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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零二話 想去

“要出門啊?”

傍晚時分,葉連翹站在衛家的院門裡,輕輕皺了一下眉。

她腳邊,有一叢棣棠花,剛剛掛上花骨朵,嫩黃的一小團一小團,帶著很清淡的香味,模樣煞是可愛。

院子外頭,站著特意前來送信兒的夏生,小雜役也不肯進門,只扒著門框,笑嘻嘻道:“可不是?許提刑發話,要衛都頭陪著往孝義村走一遭,地方倒是不遠,只是恐怕得耽擱上三五天,他不得空回家,便打發我回來取兩身換洗衣裳哩!”

“哦。”葉連翹點一下頭,“這麼說,他今晚上也不回來了?”

粗略算算,那家夥似乎已經有好幾日不著家了。衙門裡事忙,這她當然能理解,不過,連出遠門都不親自回來打聲招呼,這就有點說不過去了吧?

“嘿嘿,這也是沒辦法的事。”

夏生打著哈哈道:“若擱在平常,衛都頭當然可以自己做主,但眼下那許提刑來了,便少不得事事依著他,省得惹人不痛快嚜。其實我瞧著,衛都頭也是巴不得回家一趟呢,只不過……”

“行了行了,不用你替他打馬虎眼。”

葉連翹揮揮手,忍不住一笑,到底還是將夏生讓進了院子裡。

“你先坐一會兒歇歇,石桌上有茶,自己斟來喝。我去收拾。”

說罷,她便轉身上了樓,不過片刻,收拾了個小包袱下來,塞進夏生手裡。

夏生趕忙接了,在懷裡抱得穩穩當當,一口將碗裡的茶吃盡,原待立刻就走,都站起身了,忽然又有點遲疑。

“嫂子……要不你同我一塊兒去府衙,見著衛都頭,你也能安心些?”

小雜役撓撓後腦勺,憨憨道:“衛都頭只說不得空回家,又沒說家裡人不能去瞧他……”

“你主意還挺多。”

葉連翹笑著搖搖頭:“他連回家一趟的工夫都沒有,想必這會子也不會清閒,我就不去給他添亂了。他拳頭挺硬,原也不需要我太擔心,你叫他自己把細點就行。”

話畢,又與夏生寒暄兩句,問知這小雜役也要跟著一塊兒往孝義村去,少不得也叮囑他一番,將他送出了門。

葉連翹和萬氏都不是千江府人,對於本地的狀況,自然也並不十分清楚,當晚在得知衛策要去孝義村之後,婆媳二人也不過湊在一處嘀咕了兩句,也便丟開,並未當成了不得的一件事。

然而待隔日去到不老堂,葉連翹在阿杏阿蓮和夏青面前,將此時順嘴提了一句,那三人的反應卻是大大出乎她的意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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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東家你說衛都頭同提刑大人去了孝義村,我弟也跟著一塊兒去了?”

夏青將眼睛瞪得老大,使勁一拍大腿:“哎吔,那臭小子,昨晚還回家一趟來著,怎地就有本事,在我和爹孃面前,半個字都沒吐露?”

至於阿杏阿蓮,事情同她們關系不大,她們自然不會說什麼,只是眉頭也不自覺皺了起來。

“怎麼了?”

葉連翹莫名其妙,看看那姐妹倆,又回身與同樣不明就裡的平安對視一眼,最終將目光落到了夏青臉上:“那孝義村能吃人不成?”

“東家您還真是不知道!”

夏青連連打唉聲:“那村落,說是在千江府城郊,其實離城遠得很,背後倚著一片山。您別看它名字叫‘孝義村’,喙,實則那地方……咳,跟孝義壓根兒就不沾邊。幾百年來,村裡住的都是同姓族人,也就是最近這十幾年,才陸續有了三兩戶旁姓人搬進去,儘管如此,他們卻依舊排外得厲害,民風粗野得緊吶,一言不合,動輒便要打人,同他們壓根兒講不得理的!”

“……”

葉連翹心裡打了個突,一時不知說什麼才好,只能緊盯著夏青不放,好半晌,才遲疑著道:“昨日聽夏生說,是那許提刑的主意……”

“我就曉得,這些個外地來的官老爺,便是最愛想起一出是一出!”

