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恆之塔的世界中，沒有明顯的白天與黑夜，只有那些花草與岩石間的轉變，才能看出又過去了一天的時間。
從沉睡之中逐漸清醒，盧傑早已習慣了這樣週而復始的過程。每一天，都是一個全新的開始，而每一天，也在重複地做著前一天做過的那些事情。
當那鋪滿整個空間的花草逐漸變成堅硬的岩石時，艾蘭便會出現。盧傑也像往常一樣，一面練習著將空間內的零元素轉變成各種各樣的美食，一面等侯著艾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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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今天，似乎有點不太一樣，距離艾蘭的出現還應該有一段時間，可是盧傑分明已經感覺到了兩道冰冷的目光正從某個方向朝自己射來。
貝克漢姆！他終於又出現了！
盧傑立刻朝著目光傳來的方向望去，只見貝克漢姆雙手抱在胸前，兩腳分開站立，身上火紅色的魔法長袍，正隨著零元素的流動而輕輕飛舞。
他的目光冰冷而帶有殺氣，看向盧傑的眼神滿是陌生的怨恨。
盧傑不知道瑪法提斯到底對貝克漢姆都做了些什麼，他已經被附身了嗎？還是僅僅是受到誘惑。
如果可以選擇，盧傑絕不願意與貝克漢姆為敵。可是現在，他沒有選擇。
貝克漢姆也在觀察著盧傑，為了這一天，他已經忍受了很多個日日夜夜了。
“艾蘭”的教導果然是十分嚴厲的，這段時間以來，貝克漢姆幾乎承受了有生以來最痛苦的折磨。也正是因為這樣，他才更加地確信，自己一定有實力戰勝盧傑。只有最嚴厲的教導，才能讓他的實力更進一步。
“我不會手下留情的。”貝克漢姆對盧傑說道。他腦子裡清楚地記得“艾蘭”說過的話——只有戰勝了他，才能拯救這個世界。
盧傑的表情顯得有些猶豫，因為他還不能確定，艾蘭對他說的是不是全是真話。貝克漢姆是真的已經被那惡魔附身無可救藥了嗎？自己如果真的全力以付，是不是真的就能幹掉那個惡魔，讓貝克漢姆擺脫瑪法提斯的控制？
貝克漢姆站著沒動，但是他的目光已充滿了挑釁。
盧傑不會被動地等著捱打，他也想知道，經過這段時間之後，貝克漢姆的實力到底被那惡魔提升了多少。
“試試吧，反正不會死。”
盧傑有條不紊地轉換著零元素，並將其應用到亡靈魔法上，給自己加持了一道亡靈骨盾。想了想之後，他又攤開雙手，帶起一縷輕風，纏繞在自己的腳下——風之疾走。
看到盧傑居然使用出如此低階的防禦魔法，貝克漢姆的嘴角不禁揚起一絲冷漠的微笑：“太幼稚了，那個惡魔就沒有教會你一點有用的東西嗎？”
盧傑看到貝克漢姆的嘴似乎在動，但並不是在吟唱咒語。只可惜，他根本聽不清貝克漢姆到底在說些什麼。
艾蘭已經告訴過他，雖然他可以看到貝克漢姆，但也僅限於每天交替的那兩個時間段。而且，由於處於不同的位面，他們兩個是無法透過語言進行交流的。
如果可以，真希望可以告訴貝克漢姆事情的真相。只是，已經受到惡魔誘惑的他，不見得能聽得進去。
