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鞋多少錢?”峰子先問了價。
“一百三。”一個衣著暴露,看著像只“雞”的女人哼哼唧唧地說。
“能便宜點兒不?”耀揚想幫著殺價。
“一百吧。”那個女的坐在那裡頭也不抬,翹著腿往腳趾上塗指甲油,也不顧忌她黑色的內褲暴露在我們的眼皮底下。這漫不經心的勁兒,彷彿這家店的生意與她無關了似的。
“三十吧。”耀揚知道這裡的店大多都會要虛價,而且這兒的東西沒有什麼正品,根本不可能值什麼錢。所以殺價殺得比較狠。不過這一次,我也覺得殺得太過,確實是狠了點兒。
“走!”那女的突然停下手裡的活兒,指著門外衝我們吼道,要攆我們出去。我想她可能誤會我們並非真心買鞋,而是藉著買鞋來她這兒揩油了。不過說真的,這油我還真不敢揩,忒膩,我怕我就算揩著了也消化不了。
耀揚碰了一鼻子灰,對我們訕笑道:“操!出師不利!是不是我剛才砍價兒砍得狠了點兒啊?”
“嗯,還成。我估計你要是用這勁兒砍人準能砍死。我看你就是存心想讓人家賠錢。”**道。
“什麼賠錢啊!‘買賣不成仁義在’嘛。”
“是啊,你是想讓人家既賠錢又賠人。”**的理解是“買賣不成人亦在”。
“操去吧!那什麼人啊,不合我口味!”
說話間又到了一家鞋店。峰子先走了進去,我們也跟在後面。這時亦凡又犯了神經,在我們耳邊低語道:“還是換一家吧,這家老闆看著不是什麼好鳥。”
我們沒人理他,只當他還沒睡醒。這家店很小,和我們水房裡的廁所那一部分差不多大。除了當街的一面,其餘三面牆壁都擺滿了鞋樣。一個四十多歲的瘦男人坐在一邊喝著茶水。另一個年紀相仿的婦女拿著一塊兒抹布在一旁擦來擦去。
峰子拿起一雙藍白相間的球鞋問老闆:“這鞋怎麼賣的?”
那個女的應道:“一百四十六。”
“這麼貴呀?”峰子感嘆道。並不是因為拿不出這一百五十塊錢,而是這明顯只能賣五十塊的鞋,要花一百五十塊來買真的不值。
“這還貴?比起那好幾百的算便宜的啦。”女人奸笑道。
“那也是一分錢一分貨啊。”我插話道。
“那你說你出多少錢?”女人語氣冷下來問峰子。
“就這鞋,”峰子用手掂著一隻鞋說,“就這鞋賣八十我都嫌貴。”說著便放下鞋,拉起我們往外走。
“哎!你等會兒!”女人拉住峰子道,“八十塊錢,我賣給你了。拿錢!”女人一手拉著峰子一手伸出來要峰子付錢,看這架勢倒有點不給錢誰也甭想活著出去的意思。
“我說我要八十塊錢買了嗎?”
“你說了!”女人越發死命地拉扯峰子的衣服。
“我說什麼了!就你這破鞋還想逼人買是怎麼著?”
“好啊!你敢罵人!”女人不依不饒。這時那個瘦男人也放下手裡的茶杯,站了起來。
“你放手!快點兒!”峰子有些不耐煩,使勁兒拽了一下,差點兒給女人拽個跟頭。
那個男的見狀,二話不說,上前就踹了峰子一腳。峰子向後一趔趄,很快又一腳跟上來,踹了回去。事情來的太突然,我還沒反應過來他們就動起手了,便衝上前按住那男的罵道:“怎麼著?你他媽還想打架是不?”
那男的推開我,發出狠話:“不買就誰也甭想走!”說著便站起來想和我過招兒。這瘦子人雖瘦,但力氣卻不小。我被他抓著衣領卻怎麼也掙脫不開。**怕事情鬧大,趕緊上前勸架:“叔叔,您別生氣。有話好好說。”這男的不理會**,抬手給了我一拳,和我廝打起來。耀揚一看也急了,上前用力一推那男的,便把他搡了一個跟頭。他撞在牆上,架子上的鞋“噼裡啪啦”掉了一地。這時隔壁的店老板在那女人的帶領下,都拿著傢什奔了過來,堵住了門口。看來是來給這男的幫忙的。
我一看這麼鬧下去可不行,便跟他們說趕緊撤,不然一會兒人多了,咱們肯定吃虧。
我四周看了一下,卻不見了亦凡的影子。
人呢?
