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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章 明娥隱痛

“都睡下了?”寧妻輕聲問。

“一時半會兒,哪睡得著!-總是在偷偷摸新衣裳?唉-你比我這個親媽還上心。我原打算年底結了工資,再給她們買的…”寧大嫂嘆口氣道。

“有錢不買臘月貨。今天都二十了,捱到年底-要是下場雪,估計東西更貴。我現在買好,相當於賺了!”寧妻微笑道:

“我就是兩個侄姑娘在跟前,不給她們買,給誰買呢?”

“月子講得對!都是自家人,不說兩家話,我看到小薔、小薇,打心眼兒高興!”寧遠貴附和道。

“唉他爸要是有二叔一半,就好了…我是沒辦法謝你們,等姑娘長大-會掙錢了,買酒給你喝!”曾明娥說著,拿起火鉗道:

“我去鉗些炭來,你們多坐會兒?”

“不冷、不冷!”月子挨近丈夫道:

溫度確實低,剛才只顧關心兩個小孩-不覺得。現在安靜下來,寒氣猛然襲來!

她嘴上說“不冷”,只是想給嫂子節約一些。

“你本來身子弱,馬上快過年了,要是凍感冒-鼻子拉忽的,嫂子背不起罪過!-炭有…”曾明娥走進廚房:

往年都是她自己砍櫟樹燒炭,給公婆兩蛇皮袋,再給老孃送去兩筐。今年搬到北伏街上,一面上班,一面照顧兩個丫頭,實在太忙!

過了霜降,寧遠富幾乎不著家,她分身乏術,急得暗自落淚買?要花錢!不買-這個隆冬怎麼過?所幸公公良心發現,在家閒著無事,燒出一窯兜子炭,跳了一擔送來,說是“給兩個孫姑娘過冬烤”。

她心裡難受,還是買了兩罐中老年奶粉,讓公公帶回。算起來-差不多扯平!她不想佔公婆“便宜”,省得聽閒話…

“別加那麼多,我們坐一會兒-就走?”寧遠貴道:

“嫂子,姑娘還沒睡著,我們說話-聲音小點兒?”

“……”寧大嫂拿著火鉗,沒出聲?

“嗯-嗯?”寧老二輕嗯兩聲,算是進入正題:

“我下午聯絡老三、老四,他們都沒有大哥訊息。-老大能到哪哈去呢?他‘身份證’在不在家裡?”

“身份證?不在!還有駕駛證、戶口本-都不在!唯一就是‘結婚證’在”曾明娥撥一下火爐,目光呆滯道:

“結婚證-有麼用?除了不穿的衣裳,我疊在箱子裡。稍微值錢的東西,他都拿出去了…”

“有沒有字條、筆記本呢?”寧妻問:

她本想問“欠條、借條”,覺得過於刺激嫂子情緒?

“沒的。上午,派出所的-也在問,我回來又拐拐落落找了好幾遍,沒看到!就這麼屁股大一塊兒,要是有?肯定找到了…”寧大嫂說著,磨磨頭。

“嫂子,我問個事情-你莫怪?老大經常不在家,是不是在外頭有什麼‘情況’?”寧遠貴試探加提醒:

他意指“出軌”?

“情況-麼情況哦?他就是到處‘找賭’!賭博-就是他的命根子。只要有賭的,不吃飯、不睡覺都行!”曾明娥眼睛發直道:

“現在不能賣兒賣女-犯法!我是不值錢了…”

“嫂子,哪能這麼講呢?你為這個家庭辛苦付出多少,別人不知道,我和月子-最清楚!”寧老二勸道:

“賭博也是犯法的。肯定是老大不對!他這次回來,我們一定開個家庭會,好好‘批評’他?不過-現在不能讓老頭、老媽曉得!”

“……”寧大嫂再次沉默,眼圈紅起來。

“你到車上-把我包拿下來?”寧妻向丈夫使個眼色。

“包?-好!”寧遠貴答應:

他反應過來拿包是假,支走他是真!妻子要和大嫂說“悄悄話”…

看到寧遠貴出去,曾明娥加一塊炭,扭頭對寧妻道:

“她嬸,我曉得二叔-想問‘麼情況’?是有!”