貝克漢姆在等待著盧傑的攻擊，可是，盧傑始終沒有動手，這讓他心裡有些不耐煩。
盧傑也在等，他要嘗試一下，貝克漢姆是不是真的已經完全被惡魔控制。
貝克漢姆的耐心終於被拖到了盡頭，他動了。而就在他動起來的那一刻，盧傑也同時發動了進攻。
幾乎沒有任何的徵兆，滾滾的黑霧自盧傑的身體裡瘋湧而出，轉眼間便將這球形的空間填滿。
黑暗天幕——用以隱藏身形，阻擋對手視線的防禦性魔法。
“還真是一點新花樣都沒有呢！”貝克漢姆發出一聲冷笑，右手微微向上抬起，一個雞蛋形的火焰護罩向外擴散，眨眼間便驅散了身體周圍的黑霧。
“果然用了這招嗎？”盧傑心中暗暗叨唸著，抬手給自己疊加了一層魔法效果，然後抬腿朝著貝克漢姆衝了過去。
看到盧傑的舉動，貝克漢姆的眉頭微微皺了起來，但是，他的身體沒有絲毫地猶豫，右手高抬，一句咒語鏗鏘有力擲地有聲地蹦了出來——“連珠火球！”
話音剛落，一連串足有腦袋大的紫色火球便朝著盧傑迎面飛來，正中目標。盧傑的身體猶如斷線的風箏一般被彈飛起來，重重地跌落在地。
可是，就在他落地的那一瞬間，盧傑的身體蓬地一聲擴散開來，化成了一團滾滾的黑霧。
“黑暗傀影！這是第二招。”隱藏起來的盧傑輕聲叨唸著，同時也在留意著貝克漢姆的反應。
“黑暗傀影？”貝克漢姆也認出了這一招，眉頭皺得更緊了。他當然知道，這是盧傑所耍的花樣。他先利用黑暗天幕隱藏身形，然後再製造出黑暗傀影，分散自己的注意，然後乘機暗中下手。
只是，這一切……為什麼會那麼熟悉？好像在很久以前，似乎就已經發生過。
一樣的畫面，一樣的魔法……
“火海！”
貝克漢姆發出一聲大喝，他幾乎是下意識地使用出了這個魔法，甚至沒有考慮過還有其他更好的辦法可以去尋找到盧傑的蹤影。
一圈圈暗紫色的火焰如海浪一般瘋湧捲起，層層疊疊，朝著四面八方擴散開去。雖然受元素影響，貝克漢姆只能用出這些低階的魔法，但是，即使僅僅是這些低階的魔法，其威力也不可跟當初使用過的魔法同日而語。
“就看現在了！”
盧傑揮起手，將一道黑影砸出，浮在貝克漢姆的上方，然後用力向下罩去。數道半透明的黑線延伸而起，纏繞上貝克漢姆的身體。與此同時，一根蒼白銳利的骨刺，猶如毒蛇吐信一般，悄無聲息地從後面滑了上來，射向他的背心。
貝克漢姆突然身體一僵，只覺得體內的元素已經被凍結起來，無法與靈魂取得聯系。而四周，火焰護罩，與那紫色的火焰，也悄然消失。
“沒魔力了，我認輸！”一個聲音從沉沉的黑霧之中響起，而劇烈的疼痛刺入了貝克漢姆的神經。
“沒魔力了，我認輸！”這句話，他不是第一次聽到。而上一次，已經是發生了很久很久以前的事情了。
貝克漢姆清楚地記得，那一天，他贏了，在青徽法師的測試比賽之中。當時，他的對手就是盧傑！
那是他第一次認識這個小小的亡靈法師，甚至從來都沒有把他放在眼裡。但是後來，這個毫不起眼的亡靈法師，卻一步一步地向世人展示出他無與倫比的強大實力。
直至很久以後，貝克漢姆終於明白，那一場比賽，自己根本就沒有贏。如果真的盡全力，他將敗得體無完膚。
那一場比賽，被貝克漢姆視為奇恥大辱，而就在今天，這一幕居然又重新上演。
一切的一切，是如此地相似，只是眼下已不再是古蒙學院的擂臺，而目的，也絕不僅僅是為了區區一個青徽的晉級。
