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軟……黃金！不會這麼誇張吧？這得多少錢一杯！”程諾有些難以置信地問道。
“寧寧說的雖然有點誇張，但也差不多吧。這藥酒確實不同尋常，藥材都是上了年份的好藥，酒是家族裡多年窖藏的陳釀。”歐陽少志在旁簡單地解釋著。
歐陽青雲笑呵呵地說道：“雖然如此，但真正說起來也談不上多少錢，就像是莊稼人種田吃糧很難說一頓飯的價格，我們做中醫的喝這自家產的藥酒其實也差不多。”
程諾看了看杯中盪漾的琥珀色的藥酒，腦補了一下泡藥酒的那些東西，心中倒是確定了一件事：歐陽老爺子在某些方面大概不到七十歲，如果這裡的藥材真有效果的話，保不齊還能有著中年人的雄風哦！
有一件事程諾並不知道，歐陽青雲之前雖然斷定孫女說他“精氣皆無”是誤診，但還是從程諾的面上看出一絲疲色，比所謂的“亞健康”要嚴重一些。不過他倒是沒有多想，只道是程諾為王河山的病日夜操勞所致，也沒有像孫女那樣咋咋呼呼，而是特意拿出了平時用來養氣的藥酒給他喝。
藥酒說起來簡單，只是高度白酒泡一些中藥而已，但真正懂得中醫的人才知道其中的複雜。首先來說必須選用糧食釀造的酒，而且要在50度以上才可以；其次中藥的選用也要遵循藥方，不同的組合和用量有不同的功效；還有就是時間，一般十幾天到一個月就可以濾出酒液正常飲用，可以延長浸泡時間，但也不能太久，否則黴變之後適得其反。
藥酒再好，不可能一個藥方就包治百病，也不可能喝一次就有效果，這一點很多人都清楚。不過還有一點卻是很多普通人，甚至大多數中醫從業者都不瞭解的，那就是喝下酒之後的反應可以直接體現出一個人對這種酒的適應程度——不適合的藥酒喝一兩口沒事，打算常喝那可就要謹慎了。
歐陽青雲看了看程諾一口酒下肚後面色的變化，便有了自己的判斷，於是放下心來，見程諾盯著杯子裡的酒，他便問道：“程諾，喝著感覺怎麼樣？”
“嗯……好像跟別的酒不太一樣，別的酒我喝了之後頭暈，這個倒是沒事。還有就是沒有那麼辣，這酒多少度啊？”
“六十度左右吧，泡藥酒可不能用低度的。至於你說沒有那麼辣，是因為這酒的年份和泡在裡面的藥材。”
“六十度！那我可不能喝了，明天還得上班吶！”
“沒事沒事，你放心喝，我這藥酒不怕貪杯，不管你喝多少，保證第二天一點事情沒有！”歐陽青雲看程諾一臉驚奇的樣子，又開玩笑地說：“不信？要不我跟你打個賭，如果你早上有一點頭疼的話，我這保龍堂就送給你了怎麼樣！”
程諾一聽這玩笑可開大了，連忙擺手道：“您可別介！我信，您說話我還能不信嗎？”
“信就好！另外這酒養氣健體，等你走的時候再帶上幾瓶拿回去喝，別看你身體看著壯實，可不如我這個老頭子健康。這酒也不用喝太多，一天一杯就行，兩個月之後，保證你精神頭比現在強上百倍！”
“我可不能要，您這也太大方了吧！”程諾有些不哭笑不得地說道。這歐陽老爺子對自己也太好了吧，剛才都說了價值萬金，結果這麼貴重的酒說送就送。
“這算什麼大方，這又不是送你錢財珠寶，有什麼不能要的？”
“我就是覺得吧……我又不會喝酒，這麼好的東西讓我喝不是糟蹋嘛！您要是真心疼我，一會吃不完的菜讓我帶走點就行，明天在公司熱一下，能省一頓午飯我就知足了。”
“你這小子說的什麼話！這菜你真愛吃的話，一會讓後廚再做一些給你帶走！”歐陽青雲哭笑不得地答應道。
“奶奶您看！”歐陽寧突然在一旁對王老太太撒嬌道：“爺爺對胖哥哥比的對我還親，都快把胖哥哥當成親孫子了，一點都不疼我！”