夏青連連搖頭,平日裡話少而又沉默,今天想來是因為情緒激動,又擔心他弟弟,嘴皮子竟然也變得利索了:“那孝義村的人,祖祖輩輩都覺官府是管不著他們的,偏生官府卻又非管不可,這一來二去,可不就容易起爭執、出齟齬?我可不哄人的,咱千江府上一任知府老爺,就因為不信邪,非得親自跑去孝義村,結果也不知被誰用石頭砸破了頭,回來在家養了好倆月呢!說穿了一句話,那地界兒的人,最恨的便是官府裡來人,哪怕天王老子的面子也不給……”

他每說一句,阿杏阿蓮就在旁跟著一下下點頭,顯然這些個“傳言”,她們也曾聽說過。

“好了好了,別說了。”

葉連翹被這一番話弄得心驚肉跳的,忍不住伸手撫了撫心口。

昨日真該拽著夏生問個清楚的,若早知道他們要去的,是那麼一個聽上去簡直有點“邪門兒”的所在,她又怎麼會半點不擔心?

說起來,衛策好像挺能打的是吧?可就算是再能打,難道還能敵得過一整條村裡所有的拳頭?

“東家……”

許是見葉連翹臉色不大好看,阿蓮猶豫了一下,伸出手來拽拽她袖口:“您要是實在放心不下,回頭我跟柳記給咱們送貨的那個小哥打聽打聽?他們常年同孝義村有買賣往來的。”

“是嗎?”葉連翹忙回過頭去,“什麼買賣?”

“青黛。”

阿蓮趕緊道:“孝義村那兒盛產上好的馬藍、菘藍,炮製青黛、飛青黛也很有一套,只是價錢要貴上一些。”

“不是說他們很排外嗎?”葉連翹眉心緊擰,“柳記還敢從那兒買藥材?”

“怎麼不敢?”

阿蓮下巴一收:“那孝義村人厭煩的是官府,誰會和錢過不去?咱們千江府凡是殷實一點的藥鋪和醫館,都願意同孝義村的人做買賣,圖他們東西又好又實在,反正只是銀錢來往而已,又不用與他們深交……”

話沒說完,大門方向忽地一暗,那姓牛的女人來了。

葉連翹給阿蓮使了個眼色,示意她莫要再說,抬眼向那女人臉上瞟了瞟:“唔,似乎好了不少?”

“是……”

女人耷拉著腦袋,聲音細得好似蚊子哼哼。

這段日子,她倒是每日準時前來不老堂報到,臉上兜著塊布,將那些難看的紅腫和水皰遮得嚴嚴實實,只露出一雙眼。

一直以來,都是平安替她醫治,如今她面上已結了薄薄一層痂,淺淺的褐色,某些地方還有膿水滲出,看上去,比之前更為可怖。

但毫無疑問,這姓牛的女人心裡很清楚,自己如今,正在一點點地恢復。

“這兩天用的什麼藥,平安跟我說說。”

鋪子上來了外人,葉連翹便也只得先將心裡那點子擔憂拋開,坐得正了點,回身看了平安一眼。

平安立刻點點頭:“因希望她臉上儘快結痂,這兩天都並未搽別的藥,只用蒲公英和馬齒莧煎的水擦拭。等痂盡皆乾癟脫落之後,才能確定接下來該如何用藥。”

“好。”

葉連翹答應一聲,向那女人臉上又仔細打量一番:“依我看,可以再加一劑內服的樺皮散,清熱利溼之餘,也可幫助創面恢復,更能緩解她臉上結痂時的刺癢感。那東西我前兩天寫了方子給你,回頭你自個兒再斟酌看看,若覺得合適,便給她用上吧。”

說著,又再度看向那女人,淡淡道:“牛大嫂,你的臉究竟是如何弄成這般情形的,這兩日我沒問你,是因為你自己也未必說得清。不過,你用過些什麼,東西是誰給你的,心裡總該有數吧?”

那女人本就垂著頭,聞言,立刻把腦袋勾得更低,好半晌,方囁嚅著道:“你們都知道的,又何必問我呢?”

“是那姓梁的?”葉連翹挑一下眉,“他給你你就用啊?”

“他……和我男人都說,等事成之後,馬上就能給我治好的。”

女人小聲道:“就是幾包藥末子,叫我用來洗臉,洗的時候,有很刺鼻的味道,我用了三兩天,臉就爛了……”

果然如此……

葉連翹在心裡暗暗嘆了口氣。

“事成之後事成之後……”

她狠狠瞪了那女人一眼:“人家說什麼你都信,你是沒腦子還是缺心眼兒?你怎麼就知道這事兒一定能成?難道你就絲毫沒有想過,如果不成,你的臉要怎麼辦?”

