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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九話 出氣

內堂俱已張羅妥當,外邊百子櫃等物件兒的修葺工作,卻還有些收尾工夫要做。葉冬葵隨著鋪子上的夥計去了木料鋪選木頭,這會子人並不在松年堂。

姜掌櫃對葉連翹的決定毫無意見,也不著急,拉著她在大堂角落的小幾旁坐了,吩咐學徒煮茶來,一邊喝,一邊優哉遊哉地等,趙老狗則蔫頭耷腦地被人鉗制著立在櫃檯邊,好些年沒受過這等待遇,腿軟腰痠,卻也沒膽子動一動。

等了約莫一頓飯的功夫,葉冬葵歡歡喜喜地回來了,一進門,也不抬頭,回身便對抱著木頭的夥計笑呵呵道:“這一趟辛苦你了,把木頭都擱在那兒吧,我得先比對比對,要是顏色差不離,就好馬上動手,萬一差得大,還得再往木料鋪走一遭去換。”

說罷,又將隨身揹著的木匠工具一股兒腦撂在地下,發出丁玲咣啷一陣響。

“哥。”

葉連翹等不得,開口喚了他一聲。

“怎的?”

葉冬葵應聲抬頭,目光無可避免地掃到趙老狗身上。

松年堂裡的所有人,都親眼目睹他的臉色在很短的時間裡發生急劇變化。先是血一般紅,之後又是鐵一般青,沒有人說話,四下裡太過安靜,幾乎能聽見他死死咬牙所發出的咯咯聲。

“你在這裡幹什麼?”

他三兩步跨到趙老狗身前,緊攥著拳頭,手指都有些發白了:“你還嫌害得我們不夠?我妹……”

也不知是惱怒還是想起舊事傷心,他的喉嚨有點發堵,嗓子裡也直打顫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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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哥。”

葉連翹跟著站起身,快步走到他身畔,有意無意地拽住他的胳膊:“姜掌櫃和曹師傅兩位,不是從你嘴裡知道了咱之前和姓趙的那檔子事嗎?這是替咱打抱不平,特意把人給‘請’了來。你不讓我胡來,我便什麼都沒做過,等著你拿主意。”

葉冬葵朝姜曹兩位那邊張望一眼,躬了躬腰身,卻半晌說不出話。

倒是那趙老狗,一見他就來了精神,忙慌慌地直著嗓門兒道:“葵小子,過去那事兒是我辦的不地道,其實你前腳從我鋪子上離開,後腳我就後悔了。論能幹,論厚道,我那些個學徒裡,就沒有一個能趕得上你……瞧見你現在能掙錢,還攬下了松年堂的買賣,我心裡真替你高興啊!”

沒人接他的話茬,小丁香使勁翻了個白眼,若不是被葉連翹捉住了後背,恨不得衝上去踹他兩腳。

趙老狗卻是絲毫不氣餒,又接著道:“不管咋說,你總歸是跟了我四年,你這一身的木匠本事,可都是我手把手教出來的呀。人活一世,誰能從來不犯錯?好歹咱倆師徒一場,你還不能原諒我一回?”

葉冬葵一瞬不瞬地死盯著他,半晌,終於開了口。

“我的木匠手藝,的確都是你教的,但你別忘了,我也同樣伺候了你四年。洗衣裳、跑腿兒、有時候還要上灶做飯,我自問一直勤勤懇懇,沒有任何對不住你的地方。離開你這個師父,是我自己做的決定,求你看在這四年師徒情的份上,給我一個月的工錢,讓我和兩個妹妹好度日,也是我異想天開。這些事,我可以不跟你計較,但我妹……”

趙老狗喉嚨裡咕嚕了一下,眼巴巴地瞅著他。

“我妹被你砸了一硯臺,流了一地的血,差點死了,你給她……你給她賠不是。”

“好嘞,好嘞!”

趙老狗連連點頭,跟早已準備好脫稿演講似的,張嘴就來:“葉家二姑娘,都是我不好,我豬油蒙了心,怎麼就能下那麼重的手?我對不住你啊!你瞧,你現在那疤也沒影兒了,人還是同從前一樣俊,你大人有大量,別再惱我了,行不?”