正在我們幾個往外闖,被那幾個店老板攔住的時候,亦凡一隻手掂著一塊板兒磚站在外面衝他們吼道:“操!你們誰敢攔我們就試試,我拍花了你丫的!”眾人一愣,紛紛轉向亦凡。我們趁機奪門而出,和亦凡站在一起。現在力量對比三比五。雖然人數上有一定的優勢,可我們什麼傢什都沒有,只有亦凡手裡的兩塊板兒磚,而他們手裡都攥著棒子。**大喊一聲:“我操!還想什麼哪!快跑啊!”我們幾個只聽了前半句,以為他要說“上啊!”,便都條件反射一般把重心挪到前面了,等他把話說完了的時候,我們都在心裡暗罵了一聲“我操!”,差點兒捱上那些人的棒子。當我們把自己的重心又挪回來,轉身逃跑的時候,**已經百米衝刺一般奔出去好幾十米了。
考試的漫長日子就這樣過去了,我們很快又回到當初的那種生活模式。自習室幾乎是我一年去那麼幾次的地方。喬苒她們倒是經常跑去上自習,有時候也要我和耀揚去陪她們。我說我去了也不學習去幹嘛去啊。喬婷說有時候有的男生騷擾我姐,你放心啊?我說哪個孫子敢調戲我老婆,打丫挺的。耀揚就在一旁幫腔:“對!打丫挺的!打丫挺的!”於是但凡上自習的時候,我都坐在喬苒旁邊,而她靠牆或靠窗坐。有時候喬苒上自習會上到很晚,我就會情不自禁地感到飢餓,於是通常我都會買一袋泡麵以備不時之需。當莘莘學子刻苦學習得飢腸轆轆時,總能聞到一股泡麵的香味。我奸笑著挑逗著麵條,讓味道充滿整個房間,看著諸位學子痛苦堅持著的神情。有的人乾脆背起書包走人,估計是買泡麵去了。更有甚者乾脆來我的飯盒前使勁兒地聞了聞,再來一句“哇!真他媽香!兄弟,你可真懂生活!”然後也轉身走人。我看還有不走的,就獰笑著噘起嘴吸麵條,連面帶湯地吃個稀里嘩啦。我估計當時我的每一個聲響都重重地叩擊著他們脆弱的神經。等人都走光了,我就打著飽嗝對喬苒說:“哎,我厲害吧?沒費勁兒就把他們都攆走了。”喬苒瞟了我一眼,再認真地看看飯盒,道:“你要不坐在這兒擋著我,我也走了。自己吃得開心了,也不說給我留一點兒。”“誰說不給你留了?”我變魔術似的又摸出一袋給她泡上。
這一段時間過得飛快,不知不覺就到了放假的時間。清晨我被一陣接一陣的手機短信鈴聲吵醒,睜開眼看見耀揚正躺在被窩裡發短信。
“喂!大早起的跟誰發短信呢?”
“哦,這不要回去了嗎?聯絡一下好久都沒聯絡的朋友,讓他們回去找我玩。”
耀揚的話提醒了我,我也好久沒和劉漾聯絡了。自從上次透過電話,她似乎就淡出了我的生活。於是拿起手機給她打了電話。
“喂?”電話裡傳來一個中年男人的聲音。
“你好。我找劉漾。”我有點覺得詫異,她的房子裡什麼時候多了個男人?
我聽見男人粗聲大氣地衝外面喊,然後劉漾穿著拖鞋“啪嗒啪嗒”地跑過來接電話,那個男的還提醒她給她打電話的是個男的。
“喂?我是劉漾。”
“我是莫小刀。現在說話方便嗎?”我得先弄清楚那個男人是誰,不然鬧誤會。
“哦,沒事兒,那是我爸。我現在在家裡住。我說你可想起我來啦!我還以為你有了女友就把我忘了呢。”
“不能不能。對了,你怎麼搬回家去了?”我有些汗顏,趕緊轉移話題。
“你不是說我一個人在外面住不安全嗎?我就搬回去了啊。怎麼樣?我乖吧?”
“我暈,怎麼我說的話你都記著呢?”
“廢話!因為是你說的,所以我才記著呢。對了,你給我打電話有什麼事兒嗎?”
“呵呵,我不是還欠你一頓飯嗎?趕緊出來吧。”
“你這是邀請別人該有的態度嗎?”劉漾又要開始跟我逗。
“愛來不來,不來我省了。”我不吃她那套。
於是我們說好在我們學校門外見。我怕喬苒找我找不到,就騙她說我去老爸那裡。劉漾今天淡淡地化了妝。我逗她說就是喝碗豆漿吃根油條,沒必要這麼隆重。她說就是來喝一碗涼水也得隆重點,因為是來見你。我聽了這話後感覺很無地自容。
“我說,今天就不去吃飯了。你請我吃冰激凌!”每次她都要在說話的同時過來抱我的胳膊,這次卻沒有。
“幹嘛吃這個?你不怕長胖啊?”
“怕什麼?你覺得我胖嗎?”說著,她還轉了一圈,很巧妙地向我展示了她極好的身材。
“行啦!別展示了,又不是沒見過。”
“對啊,又不是沒見過。”她故作神秘小聲兒地說,這讓我想起了上次在她的房子留宿的事情。於是我沉默下來。
她也覺得話題有點過了,便說:“今天吃冰激凌我要吃一百塊錢的。怎麼樣?接受得了不?”
“那有什麼啊?咱買貴的,一百塊買不了幾盒。”
“誰說的?我就吃五塊錢一盒的那種哈密瓜口味兒的!”
我一想那得二十盒呢,就對她說:“我怎麼發現你老有種‘自虐’的傾向呢?那東西是這麼吃的嗎?”
“你甭管!”
說話間我們就到了冰點屋。劉漾說她最近上火,要借這個機會好好給自己敗敗火。當服務員聽說她要在這兒吃掉二十盒冰激凌時,不由得被嚇得狠狠地咽了口唾沫,因為我都聽見了她喉嚨那兒“咕咚”的一聲。我估計她一定偷偷地跑出去打了急救電話以備不測。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