真的？”
唐裡彷彿有些不信他，反問了一句。
“嗯。”
直到聽到堯伯煬確定的回答，唐裡才像是終於做好了決定解釋道。
“我知道啊，我真的可能快死了，我的身體我自己最清楚……這點你瞞不過我。所以啊，我就想著能不能臨死前，去看看我的父母。哦，對了，還有程嗔……程嗔你不知道吧，她是我的一個朋友，可是她也死了，被司鄞律當著我的面殺死了。”她想了想覺得自己貌似遺漏了誰，搖了搖腦袋才清明了一些，繼續說道:“我還有個朋友，他叫啟跡，現在困在了時舜那裡，我想見他，可是我又不想見時舜。”
唐裡突然昂頭盯緊了堯伯煬，一下子跌進他眼裡的那片溫柔海里，諾諾的說道。
“堯伯煬，可是我找不到我父母的墳墓，也找不到程嗔的……你說，我死了之後還會在見到他們吧，我害怕……萬一到時候他們不見我怎麼辦？”
她是真的怕，第一次，堯伯煬在她的聲音裡聽到了哭腔。
可是唐裡卻像是交代遺言似得，越說越上癮了。
“不見也好，我這麼骯髒，到時候肯定會被他們嫌棄的。那就這樣，等我死了，你就把我的骨灰扔進海里好了，這樣我來生就能做一條魚。據說魚的記憶只有七秒，堯伯煬，你說這是真的嗎？”
她目光清明的盯著堯伯煬，期待著他口中的那句話。
只是堯伯煬聽她的話，聽的眼淚不知道什麼時候都落了下來，一對上唐裡的眸，才慌慌張張轉過去了臉，悶著聲音說道。
“也許吧。”
唐裡看見他的眼淚，心裡突然一慌，難得的也心酸起來。
“堯伯煬，你為什麼要哭呢？”
該死的是她，該難受的也是她。
可是堯伯煬卻哭成了這個樣子，唐裡有些不懂，可是她的眼淚卻也不自覺的掉了下來，一直砸進了他的心裡。
堯伯煬總覺得這樣放任唐裡悲觀的想下去不好，只要還有一絲希望，他就不該放棄。
他雙手擦拭著唐裡的眼淚，逼著矮小的唐里昂頭看上他的眼睛。
“唐裡，你現在認真聽我說，你不會死的，我不會讓你死的，我們都還有希望。答應我，等你的病好了，你的事情我們一件不落的去做。現在，你要做的就是老老實實的跟著我去看病，懂嗎？”
堯伯煬以為自己好聲好氣的跟她解釋，她就會懂，可是唐裡的一句話卻讓他追悔莫及，終於懂得了唐裡的想法。
唐裡眨巴著眼睛，毫無波瀾的問道。
“難道不是你要我死的嗎？”
難道不是你……要我……死的嗎？
這樣看來，唐裡說的一點沒錯。
是他啊，造成這樣的結果的人，難道不是他嗎？是他答應了施航提出的建議，是他費盡心思將唐裡留在了身邊。
所以唐裡才向他祈求一些時間來完成自己的心願，她其實是怕，他害怕自己要她死。
“我沒有……”他心慌了一下，看著唐裡的眼神快要滴出水來，一字一句的解釋道。“我從來沒有想過要你死。我要你活著，我要你好好的活著，一直活到地老天荒。”
“那得多孤獨啊。”
唐裡笑著說出這句話，結果卻笑出了眼淚，彷彿像聽到了什麼笑話一樣。
她本來一個人活在這個世界上這麼久就已經夠累了，如今堯伯煬竟然說要讓她活到地老天荒。
孑然一身活到地老天荒，唐裡怎麼聽都覺得像是詛咒。
“唐裡，你不是想要時舜死嗎？你好好活著，只要你好好活著，時舜，司鄞律，他們一個都跑不了。”
堯伯煬掏出了最後的籌碼，他扶著唐裡的肩來回晃動，企圖給她一些求生的希望。
“我不想了……”唐裡還是笑，可是那笑刺眼極了，惹得堯伯煬都想捂住她的眼睛讓她不要再笑了。“我很累了，堯伯煬。我鬥不過他們，從一開始我就輸給了他們，我現在只想逃，離得他們遠遠的，再也不要看見他們。”
她說的是時舜和司鄞律，可是堯伯煬卻覺得自己也被包含了進去。
“那我呢？我，你也不想要嗎？”
唐裡搖搖頭。
“我說了，我已經很累了。”
堯伯煬一直覺得年齡才是他們兩個之間的最大差距，所以他越來越害怕自己露出一絲歲月的痕跡，可是現在看來並不是，他和唐裡最大的問題在於——唐裡的心已經死了。
唐裡成功將堯伯煬擊破的潰不成軍，讓他這個生意場上的常勝將軍落下陣來。
“唐裡，聽話，跟我去看病。”
他最後一次哀求，扯著她的手像哄孩子一般。
唐裡卻再一次甩開了他。
“堯伯煬，你是想我現在就死嗎？”
她笑著問，那笑卻足夠將堯伯煬逼瘋。（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