這幾句話,他說得真可謂聲情並茂,鼻子裡還直吸溜,就差淌眼抹淚兒了。一邊說,一邊還解下錢袋子,一個銅板一個銅板地數。

“還數什麼數?!”

葉連翹劈手將錢袋子奪了過來。

“是是是,都給你,都給你,就算是我賠給你的醫藥費。”趙老狗雙手朝上託了託,可憐兮兮道,“那……你不生氣了?”

“你走吧。”

不等葉連翹答話,葉冬葵便悶悶地吐出這三個字。

趙老狗如聞天籟,客客氣氣同那幾個夥計點頭笑笑,登時就想往外溜。

葉連翹卻哪裡肯答應,一步跨過去將他攔住,扭頭皺眉道:“哥你想什麼呢,就這麼放他走?”

葉冬葵深深吸了一口氣:“……從今往後,我不想跟他再有任何瓜葛了。”

“你肯饒了他,我可不願意。”葉連翹不依不饒,瞪著趙老狗,伸手往門外一指,“你去,站到鋪子外頭,把你做的那些事全說出來,請大夥兒評評理。另外,你還要讓所有人知道,我哥早就從你那兒出師了,他可不是學徒!”

她很明白,這趙木匠之所以這樣戰戰兢兢,怕的不是她們兄妹,可那又如何?今天就算是狐假虎威,她也要把這口氣給出了!

趙老狗一臉苦相:“這傳出去……不好聽啊,今後我還得做買賣……”

“你當初拿硯臺砸我的時候,可有顧了我的死活?”葉連翹下巴一揚,“你去不去?”

一旁,久未發聲的姜掌櫃沉吟片刻,低低一笑:“這倒是個好主意,小鐵——”

他招手將一個小學徒喚至近前:“你去外頭吆喝一聲,讓街上大夥兒都過來,咱鋪子有話說。”

小鐵答應一聲,拔腳跑了出去。

松年堂所在的地段,原就是整個清南縣最好的,往來行人格外多,且蘇家又是出了名的樂善好施,聽見鋪子上學徒吆喝,人人便都覺得肯定是又有好處可拿,須臾,便聚攏起來,將個鋪子圍得裡三層外三層。

趙老狗被幾個夥計推搡出去,望見那許多人,先就抖了兩抖,再被葉連翹一拳頭搗在背上,心知今日是躲不過,磨蹭老半天,到底是不情不願地開了口。

“那個,我……我徒弟葉冬葵,人實在,手藝也好,跟了我四年,其實早就能出師,是我存了私心,不想給他發工錢,所以才一直拖延著。他找我說理,我一時怒上來,就用硯臺打破了他妹子的頭,留了好大疤,是我、是我不好……”

腦袋越垂越低,聲音也越來越小,到了最後,乾脆就成了蚊子哼哼。

所謂看熱鬧的不怕事兒大,圍觀眾人沒成想今兒松年堂是白請他們看戲,立時都興奮起來。

“哎喲,趙木匠,那你可太不厚道了,咋能這麼辦事?”

又有好事者,朝葉連翹面上看看,納悶道:“趙老狗,你說的就是這姑娘?可我瞧著,她頭上臉上嫩生生,哪有疤?”

這當口,姜掌櫃便適時站了出來。

“諸位,這位葉姑娘,便是松年堂新請的坐堂,不為人診病施藥,只替大家解決各種容貌上的煩惱。她額頭上那塊被硯臺砸出來的疤痕,原本是極深的,便是被她自個兒給醫好了——趕明兒大家若有需要,盡可來松年堂尋她。我們不能拍著胸脯保證她能解決一切問題,但至少,不管上門的是誰,她必將一視同仁,盡力而為。”

頓了頓,他又道:“此外,如今正是春夏之交,為防疫病,過兩日,松年堂會在門口熬煮藥湯相贈,大家盡可以來領。”

底下又是一陣嗡嗡隆隆的議論聲。

葉連翹衝眾人頷首笑了笑,回頭見趙老狗閉著嘴,便皺眉道:“繼續說啊!”

趙老狗臉都皺成一團了:“這不是……都說完了嗎?”

“說完了就從頭再說,我沒讓你停,你就不許停!”(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