婊子——英文譯作“Bitch”，這可以說是對女性最惡毒的叱罵之一。從古代對“有技術的女人”的專用稱謂，到現代用來形容對愛情不忠以及不自愛的女性，而在網絡時代，這個詞又被簡化為“婊”，然後在其之前新增上不同的名詞，用來為不同風格的“婊子”當做標籤。
始祖級的綠茶婊，以及由其引申出各種對應風格的飲料——紅茶婊、奶茶婊、普洱婊、龍井婊、菊花婊、茶水婊、咖啡婊，還有最厲害的農夫山泉婊，以及不限定性別年齡的觀音婊和聖母婊。網友們樂此不疲地創造著新詞，也在不遺餘力地傳播和使用它們，比如在網上罵戰的時候稍不滿意就扔過去一個“婊”——貌似這就是個婊來婊去的社會一樣。
其實訊息剛發出去方靈珊就後悔了，她對這種侮辱性詞語向來是不感冒的，更別提用它去叱罵別人，而且她一開始的想法只是冒充程諾來跟她聊天，最多套出一些話，並不想真正介入進去，但是沒想到激動之下居然發了語音，這下可麻煩了。
撤回？
對，撤回！
方靈珊沒有絲毫猶豫，長按住語音訊息，當手掌再次抬起將要按到“撤回”上面的時候，她卻是驀然停住，不知道想起來了什麼，整個人就愣在那裡，手也懸在半空中一動不動。
電話鈴聲突然間響起，方靈珊瞬間清醒過來，發現是對面發來了影片聊天的請求，於是連忙將手掌換個位置拍了下去。
看情況對方明顯已經聽過了語音訊息，不然不會突然間想要影片。雖然如此，方靈珊還是想將其撤回，對面那個人在程諾心中到底佔了多少分量她不清楚，不過看他說起粽子時的那副表情，估計說她是“初戀”或“摯友”也不為過。她不清楚程諾會不會對自己發火，但如果將“證據”銷燬，他應該就不會知道了吧？
方靈珊再次長按語音訊息，這次她沒有絲毫猶豫，瞬間向“撤回”鍵按下去。誰知鈴聲再次響起，對方又發來了影片聊天的請求，螢幕瞬間切換過去。
“靠！沒完了你！”方靈珊怒聲道，再次按向拒接鍵。
結束通話、長按、撤……鈴聲響起。
“讓我先撤回行不行！”
結束通話、長按、撤……鈴聲響起。
“我去你妹的！”
結束通話、長按……
“撤回呢？”方靈珊看著彈出的幾個按鈕發呆，已經超過兩分鍾不能撤回了嗎？她腦子裡突然靈光一閃，然後臉色瞬間蔫了下來，敲著腦門道：“我怎麼那麼笨！先接了再撤回也行啊！用小視窗……靠！你丫真沒完啦！”
鈴聲不知道第幾次響起，方靈珊見事已至此，乾脆地按下了接聽鍵。影片聊天一接通，還沒等她說什麼，手機螢幕上便出現一個女孩有些漲紅的面孔，滿臉怒氣地質問道：“你是誰？他的手機為什麼在你手裡！”
此時程諾的手機放在桌子上，她只能看到天花板和上面的頂燈，見畫面中沒有人，於是又說道：“你到底是誰？趕緊給我出來！”
方靈珊這才想起了剛才一怒之下居然忽略了這個，差點被她看到自己。不過倒也無妨，反正程諾這手機的麥克風在下面，自己在這裡說話對面也看不到自己。不過即便如此，她還是很小心地五體投地狀趴在手底部，嘴巴對著話筒說道：“你管我是誰，告訴你，以後別再打擾程諾，他有我就夠了！”
“你是……他女朋友？不可能！”
“不可能？你是說，只能你談戀愛找男人，他就註定單身一輩子？”
“我不是這個意思……不管是不是，你先出來！”
鍾梓晴倒不是關心女朋友不女朋友的事情，因為職業的原因，當她知道拿著程諾手機的不是他本人時，第一反應就是他被誰綁架之類的事情。這樣想雖然有些誇張，不過她卻是有著充分地理由如此懷疑，程諾對**方面的事情十分看重，從來不把自己的手機放在別人那裡，更別提讓別人回覆資訊了。所以，在沒有獲得其他資訊之前，這是最大的可能，而如果真是這樣，只要能看到對方的樣子，自己就可以發動手中的力量找到這個人，然後對程諾施救。
方靈珊高傲地說道：“算了吧，我怕你看見以後自卑！”
“不敢嗎？你以為能藏到什麼時候？”
“能到什麼時候就到什麼時候唄，倒是你……”
鍾梓晴有些心急，不知道要不要去拿藏在家裡的那些裝置，然後定位程諾手機所在的位置，聽到對面的話隨口問道：“我怎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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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呵！”方靈珊的口氣有些諷刺，聲音冷冽地說道：“你知道他對你的感情，還這樣對他，就算你不喜歡他不想做他女朋友，用得著這麼刺激他嗎？秀恩愛就夠了還要艾特他，真嫌他的痛苦還不夠嗎？藍顏……他憑什麼做你的藍顏，為什麼要與你知己？”