貝克漢姆站在原地，一動也不動。他的身體彷彿也像周圍的一切那樣，逐漸變成了一塊堅硬的岩石。
空間內，如死一般地沉寂，直至黑霧散盡，一切重新歸於零。
“你的打法很奇怪。”艾蘭的身影出現在盧傑的身旁：“我有注意到，你剛才所使用的那些魔法，這並不是你現在擅長的東西。亡靈骨盾搭配風之疾走，在你實力不足的情況之下使用這種魔法，可以大量節省魔力，但是以你現在的控制力，根本用不著這樣作。一個多重的亡靈骨盾，足夠為你提供有效的防禦。”
“我只是想證明一下。”盧傑說道。
“證明什麼？”
“證明他還記不記得以前發生的事。”盧傑輕輕地閉上眼睛：“我跟他，跟貝克漢姆，我們就是這樣認識的。當時的一切，我到現在還記得清清楚楚。亡靈骨盾加風之疾走，然後是黑暗天幕，他以火焰護罩來破解，緊接著就是連珠火球。發現我的黑暗傀影，他立刻使用用火海，想把我從黑暗天幕中逼出來。這一切，其實早在幾年前就已經發生過，如今，還是一樣……”
他睜開眼，從回憶中回到現實，目光閃爍著望向艾蘭：“事實跟我想的一樣，貝克漢姆沒有被完全控制，他還記得以前的事，用來對付我的招數都一模一樣。我甚至敢肯定，最後的那一招，雖然不是我以前所用過的幽魂，但是他在那一刻已經回想起來了。所以，即使當時他還可以動，但是卻停手了。因為他還記得我！”
“他當然會記得你。”艾蘭半靠在一塊岩石上，一手託著下巴。
或許是因為盧傑對他的瞭解已經被加深了，或許是因為對這位歷史上最偉大的魔法師產生了一絲崇敬，現在艾蘭的形象已不再那麼委瑣了，穿著打扮，也正常了許多。
“你自己也吸收過那個叫法拉利的巫妖的記憶，你就應該清楚，他記得你，並不意味著他就沒有被瑪法提斯附身。”艾蘭說道：“即使貝克漢姆已經完全變成了惡魔，他依舊還是會記得你的。”
“這不一樣！”盧樣大聲地說道：“僅僅是在回憶中記得，和靈魂的記憶是不一樣的。即使瑪法提斯可以完全讀取，甚至是複製貝克漢姆的記憶，但是他永遠不可能完全複製貝克漢姆的靈魂，以及包含在他靈魂內的感情！他的反應！這就是證據！如果是那個瑪法提斯，在那一刻，他一定會想到辦法對付我那一招，這對他來說根本不費吹灰之力。但是，他在那一刻停下了，因為那場戰鬥，原本就是在那裡結束的。我甚至可以肯定，在那一刻，貝克漢姆已經聽到我的聲音了！他的眼神就是證明！”
“我說不過你，好吧？我說不過你！”艾蘭用力地擺了擺手：“你現在根本沒有意識到瑪法提斯的力量是多麼地可怕。我可以很肯定地告訴你，貝克漢姆的確還記得你，甚至能記得起跟你在一起經歷過的每一件事，每一個細節。但是現在，他對你絕對不會再有一絲一毫的兄弟之情，所有的，只不過是仇恨而已！”
“恨？”盧傑愣了愣：“貝克漢姆怎麼可能恨我？”
“那還用問嗎？”艾蘭從鼻子裡哼出一聲冷笑：“你告訴過我，那個貝克漢姆原本是一代驕子，但是事實上，他在後來的發展之中，卻處處處於你的下風。他身份高貴，但實力不如你，地位不如你，人緣不如你。到頭來，連最心愛的女人還嫁給了你。這些，已足夠使他心生嫉妒。這嫉妒哪怕只有那麼一星半點，瑪法提斯就能讓它變成燎原大火。”
