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諾剛剛從售賣機旁離開，就從路邊不遠處的角落裡閃出來一個人影。這人剛剛才開始就一直在旁邊看著他們，待程諾離開視野之後突然咧嘴一笑，將手機拿出來打了個電話，結束通話之後又發了幾條微信。做完這些後他又看向了程諾消失的方向，鄙夷地“哼”了一聲，轉身離開這裡。
Z-MAX，是華都頗有名氣的一個夜店。在每一個夜晚，這裡都會聚來大批的男女，他們用幾乎可以將耳朵震聾的音樂，混雜著菸酒香水荷爾蒙的空氣，以及眾人肆意放縱的**，將這個規模頗大的夜店充斥起來。
來到這裡的男男女女，在舞池裡瘋狂扭動著年輕的身體；衣著性感的女人穿梭其中，輕浮地挑逗著圍攏著她的男人們；長相俊美的帥哥，一邊喝著酒，一邊毫不客氣地與各種女人鬼混。如果沒人說破你一定不知道，這些男女就在幾小時前，還是在寫字樓中喝咖啡的白領，更不知道其中不少人已經有了家室，而晚上可能又要以加班的名義與這裡的某個人，甚至是某些人出去廝混一夜。
不過這些場景只有在夜晚才能看到，白天並不是營業時間。舞池中一個文質彬彬的男人結束通話了手中的電話，站起身來穿過舞池走向了吧檯後面。男人在一個房間門口停了下來，這裡站著一個面相略顯猥瑣的年輕男人，年輕男人向他諂媚一笑，客氣地打著招呼道：“方哥，您來啦！”
“嗯。”被稱作方哥的人點了點頭，側耳聽了聽門裡傳出的電音女人呻吟聲混雜在一起的噪音，嘴角一笑說道：“三哥又忙著呢？”
“是啊……嘿嘿……”
方哥沒有回應他那**的笑容，只是對他揮了揮手，然後便直接推門而入。關上門後他邁步走向了電腦前另一個男人身邊，低頭在他耳邊說道：“三哥，有生意。”
“嗯？什麼等級啊？”
“C級，嗯……”方哥猶豫了一下又補充道：“付了六成酬金。”
“才六成，拖著吧，等想起來再說！怎麼著啊文初，這主意你還拿不了啊？”
“三哥，他認識……”
他後邊的話被淹沒在了噪音中，不過三哥顯然是聽見了那個重要的名字。他愣了一會之後，然後不在意似的說道：“嗯……行啊，沒想到還認識這位，那就接了。C級的委託，隨便叫幾個兄弟處理吧！”
“知道了三哥！”
三個沒有接話，反而是突兀地問道：“文初啊，你跟我混了幾年了？”
“五年，算上剛進來那會已經快六年了。”
“是啊，六年了。時間過的挺快啊，你說你剛來幫裡那會，誰認識你方文初是誰啊！結果沒想到短短一年時間就成了我的軍師，在幫裡一人之下的方哥。要是你們學校領導知道一不小心得罪了你這麼個人才，也不知道得後悔成什麼樣兒！”
“沒有三哥就沒有我的今天！”方文初臉色平靜，雖然說著拍馬屁的話，卻沒有一點諂媚之色。
“你給我辦事，我給你地位，這叫道上規矩！你能有今天不是靠我，是靠你自己，靠著你的懂事！”三哥關掉了音箱，站起來伸了個懶腰，略有深意地說道：“出來混要守規矩，我張三黑白綠三條道通吃，靠的也是個懂事，知道什麼時候該幹什麼！”
“確實是這樣！”
張三回過頭，眼色犀利地看著方文初，悠然地問道：“最近……是不是有幾個兄弟不懂事兒？”
方文初臉色平靜地說道：“是的三哥，我第二件要說的事就是這個，昨天……”
當程諾到了大廳見到付麗之後，兩人都顯得有些不自在，關鍵程諾還不好解釋，不然只會更尷尬。兩人就這樣默默地坐在一排椅子的兩端，誰也不說一句話，程諾也不去前臺催了，付麗則是依舊在發著呆，不過這樣一來也有好處，時間似乎過得快了一些。也不知過了多久前臺的妹子終於走了過來，跟程諾笑著說道：“先生，總監準備好了，請隨我去會議室吧。”
程諾拿出手機一看，此時已經將近四點鍾，深受打擊的他也沒心思腹誹那個“總監”的時間觀念了，臉色木然地叫上付麗，跟前臺妹子去了會議室。
好在程諾雖然情緒低落，對工作卻是沒有太大的影響，下午的會議頗為順利，只是老外的提問太過細緻，程諾翻來覆去解釋了好久才終於讓對方滿意。
就這樣，直到將近七點鐘才終於散會。甲方絲毫沒有請工作餐的意思，程諾也懶得計較，自顧自地走出了大樓。付麗跟在後面亦步亦趨——她的情緒似乎恢復了過來，而且顯得頗為輕鬆。
到了路口將要分開的時候，付麗突然叫住程諾說道：“咱們一起去吃飯怎麼樣？”
“嗯？哦，不去了，各回各家吧。”程諾淡淡地說道，見付麗的臉色有些難看，只好撒著謊解釋道：“你看我這體型……晚上基本不吃飯，而且一會我還有點事，你就自己去吧。對了，記得開票啊，明天讓小紅姐報銷。”