歐陽青雲笑呵呵地問道：“我怎麼不疼你啦？你可是我親孫女！”
“哼！還怎麼不疼我，我想跟您一起給王伯伯治病都不讓！”
歐陽青雲一聽這話突然止住了笑容，隨即板起臉來，毫不客氣地說道：“這個跟疼不疼你沒關係！我說了多少次了，你還沒出師！”
“哼……就知道是這樣，出師出師，您不讓我出師我怎麼出師？”歐陽寧早就料到還會失敗，只好嘟著嘴小聲地碎碎念。
王老太太開口勸道：“老頭子，要說寧寧沒出師是真的，可她的醫術卻一點也不差，去給你幫幫忙唄！”
“她剛學這麼幾年，醫術才哪兒到哪兒？”
“別怪我揭你老底啊，當年你開始坐堂的時候，還不如寧寧現在醫術好呢！”
“那也不行！出了問題她負責得了嗎？”
“有你在還能出什麼問題？”
“出問題就晚了！”
“嘿，你這老頭子今天怎麼這麼倔！”王老太太急了，捶了一把歐陽青雲的肩膀。
程諾感覺旁邊的歐陽寧突然拽了拽自己的衣角，扭頭看過去，正迎上她求助的目光，瞬間明白了她的意思——胖哥哥你面子大，幫我說說話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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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諾無聲苦笑，你親孫女都不行我一個外人說話還能管用？雖然你爺爺對我不錯，但那跟親人可不一樣啊！不過歐陽寧不停地給他打眼色，他也不好一句話都不說，只能硬著頭皮笑呵呵地跟歐陽青雲說道：“歐陽爺爺，寧寧也是想幫您的忙嘛。再說了，她從小是跟您學醫術，總不會差到哪兒去，就算不能上手治病，給您做個助手的資格總有吧？”
歐陽青雲見程諾開口也不好再板著臉，嘆了口氣說道：“話是這麼說沒錯，關鍵這次王河山的病你也知道，可不是那麼好治的，連我都得小心翼翼，她參與進來萬一出個什麼意外，對王家父子，對你，我可怎麼交代！”
程諾見歐陽青雲略有些鬆口的意思，便繼續勸道：“有您在還會出什麼意外啊，實在不行那就讓她全程光看著總可以吧？再說了，您出手治這樣的病的時候也很少吧，這是讓寧寧學習的好機會啊，多看看多學學，她早一點出師，不也是給您爭氣嘛！而且她早一天坐堂行醫，您也能輕鬆點不是？”
歐陽寧附和道：“就是嘛，大學還有實踐課呢，我整天看書能有什麼出息，總要讓我上手試一下吧？”
“試什麼試？人命關天能隨便試嗎？”
“奶奶您看爺爺！”歐陽寧又向王老太太求助，眼中含淚地撒嬌道。
“老頭子你差不多了啊，人家程諾都求你了還不行？再說讓寧寧在一邊看著能影響到你？”
程諾能說的話已經說了，此時也不好插話，只能在一旁呵呵笑著。歐陽青雲又想了一番，這才鬆口說道：“好吧，那就按程諾說的吧，讓你一起去看看。”
歐陽寧一聽這話高興地從椅子上蹦了起來，握拳叫道：“耶！”
“別高興得太早，這都是看在程諾的面子上，到時候你只能在一邊看著，不許動手！聽見沒？要是敢擅作主張，從此以後都別打算出師！”
“好！知——道——啦！”歐陽寧撇嘴答應著，然後端起兩隻酒杯，將其中一杯抵到程諾嘴邊說道：“胖哥哥，謝謝你幫我求情哦！敬你一杯！”
“哎不用不用……好，我喝！”程諾躲不過去，只好喝下了自己那杯酒，不過剛喝完又連忙給自己再倒上一杯，舉杯向歐陽青雲說道：“我也謝謝歐陽爺爺給我這個面子，敬您一杯！”
歐陽青雲笑呵呵地喝下了程諾敬的這杯酒，心中對程諾的懂事倒很是滿意。