“你胡說什麼，我們兩個的事你不知……”
“我胡說？好吧，就算我胡說好了，但是你這麼做就對嗎？我看你連普通朋友都不如！”
“我……確實有些過分，但我真的是把他當知己來看待的！這些年他對我的照顧我很感激，他對我的情意我也懂得，但是……”
“但是你真的不喜歡他是吧？”方靈珊沒等她說完便冷聲接到。
“不，也許你不明白，但是我們兩個……我們不是一路人，就算我喜歡他也很難走到一起。”
“當然不是一路人，程諾可買不起蘋果手機給你，也不能帶你出去玩，他就是一個一無是處的宅男，根本就配不上你，你想說的就是這個意思吧？”
“你什麼意思？”
“什麼意思聽不明白？噢……不是配不上你，應該是不配上你吧！”方靈珊想起了程諾曾經用來評價那個女主播的話，也不管是不是過於難聽，直接說了出來。
“你……你怎麼能說得這麼難聽！我不是那種女人！”
“不是嗎？呵！”
不知道為什麼，她開始還因為罵了鍾梓晴對她有些歉意，但兩人真正交談起來後她卻發現自己的歉意已經完全消失，繼而對她越來越討厭。方靈珊繼續譏諷道：“到底是或者不是，你說的不算，你做的才算。而且你說你不是，我可不敢相信，你覺得……他會信嗎？”
“他……”鍾梓晴只說了一個字，然後便沉默下來。
鍾梓晴偷偷看去，只見螢幕上的那個女孩低垂著眼瞼，也不知道在想些什麼，好半天才見她抬起頭來，貌似有些釋然地說道：“好吧，我明白你的意思了，雖然我不希望被和他有關的人誤會，不過有些話我時對你說，我只能說我有自己的苦衷。”她的聲音逐漸平靜下來，眼睛盯住這邊說道：“我知道他最近搬了家，你現在應該是在他的新住處吧？看這個房頂應該是在臥室裡，而且一般人不可能拿到他的手機，所以……你應該就是他的女朋友了吧？”
“我是什麼人不用你管！”方靈珊聽她的分析，不由得有些鄙視，這比起程諾的思路可是差遠了，你確定是女朋友就可以隨便看手機嗎。
“哈……按照現在的時間來看，你們兩個應該是住在一起了是吧？我大概明白了他最近為什麼有這些變化了，這麼看來我這幾天的做法在你看來確實該罵。不過……我們兩個人註定不能一起，就算走到一起也不可能有正常的生活，你放心吧。”
“你沒必要跟我說這些！”
“也對，那我就不多說了，再見。”
“再……”
不等方靈珊動手，對方已經先一步結束通話了影片聊天。
“要不要再做一些事情？呃……好像有些過分。”方靈珊盯著微信裡“粽子”的名片，默默地自言自語著。
“算了！那個傢伙就會自己忍著，我就壞人做到底了！”
方靈珊暗暗地給自己打著氣，雙手開始忙碌起來。
微信好友，刪除。
QQ好友，刪除。
還有，電話本……刪除！
方靈珊掙扎了好久才終於做出了最後這個決定，然後便一屁股坐在了手機旁邊，兩條腿屈膝在胸前，雙手握成拳頭抵在下巴上，發呆。
事情怎麼會變成這樣呢？如果排除掉自己擅自替他回資訊，以及預設是他女朋友和擅作主張刪掉聯繫方式這幾部分，好像這也是個不錯的結果。不過反正已經做了，就當是替他永絕後患，免得再被她“刺激”到——雖然以前程諾說過他已經放下了。
心裡安慰著自己，方靈珊將頭抬起來一點，看向臥室的門，貌似是想透過它看到廚房裡那個人一樣。
我們到底算是什麼關係？是同事也是死對頭，更是那件事的當事人和見證人，還有手辦和宅男，寵物和飼主……情侶？方靈珊這樣想著，而到了最後她終於不得不承認，兩人貌似真的有這樣的傾向。不可否認，她對程諾有了好感，至於程諾對她……至少那悉心的照顧和一味的遷就，近乎寵溺的忍讓，也許也是如此吧。
“我們兩個人註定走不到一起，就算走到一起也不可能有正常的生活，你放心吧。”
鍾梓晴的那句話突然在她的腦海中響起。
也許我和他是註定可以走到一起的吧？而且也會有正常的生活，呃……正常的生活？我和他……
“咔……噠！吱——”沒等她繼續思考下去，開門聲突然響起，平日裡幾乎聽不到的合頁摩擦聲，此時在安靜的臥室裡顯得特別清晰。
是程諾？
不知為什麼，門只開啟了五釐米就停了下來,方靈珊呆呆地看著只被開啟了一點的門縫，沒有出聲。
十幾秒後，門外突然傳來程諾的一聲怒吼：“你在幹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