“我怕你難為情,叫他出去-我倆好談心!”寧妻憐惜地看著大嫂:

“哪個女人不想有個安分老實的男人呢?我有時候也怕,也怕他在外頭‘有人’!畢竟這多年-我肚子不爭氣…”

“他叔-不會的!他就不是那種人!我那個、那個?吃喝嫖賭樣樣來耶!”曾明娥哽咽道:

“我有時候,一整夜一整夜睡不著。月子-你看我老的?”

寧妻抓著大嫂青筋凸起、長著老繭的左手,一時不知說什麼是好?

她感到可憐的女人在顫抖-一定慪得要命!確實,嫂子和她年齡相仿,看上去要老五歲往上…

“唉”曾明娥長嘆道:

“我實在不想-揚‘家醜’。上午派出所的問我,他在外頭有沒有住的場子?他是不是有-外路子?我都沒講!我只給你一個人講,再不講-我怕我要瘋?”

寧嫂子起身給兩人杯子加開水,喝了一口冷茶,說出一段難以啟齒的往事

在生了小薔之後,滿五年。她想添個兒子,便找機會和寧遠富同房?

寧遠富每次出車回來,喝酒、洗澡完畢,不是出去找人打麻將、賭撲克,就是喊累-矇頭就睡。她在床上,還沒伸手捱到他下面,他就嚷嚷“煩死了”。

她不死心,想盡辦法哄,甚至把陪嫁的黃金首飾拿去賣掉,變錢讓他賭只要他答應同房…

後來好歹懷上了,她挺著大肚子給寧遠富洗衣服,竟然在秋褲上發現女人長頭毛,還是慄紅色的。她自己從來捨不得花錢染頭髮,這根來歷不明的長頭毛,就此成了她的一塊“心病”?

小薇出生,她回到孃家。寧遠富很少主動去探望,都是她三番五次打電話-催,才心不甘情不願來敷衍一番。每次,都是帶著小薔睡,不給她同房機會,警告她“小心點兒,不要吵醒姑娘”。

後來,小薔能帶妹妹睡了。她以為忍氣吞聲苦熬多年,終於“方便”一些,能夠和丈夫安安穩穩睡個覺?

誰知道,寧遠富幾乎不在家過夜,打牌回來,看見兩女兒睡熟,就說“有人包車”,扭頭就走…

一次吃罷晚飯,就夫妻倆在家,她忍無可忍說出心中的懷疑:

“你肯定在外頭-養女人!”

寧遠富抽著煙,瞪著她冷笑道:

“這又不是‘稀奇’!我是有-還不止一個!要不是看在兩個姑娘份上,我早就和你這個‘死婆娘’-離了!”

“你良心讓狗吃了!我做活、我帶姑娘,我扒心扒肝照顧老的。你又抽菸、又喝酒,還往死裡‘賭’!你、你還在外頭和人家-亂搞,你、你還是不是人了…”她話音未落

“啪-啪-”寧遠富舉手就是兩耳光,打得她眼冒金星,痛得蹲到地上,還恨聲罵道:

“老子不是人、老子不是人,你是人?敢罵老子,你是不是活的不耐煩了?老子愛搞誰-搞誰,就是不搞你!也不找泡狗尿-自己照照?這是警告,看你下回還敢齜牙!”

那回打罵是一切撕破臉鬧矛盾的開始…

曾明娥說到這裡,已經淚流滿面,擔心吵醒姑娘-不敢出聲!

“嫂子,清官難斷家務事。我們有時候也在家吵吵鬧鬧的-”寧妻拿出小包餐巾紙,抽出兩張遞上道:

“只不過、只不過沒鬧這麼兇…”

“老大實在太不像話,怎麼能這樣幹!”寧遠貴推門進來,鐵青著臉低吼道:

他知道妻子沒帶包,便一直在門外靜聽,又冷又氣!

曾明娥顯然受驚,立即拿紙巾捂住臉,不再作聲?

“你到車上等我,我再陪嫂子一會兒-”寧妻將丈夫推出門外,聲音極低道:

“我來問清-大哥有幾個什麼樣的‘情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