“可是，他已經有凱瑟琳了。而且，我還曾救過他的命。”盧傑不甘心地反駁道。
“這才是最致命的。”艾蘭說道：“你不要以為他還會惦念著你的恩情，瑪法提斯完全有本事讓他覺得這是一種恥辱。他什麼都比你強，到頭來卻還要為你所救，這難道不是一種恥辱嗎？如果這種想法在你的腦子裡一但產生，而且不分晝夜地反覆出現，甚至連做夢的時候都一直在唸誦著這句話，哪怕它原本就是惡魔的誘惑，你也會誤以為這就是自己的想法了吧？”
“真的會是這樣嗎？”盧傑終於有些猶豫了。如果真按艾蘭所說的那樣，那貝克漢姆即使還記得他，那心中恐怕早已被嫉妒與怨恨給填滿了。難怪他看自己的眼神一直有些不對，這分明就是那個惡魔設下的圈套。
他用力地甩了甩頭：“即使是這樣，那也不會構成貝克漢姆殺我的理由啊。”
“他會有一個理由的。”艾蘭冷笑道：“我用腳趾頭都能猜到，瑪法提斯對你那位朋友做了些什麼。他現在肯定告訴貝克漢姆，你才是惡魔。只要殺了你，不但可以消除掉那些恥辱，同時也可以成就絕世的英雄事跡。榮耀、愛情、世人的贊誦，到時候都會是他的。”
“貝克漢姆會這麼輕易就相信他？”
“當然會。”艾蘭笑道：“惡魔最擅長的就是揣摩人的心思，只要貝克漢姆想要的，它都會給他。貝克漢姆認為事情不會這麼簡單，它就會給他製造一點挫折；貝克漢姆認為它的話有什麼漏洞，它就會為這個漏洞找到一個藉口，而且讓貝克漢姆堅信那就是自己的想法。”
盧傑揉了揉額頭，如果真像艾蘭所說的那樣，貝克漢姆的確沒理由不相信那個惡魔。這麼說起來，一切真的無法挽回了。
“那麼……”盧傑突然回過頭，望向艾蘭：“我又怎麼確定，你會不會才是那個惡魔瑪法提斯呢？現在你的樣子也是由我想像出來的，說不定，我所認為的這些問題與疑惑，也正是你用來迷惑我的？”
“你怎麼不去死！”艾蘭突然暴跳如雷：“萊恩給你的那本日記是幹什麼用的！不就是為了讓你瞭解我嗎？你個混小子，我有哪件事情是順著你的意思去做了？你不是認為我是惡魔嗎？那好！我就讓你見識一下，什麼叫做惡魔！今天給我做一頓豐盛的晚餐出來，要拜占庭皇室用來舉行婚宴時的標準，少了一道配菜，你今天就別想有好日子過！”
一道無形的閃電朝著盧傑的頭頂劈了過來，嚇得他趕緊跳起。
這道閃電當然是並不存在的，只是由他意想出來的一道幻影。只是，這道幻影，卻是當艾蘭將他的意識強加在盧傑身上時才會產生的。
也就是說，這其實是艾蘭的精神力在影響著盧傑，而以這位魔法師的強大，即使那道閃電原本並不存在，但是對於盧傑來說，一切卻都是真實的。
他能清楚地看到那道閃電，聽到它的聲音，甚至能感覺得到當它射到自己身上時，那種全身抽搐、皮焦肉爛的痛苦滋味。
盧傑現在可以肯定，眼前這個艾蘭才是真的。因為這瘋老頭從來不按常理出牌。如果他才是那個惡魔，想要徹底地誘惑一個人的話，未免浪費太多的時間了。
除了反覆地修煉著魔法，盧傑別無其他選擇。他唯一想知道的，就是除了殺死貝克漢姆之外，還有沒有別的什麼辦法，可以消滅那個惡魔。(未完待續，如欲知後事如何，請登陸www.qidian.com，章節更多，支援作者，支援正版閱讀！)（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