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月的前幾天,過得也算清淨,水殘顏每天大閉家門,說是天王老子來了也給閉門羹吃。每天在屋子裡跟輕兒一起做些抱枕什麼玩的。
大年初三一過,府裡越來越多的丫鬟僕人回來了,府裡更是熱鬧了起來。
水殘顏在燈籠下貼了字謎,陪著丫鬟僕人們一起猜,或者大家一起包餃子,餃子裡放著各種整人的作料。水殘顏把這裡所有人都當親人,大家一起其樂融融。
正月十五那天,水殘顏一大早就起來陪著丫鬟們包元宵,李德全進來宣旨的時候,看到的正是水殘顏和丫鬟們其樂融融的景象。
“皇上口諭,水殘顏接旨。”
水殘顏忙站起來。
“皇上說了,站著接旨就好。”李德全又說道。
“謝謝李公公。皇上說什麼了。”水殘顏放下手裡的活,問道。
“皇上說,晚上讓福晉進宮,陪著皇上過元宵。”
“李公公先別走,輕兒,煮碗元宵。”水殘顏說著自己先忙了起來。
“福晉快別忙,奴才得趕緊回宮了。”李德全說著忙要離開。
“不許走。”水殘顏攔在前面,嘟著嘴撒嬌。“丫頭在上書房的時候,總是您帶丫頭去皇上那裡,您陪丫頭走的路,可比這元宵煮的時間長多了,您要不吃,就是看不起丫頭了。”
“福晉都這麼說了,那奴才就恭敬不如從命了。”李德全說著也坐下了。
“您先坐著,或者丫頭帶您去看看我們這幾日堆的雪人。”水殘顏笑著繼續包元宵。
“福晉就別跟奴才客氣了。”
“李公公,元宵好了。”輕兒說著端著元宵遞給水殘顏。
水殘顏笑著遞給李德全:“這中間有丫頭包的,李公公可別客氣,也別嫌棄。”
“不敢不敢。”李德全接過。
“李公公,這裡都是豆沙餡的,可是萬一吃出什麼名堂來,可別怪丫頭哦。”水殘顏笑著看著李公公。
李公公夾起一個。
“裡面是什麼?”
“紅棗。”李公公答道。剛說完神情就有些暗淡了。
水殘顏立即笑著說道:“這可不對哦,李公公吃到了紅棗,難道註定了今年有兒女?丫頭也吃個,看裡面有什麼名堂?”
水殘顏塞進一個,心裡忍不住說道:怎麼又是紅棗?輕兒,你存心耍我?
卻笑著說道:“李公公,你猜丫頭吃到了什麼?”
“什麼?”所有人都看了過來。
“是片白菜。”
“白菜?”所有人都疑惑的看著水殘顏。
“大家沒聽過這個典故嗎?”水殘顏解釋著,“說是有一個孤兒,自小無兒無女,一日夢到一個神仙,神仙對他說:上天同情你無父無母,今日你找到一個賣白菜的老頭,就可以脫離孤苦。天一亮,那孤兒便聽到門口有人賣白菜, 孤兒便把那老人請回了家,兩個人此後彼此依靠。”
“李公公剛吃到紅棗,丫頭就吃到了白菜,看來是上天刻意安排了。”水殘顏笑著放下那碗,“李公公,丫頭以後就是你女兒。
李公公看著水殘顏,點點頭,淚水不自覺流出了眼眸,直說道:“好,好。這個不敢當,但是奴才一定把福晉當女兒一樣護著、疼著。”
水殘顏只是想給李德全一個臺階下,誰知得了這麼一個結果。誰不知道李德全是康熙身邊的紅人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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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說皇上晚上要水殘顏來宮中參加家宴,幾個丫鬟忙著給水殘顏找衣服,找首飾,看著所有人忙裡忙外,水殘顏無奈的看著他們。
“姐姐妹妹們,不要忙了。”
“福晉您坐著,福晉您還沒過門,皇上就請你參加家宴,多大的榮耀啊!你肯定是眾人目光的焦距,再說,大過年的,那些福晉們肯定也是盛裝打扮,我們家福晉可不能失了面子。”
“就是,我們家福晉本來就是天生麗質,稍施粉黛便是貌壓眾人。”
……
丫鬟們七嘴八舌的說著,水殘顏不斷點頭。
“福晉,你看這件大紅色的怎麼樣?”
水殘顏搖搖頭:“不好,估計那些正福晉、貴妃才穿這麼豔麗的,我穿這麼豔麗不是壓了他們的風頭嗎?這樣不好不好。”
“也對。那就這件紫色的好嗎?”
水殘顏繼續搖頭:“太拉風。”
“拉風?”其他人雖然不懂,但也只好再挑別的。
“好啦好啦,就最簡單的就好,太麻煩了我也難受。”水殘顏說著自己挑了身水綠色的錦緞旗袍,搭了個個紅色圍脖,腳蹬同色的皮靴。最後挑了件深色的風衣。
“是不是太簡單了?”輕兒忍不住問道。
“不簡單,這水綠色旗袍就算是被潑了茶水也不露聲色。”水殘顏笑道。
“輕兒,把我挽個簡單卻不失身份的髮髻。”
髮髻剛好,水殘顏插了朵宮花。李總管就進來說道:“十四爺差人帶話了。”
“什麼話?”
