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蕭佩瑤的親生女兒，朕娶你是為了報復。”他說話的語氣頓時變得冰冷，“你記住，朕這輩子都不會給你恩寵，你不過是朕用來報復的奴，直到你死為止朕才會放手，這輩子你修養逃出朕的視線一步。”
玄無冕終於說出了真相，他坦言娶凌湘兒為的是什麼。
難怪，她一直想不通，為何當初他一看見自己就有強烈的仇視，還要蕭佩瑤親自對她動刑。在出嫁前，她的確知曉了自己的身世。
肯定了凌妃並非她生母，可怎麼也料想不到，西霞國高高在上的太后居然是她的生母。
這可笑的孽緣，宿命真是太可笑了。
凌湘兒沒了反應，一臉愕然。
玄無冕鬆開圈住她柳腰的精壯長臂，他一鬆開，凌湘兒硬生生跌坐在了地上。
被拔掉的指甲已經新生，可心頭的痛怎麼也無法癒合。生母竟然如此殘忍，對她痛下殺手。她那麼渴望能給予依靠的夫君，千方百計要將她趕盡殺絕。
身陷囫圇，畫地為牢是不是她此時的處境？
坐在冰涼的地上，她痛苦地閉上雙目，淚水婆娑而落。
母妃，湘兒錯了，我那麼想救你脫離苦海，可最終親手把自己推入了火坑。
“你為何要告訴我，讓我一輩子矇在鼓裡不是更好嗎？”她睜開雙目，木然的開口。
雙手緊緊揪住前胸的衣襟，心好痛好痛，心疾多年後再次復發。她的臉色愈加蒼白，唇色血色盡退。
玄無冕察覺到凌湘兒的不妥之處，當他想開口時，凌湘兒伸出手抓住了他的龍袍下襬。
“若真的那麼恨，可否一刀送我下地獄。”她的雙手更加用力緊抓著衣襟。
就在她話音剛落下，便暈厥在玄無冕的腳邊。
上天啊，我不奢求一生大富大貴，為何連平平淡淡都不肯給我呢？還要我經歷幾多磨難，才肯放過我呢？
母妃，湘兒真的好累，好想抱著母妃，傾訴一肚子的委屈和不順。
玄無冕用腳輕踢了下凌湘兒的腳，“起來，少裝死。”
他踢了幾下，見凌湘兒沒有反應，這才蹲下身來，檢視她的異狀，發現她渾身冰涼。
“文景，傳陳太醫，快……”他打橫抱起昏迷不醒的凌湘兒。
直呼守在鳳儀閣外面的竇文景，要其找人去請陳太醫。
“是，皇上，末將馬上去辦。”竇文景出聲領命。
將凌湘兒放置在床榻上，玄無冕暗自焦急，在原地不斷踱步著。
她為何有那麼多的病痛，明明柔柔弱弱，卻有著一臉不相符的倔強。
對此，玄無冕頗為意外。
聽聞玄無冕的聲音，容洛慌忙進了鳳儀閣。
她剛走到內殿外頭，沒有玄無冕的吩咐，她不敢進去，生怕玄無冕怪罪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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玄無冕背對著容洛而坐，畢竟是習武之人，從容洛進來時，他就聽到了腳步聲。
“你進來，告訴朕，有關於凌湘兒的一些事。”他炙熱的眼神凝視著昏厥的凌湘兒。
有了想瞭解她，想知道她過去一路走來的慾望。
容洛“噗通”一聲跪在了玄無冕面前，從她成為凌湘兒的貼身宮女開始，才知道皇宮裡居然住著一位連奴才都不如的主子。
“公主自小就命苦，凌妃娘娘早早失了寵，在冷宮裡守著公主相依為命。”說起凌湘兒的身世，容洛不禁落淚。
玄無冕仔細聆聽，他假裝將眼神停留在凌湘兒的睡顏上。
“記得有次凌妃娘年感染風寒，破敗的冷宮窗欞久年失修，隆冬的鵝毛大雪、夾雜著刺骨的冷風倒灌進來，凍的凌妃娘娘直打哆嗦。公主為了減輕凌妃娘娘的痛苦，把身上僅有的外衫披在了凌妃娘娘身上。”她說到此處，早已泣不成聲。
他看著凌湘兒的銳利雙眼，似乎蒙上了一層薄薄的霧氣。
容洛抹去眼淚，繼續說下去。
“為了能使凌妃娘娘取暖，公主不惜跑到受寵的妃子的宮殿，冒充宮女，想偷幾塊炭木。最終被發現，她被妃子一狀告到了皇上那邊。於是，皇上命奴才去請了眾皇子和公主，當著他們的面，命令敬事房的奴才重重責打公主。”
“公主咬著唇，始終不吭一聲，等挨完板子，她的唇瓣全部是血，為忍而咬傷的。”她回想那時候的凌湘兒，心不由一陣痛。
玄無冕的手指不由顫抖了一下，他極力忍住所有的悸動。
“後來呢？”他不該同情她的。
仇人之女，不配得到他的同情，難道不該如何嗎？
公主倒在雪地上，她抬起頭看著在場的每一個人。
“你們的袖手旁觀，輕蔑與嘲笑，我凌湘兒銘記於心。若我不死，必將一一還之。”
倔強於她，在偌大的皇宮，從小能依靠的唯有自己。
是命運的不公，令她承受了沉痛地悲傷。
“那次之後，公主落下了病根，心疾之症。”一旦心痛，便會呼吸困難。
難怪剛才她會暈厥，原來是以前落下的病根。
她和小時候的他真的好像，他們各自有著無奈和不順。那是一段黑暗的過往，那段暗無天日的囚禁之日，是玄無冕一生難以言喻的哀傷與恥辱。
“皇，陳太醫來了。”竇文景帶著陳太醫進了內殿。
玄無冕忙放下芙蓉帳，遮住凌湘兒的睡顏。
他起身，陳太醫走上前，玄無冕命容洛起身，上前幫陳太醫的忙。
隨著玄無冕走出了內殿，竇文景也一併走了出來。
“皇，你好像有心事。”他不懂，只是進去半盞茶的時辰。
再見到玄無冕，他的臉色很是奇怪。
似乎有著說不出來的憂傷，竇文景疑惑極了。
“朕從不信緣之一字，而今，似乎不得不信了。”他若有所指，卻沒挑明，說破。
竇文景沒有繼續追問，玄無冕的心思常人本就無法猜測，何況他更是猜測不到。
“末將認為，天自有安排。”他信命，不信天。
然，有些事，命中註定，是無可逆轉的。正如他和凌湘兒，正如他們相同的宿命和曾經有過一樣的被人遺棄的遭遇。
父皇，母後，無冕該如何抉擇？
那麼渴望得到疼愛的我，什麼時候不再感到孤單呢？
一臉疲憊的走出鳳儀閣，玄無冕帶著竇文景離開。
兩人前往一處禁地，玄無冕命令所有人留在院外，他則邁步走了進去。
剛走到禁地的宮門外，他單手託在了宮門上，呼吸頓時變得困難。
“兒臣真的不想付出慘痛的代價去對付微不足道的蕭佩瑤，內心深知她不配我費盡心思去針對。可是父皇，母後，兒臣受的痛苦，要向誰去追討。當我聽見凌湘兒和我一樣有著相同的過去時，我心頭的恨為何沒有得到平息，反而越加濃烈呢？”他說著便跪了下來。（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