程諾喝下今天的第三杯酒之後，便覺得渾身突然燥熱起來，雖然沒有頭暈的感覺，但還是捂著頭不好意思地說道：“我這酒量不行啊，好久不上頭，多喝兩杯頭就有點沉了！”
歐陽少志一聽這話忙說：“你看你，連幹兩杯能不暈嘛！來來來，先吃口菜！”
如果不是沒辦法，程諾從來不會喝太多酒，一是因為對酒實在沒有太多的興趣，二也是因為他的習慣。院長從小就告訴他人心難測，當一個人進入社會的那一刻起，就要隨時留一個心眼，特別是隻身在外的時候。這是一個地上天堂般的世界，卻也是有著各種危險的地方，不論與多麼親近的人在一起，最基本的一點就是不要喝醉——這對自己對別人都是一種負責的態度。
幼年時期的程諾對這句話不是很懂，對自己負責還可以理解，對別人負責又從何說起呢？不過長大之後他想到一種比較荒唐的可能——難道是怕酒後亂性？不過不論怎樣，他還是牢記院長爺爺的囑咐，不論是大學兄弟們的聚會，還是工作之後的應酬，從不讓自己喝醉。
當然有時候不喝不行，後來他便開始試著裝醉。
這是一種很傷人的做法，也是比較有效的方法，每當他感覺頭腦開始有發暈的跡象時，就會用這種方法來擋酒。感謝在演藝社裡給他做導演的董雨琦，如果不是當年的那些表演經驗，他也許不會裝得那麼自然吧。
今天他故技重施，而且還是在沒有感覺頭暈時便開始裝醉。不過今天倒不全是因為以上兩點，主要是因為顧及到方靈珊的安全——雖然他可以相信這幾位不會胡亂翻自己的包，但事情總有意外，如果不小心被他們發現了包裡的秘密，那可比酒後亂性或者酒後被亂性嚴重多了！
於是在歐陽家人眼裡，程諾在又喝了幾杯酒之後，面色便開始通紅起來，雖然還算清醒，但已經離醉酒不遠了。不僅眼神迷離，而且還口舌打結，聊天時他的反應也開始越來越慢，甚至有時候對他們的話充耳不聞，直到問了第二次的時候才結結巴巴地回答出來。
王老太太見程諾如此有些埋怨道：“老頭子你看你，程諾直說不能喝不能喝，你還一個勁兒的勸！”
“沒……事！王奶奶，今天歐陽爺爺請我吃飯，還……還對我這麼好，給我面……面子我得兜著啊！外人想……想喝歐陽爺爺的酒還喝不上呢！是吧寧寧！”
歐陽寧也喝了幾杯，此時小臉紅撲撲地煞是可愛，聽到程諾提到自己便興沖沖地接話道：“就是啊，爺爺的藥酒寶貝著呢，平時都不拿出來招待人的，胖哥哥要多喝哦！”
“你這丫頭也搗亂！”王老太太白了歐陽寧一眼，歐陽寧調皮地一笑，不再說話。王老太太又看著歐陽青雲輕聲說道：“剛才我才想起來，你怎麼沒把王南那孩子也叫過來，雖然病是咱們家給看，但程諾也是他家的恩人吶，讓他來敬杯酒也好！現在可好，程諾都喝成這樣了，現叫他過來都不行。”
歐陽青雲剛要說什麼，程諾突然騰地一下坐直了身體，然後又結結巴巴地對王老太太說：“王奶奶您別這麼說，是我……我不想見他，不然今天……今天下午就不出去了，雖然修電腦讓我掙了幾……嗝！幾百塊錢吧，但我出去還真的是躲他們的！不然他們看見了還要謝來謝去，多煩啊……您說是不是……”
“你看，不是我不請，是程諾有言在先！” 歐陽青雲對王老太太一攤手無奈道。扭頭看了一眼還在夾菜吃的程諾，歐陽青雲又說道：“說起來現在像程諾這樣不為名利的年輕人，可是不多了！你還別說年輕人，就是那些活了好幾十年的也未必比他懂事！”
程諾在迷迷糊糊中突然一擺手說道：“歐陽爺爺，您說什麼？我不為名利？我為什麼不為名利，有名有利多好啊，有好處誰不喜歡！我可是最喜歡名利了！”
眯著眼睛看向四人怪異的表情，程諾心裡暗笑道：都讓開！我要開始扯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