女人諾諾不敢則聲。

“我同你說這些也是白搭,你要是長了腦子,也不至於到今天這地步了。”

葉連翹嘴上不饒人,冷涔涔掃她一眼:“你說那姓梁的拿了藥末子與你用,如今你那裡可還有剩下?”

“沒、沒有了。”

女人搖搖頭:“他每天都只送一份來給我,叫我當場用完,隔日再送新的來,我根本沒機會留下……”

說到這裡,她終於肯抬起頭了,只是仍不敢與葉連翹對視,眼珠只飛快地一溜,便立刻望向別處。

“你說我蠢,我認了,當初我曾要給你使絆兒挖坑,雖然沒成,但你惱我恨我,也是應該的。可我不是沒心肝的人,我很明白,若不是你們這鋪子上的人,我的臉一輩子就只能人不人鬼不鬼的了……”

“你不必說這些。”

葉連翹勾了一下唇角:“平安同你說過的吧,等你好了,我們是要借你的臉一用的,所以……”

“你聽我說,好嗎?”

女人嘴皮子哆嗦:“我的確不知道姓梁的到底給我用的是什麼藥末子,我家裡也並不曾餘下半點。可我至少知道他的鋪子在哪兒,你……想去嗎?”

葉連翹擱在桌上的手,驀地動了一下。

然後她聽見,身後不知是阿杏還是阿蓮,輕輕地吸了一口氣。

衛策告訴過她,那姓梁的在城北有一間鋪子,還未開張,做的彷彿是與藥材相關的買賣。

這之後,他便再沒同她提過有關那鋪子的任何訊息,顯然是不想讓她在這上頭花太多心思。

可是現在,這姓牛的女人說,知道姓梁的鋪子在何處,她心裡那一簇深埋許久的小火苗,噌地一下就給點燃了。

為什麼不去呢?

感情上來說,她實在恨不得立刻殺過去,將那鋪子砸得稀巴爛,讓那姓梁的做個鬼生意;理智上而言,去一趟,便能弄清楚對方是誰,又是什麼來歷,往後不至於一頭霧水沒抓拿。只要小心一點,別洩露自己行蹤,此事對自己可謂有百利而無一害,但問題的關鍵在於……

一旦衛策曉得了這事,便一定不會輕易饒了她。雖然他此刻壓根兒不在千江府,然而須知道,對於一個捕快來說,要弄清楚自己媳婦去過什麼地方,見過哪些人,實在是再容易也沒有了。

葉連翹沉思半晌,不得不承認,這世上絕對沒有比衛策生氣時同她較真兒更恐怖的事,只得忍痛咬牙搖了搖頭。

“我不想去。”她對那女人道,“這事兒你以後也不必再提了,我……”

話沒說完,一直站在她身後的平安忽地拽了一下她手腕。

“本來這事兒就不消東家你親去,讓夏青跑一趟不就行了?”

平安附在她耳邊,小聲道:“衛都頭說過,前些日子那鋪子還未裝潢,現下卻保不齊已經收拾得齊整,趁著這時候,咱們不正巧去看看那裡究竟做什麼買賣?東家你露面,自然是不大合適的,可夏青一個男人,去打個轉有甚麼緊要?”

葉連翹頓時把這話聽了進去,當時雖未答覆,只催著平安快些領那女人去敷藥房診治,晚上回到家,卻足足琢磨了半宿,隔日一早,待那姓牛的女人再度來到鋪子上,敷過藥之後,她便讓夏青跟著一塊兒出了門。

“去了之後,你留心看他鋪子上都有哪些人,可有你瞧著眼熟的,又大概擺放了些什麼東西,約莫預備做什麼買賣,回來一一說與我聽。”

夏青滿心裡擔憂他那跟著衛策去了孝義村的弟弟夏生,然而鋪子上的活計,他卻也照舊絲毫不含糊,當下痛痛快快地點頭答應,同那姓牛的女人一塊兒往城北而去,臨近午時,又一溜小跑著奔了回來。

“如何?”

彼時,鋪子裡幾人正湊在一處吃飯,見他回來,葉連翹便忙讓阿杏阿蓮搬凳子取碗筷來與他,自己卻擱下筷子:“那鋪子現下已然開始做買賣了?”

“沒有,沒有。”

夏青一路跑得喘吁吁,斷了水碗來喝,一面擺擺手:“還在裝潢呢,弄得烏煙瘴氣的。聽那牛大嫂說,姓梁的不在,守在鋪子上的都是夥計,我瞧著面生得很。不過……”

說到這裡,他看了葉連翹一眼:“不過東家,給那鋪子裝潢的人我倒是認得,是、是你孃家大哥啊……”(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