“哦……那好吧，再見了！”付麗說完也不等程諾的回話，似賭氣一般轉身走了。
“人家大美女約你怎麼不去啊？”方靈珊問道。
“幹嘛去？”
“美女主動耶，還能幹嘛去？怎麼著，沒帶身份證啊？”
“跟帶不帶身份證有什麼關係？”
“沒有身份證你怎麼開房唄？”
“靠！你怎麼這麼汙！”
“拜託，就你沒資格說這話好不好！”
“別扯淡了，回家！”程諾沒好氣地說道。
程諾在路邊解鎖了一輛小藍車騎著，耳邊不停響起方靈珊的嘲笑聲，比如職業汙師啦，比如裝純情啦，讓程諾煩不勝煩，恨不得連包帶人給她扔出去——要不是心疼自己的挎包和錢包裡的卡，他真就這麼幹了。好在他半路上接到了劉紅的電話，這才算救了他一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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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諾估計她是要問今天去甲方那邊的事，於是接起了之後直接說道：“小紅姐啊，忘了給你打電話了，這邊七點完的事，我跟小付……”
“噢，小付跟我說了。那個……今天我有個事沒來得及說，我下禮拜請假一週，到時候我的工作你先幫我處理一下，明天咱們部門開個會我安排……”
“等等、等等！”程諾連忙打斷了他，有些不解地問道：“你幹嘛去啊請一週的假？”
“回老家結婚啊！”
“哦……結婚吶……啊？”
“啊？”
程諾一開始沒在意，待複述一遍她的話之後突然反應過來，驚得差點掉了下巴。而他複述的時候，包裡的方靈珊明顯也聽到了，同樣不可思議地叫了出來。
劉紅笑罵道：“你不是一直吐槽我大齡剩女嗎，以後你就省省吧！”
“我靠！大姐你這是什麼時候的事兒啊？太突然了吧！”
“有機會再說吧，週末不是還去你家呢嘛！”劉紅頓了一下繼續說道：“對了，剛才我沒說完，明天咱們幾個開個會，我手裡的工作你們先分擔一下，別到時候耽誤事。”
程諾一聽，這樣倒也正常，不在乎地說道：“行啊，話說你還專門打電話過來，明天直接說不完了？”
“跟你說的不是這個，我是說……哎，來了！”劉紅說到一半，電話那邊突然傳來另一個聲音，她忙應了一聲，然後無奈地對程諾說道：“得，我這兒有事了，等明天再說吧！”
結束通話電話之後程諾有些愣神，這時候手機又響了起來，是方靈珊發來了語音聊天請求。程諾接通了語音之後只聽方靈珊大聲問道：“小紅姐要結婚啦？真的嗎？”
“應該是吧，反正她說下週回老家結婚。”程諾跨上了小藍車邊騎邊回答著。皺了皺眉頭問道：“你說，她原本到底要說什麼啊？”
“嗯？怎麼了？”
方靈珊只知道程諾失口說出的事情，還不知道電話那邊劉紅到底都講了什麼，程諾跟他一一複述了一下，再次問道：“你說她到底要說什麼呢……靠！我這強迫症啊！”
“你強迫症也活該！”方靈珊顯示一如既往地懟了他一句，然後腦洞大開地說：“會不會是想告訴你：我結婚了，不等你了！”
“啊？什麼意思？”
“就是說她原本喜歡你來著，沒想到你不解風情，她以為你對她沒意思，於是只好嫁給別人了，然後告訴……”
“方靈珊你沒救了好不好！”程諾有些悲壯地說道：“你跟我學點什麼不行，非得學腦洞，你這聯想也太離譜了吧！”
“不離譜啊，看你倆跟歡喜冤家似的，真說不定哦！”說到這裡方靈珊突然壞笑了一下，促狹地問道：“哎，說真的，你對小紅姐到底有沒有那個意思啊？”
“拜託，怎麼可能！”
“唔……難道是因為她比你大？女大三抱金磚哦，你現在表白說不定還來得及！”
程諾滿臉黑線，冷冷地說道：“你再扯淡晚上別想吃飯了！”
“切，不扯就不扯了，我睡覺！”
程諾的耳根總算是安靜了下來，終於松了口氣。也不知道他今天是不是犯衝，喝口涼水都塞牙縫先是身為一個老司機被自己開的車閃了腰，然後又作為傳授腦洞的“師父”被方靈珊這個後浪拍死在沙灘上，被懟得是體無完膚。
“站住！”
程諾正在感嘆自己這一天的倒黴，突然從路邊閃出一個陌生男人，拉住他的車把將他攔了下來。由於事發突然，程諾根本沒有反應過來，差點被他這一下拉倒在地，不過即便如此，小藍車還是倒了下來，程諾順勢閃到一旁，總算了站穩了。
“臥嘞個槽！今天這是要幹嘛啊，倒黴也有個限度好不好！”程諾怒視著眼前的陌生男人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