“說是十四爺被十四福晉纏著了,出不來,外面有轎子,會帶著福晉去宮裡。讓福晉在御花園等著他。”
水殘顏點點頭,也沒什麼不對勁。
其他幾個丫鬟倒是忍不住沉下了臉。
“好啦,輕兒,你隨我去吧。”水殘顏說著站了起來,衝著大家一笑,走出了屋子。
正是融雪的時候,空氣中的因子似乎在盡力吸取人身上的暖氣,水殘顏不由緊了緊風衣。
李管家從屋內走出來,手裡拿著一個暖爐:“福晉,外面冷,拿著暖爐吧。”
水殘顏點點頭接過:“謝謝。”
門外一頂轎子停在那裡,車伕看到水殘顏走進,忙跪下行禮:“側福晉吉祥。”
水殘顏聽到他壓重了‘側’這個字,也沒有說什麼,只是讓輕兒上前扶起他。自己坐到了轎子裡。
“那個車伕什麼意思?”輕兒剛上車就忍不住為水殘顏抱不平。
“我不是還沒和和十四成親嘛。”水殘顏笑道,心底卻說道:如果不是那天在風口浪尖上,她才不會嫁給十四。
縱使皇上說了要賜婚,可是這結婚的日期都還沒有訂,她也希望,能有個退路。可是,退路後還有沒有路,她不得而知。
從府裡到宮中的路並不長,轎子裡的空氣還沒被暖熱,便到了宮門口。
“側福晉,宮裡不能行馬車,還有勞側福晉走路了。”車伕掀開轎簾,說道。
水殘顏下了車,對著車伕說道:“有勞。”
輕兒卻狠狠白了那車伕一眼。車伕壓根沒有去理會。
“福晉,你看那個車伕!”輕兒忍不住低聲抱怨。
“算了,跟一條狗,沒必要。”水殘顏冷笑著看著那車伕,她知道那車伕在聽著。這個車伕應該是跟十四的福晉有關,目的是為了試探水殘顏。
她水殘顏可不是個可以讓人欺負的女子!
這個紫禁城對於水殘顏還算是熟悉,便不需要任何人帶路,一路走著,一路給輕兒介紹著紫禁城這些建築的歷史。
御花園的路邊已經沒有了雪,有些說不上名兒的花還在那兒盛開著,水殘顏一時止了步,看著被雪覆蓋的鮮豔。
“福晉。”輕兒突然小聲叫住水殘顏。
水殘顏抬頭,看到一個眉眼溫和的女子站在水殘顏身邊。淡紫色的旗袍,外著一個深色的坎肩,外套一個銀狐色風衣。看上去就覺得讓人溫暖。
“你是?”水殘顏忍不住問道。
“我在四爺房裡看過你的畫像。”
“四福晉?”水殘顏忙福了福身。
“叫我姐姐吧。”四福晉上前拉住水殘顏的手,突然感慨道:“四爺對你很上心。”
水殘顏也不知道怎麼回答,只是笑著,不回答。
“你和十四弟不是還沒有成親嗎?便叫我姐姐吧。”四福晉的聲音柔柔的,水殘顏也不好意思拒絕。
她就是未來的國母,也確實是一個很優秀的女子。
“我們見過一面,記得嗎?”四福晉突然問道。
水殘顏細想起來,她記得那次賽馬場確實是有一面之緣。只見了四福晉的颯爽英姿,沒有想到還有這般溫和的一面。這般的女子,她不知道是否能比得過了。
“是那次賽馬場上?”水殘顏問道。
“是!”四福晉低垂了眼眸,“那次你騎馬走了,四爺便在後面看著,他雖然沒有追過去,可是我知道他的心隨你去了。回去後他就匆忙出去了,我想他是去找你。”
水殘顏不知道如何回答,她也看不懂四福晉究竟在想什麼。
“我知道四爺心底裝著你,我也知道那個孩子若是存在也是四爺的。”四福晉突然站住,看著水殘顏。
水殘顏一愣,卻立即回答道:“四福晉開玩笑了。”
“如果你可以嫁給四爺……”四福晉突然嘆了口氣,轉口問道:“顏兒,你為什麼會答應嫁給十四弟呢?”
“或許,這也是一個不錯的結局吧。”水殘顏感慨。
“我倒是希望你可以成為我的妹妹。”
水殘顏笑著接過四福晉的話:“姐姐,你看這冬日的花。無數個雪花的鋪墊下是這豔麗的花朵,雪給了它溫暖,也給了它寒冷,它接受著什麼,擁有了什麼,我們都不得而知,它開自己的花,選擇的自己的季節,它的幸福,是我們看不懂的。”
四福晉看著這花,又看看在身邊一臉淡然的水殘顏。這個女子,不論十四,還是四爺,能擁有,都是奢侈啊……
“顏兒,若是有機會,讓你再選擇一次,你會選擇嫁給十四還是四爺?”四福晉突然問道。
水殘顏搖搖頭:“不會有這樣的機會的。”
四福晉深吸了口氣,說道:“顏兒,是四爺讓我問的。”(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