岑曼殊滿心的不悅,她這些年吃了這麼多的苦,難道就要毀在一個不能生的兒媳婦身上?
"我不管為什麼,我只知道在國外那幾年,母親不是沒有張羅過我的婚事,可是母親也看到了,別人一聽是我霍連軒,那是什麼眼神看我們的?甚至連見都不願和我見一面,母親難道都忘記了?"
岑曼殊毫不在意擺擺手:"今時不同往日,你如今回來了,誰敢小瞧你?勝男是個好孩子,媽知道,可是你的子嗣是大事..."
"勝男只是生育有風險,又不是不能生,好好調養著,總會再生的,離婚的事,母親不要再說,我不會和勝男離婚的!"
"你如今翅膀硬了就不把母親放在眼裡了是不是?"岑曼殊重重一拍桌案,柳眉倒豎,她厲色望著兒子,冷笑一聲:"你是忘記了我為你吃的那些苦頭了是不是?你是忘記了咱們母子相依為命的日子了是不是?媳婦再好,離了還能再娶,你要為了一個女人傷你母親的心?"
"是母親你太不近人情!"
霍連軒說不出的氣苦,他雖然行事狠辣無情,世人眼裡都覺得他不是個東西,可對於他自己的親人,他總是萬事維護,不要說勝男沒有錯,就算是她真的不能生了,他也不會和她離婚!
孩子的事是他的錯,憑什麼這責任卻要勝男來承擔?這對她不公平!
霍連軒沒法忘記在國外那些歲月,是活潑爽利的勝男陪著他,給了他無數的歡笑和溫暖,如果不是有她,他興許早已墮落,早已熬不下去了!
讓他現在和勝男離婚,他還算個男人嗎?
"我不近人情?我為的是什麼?"岑曼殊忍不住哭起來,抹著眼淚很恨哭訴:"這些年我被蘇向晚的賤種壓制著,連個光明正大的身份都沒有,那賤人死了這麼多年,我卻還是進不了霍家門,為了你們兄妹,這種種委屈我都忍了,要不是想著讓你們有個好出身,我何苦在這裡苦苦掙扎煎熬?事到如今,你有了媳婦就忘了娘,我不過是不想你奔三的人了還沒個孩子,這一片苦心卻被你這樣曲解,我活著還有什麼意思?我爭來爭去還有什麼意義?真不如我現在就一頭碰死好了!"
岑曼殊哭的花容失色,揉著胸口一副痛心疾首的模樣,霍連軒終歸是她兒子,心裡就算再不認同她的話,卻也有些後悔自己說話太急。
"媽,對不起,我不該對您說這樣的話,可是您想想,勝男現在身子這樣,我怎麼能傷口上撒鹽去提離婚?不如咱們再看看,等她休養好了,能不能生,醫生給個準話,咱們再做決定好不好?"
霍連軒只能這樣敷衍住母親,離婚他是絕不會答應的,但母親哭成這樣,他也只能暫時安撫。
一時想到勝男慘白消瘦的模樣,霍連軒更是心如刀絞,暗恨自己為什麼要染上那該死的毒癮,若非如此,又何來如今這樣的鬧劇?
好容易岑曼殊不哭了,霍連軒才抽身離開,卻不忘記讓廚房做了補湯,親自拿了去醫院照看虞勝男。
虞勝男身子依舊虛弱無比,卻仍是強撐著照看兒子,小寶寶還在月子裡,除了吃喝拉撒就是睡覺,霍連軒去的時候,他正躺在麻麻的小床邊睡的香甜。
虞勝男看他進來,趕忙示意他輕一點,霍連軒喘氣都不敢大聲,但須臾之後,兩人對視一眼,卻都是無奈的苦澀——他根本聽不到,再大的聲音,對他來說也只是安靜。
虞勝男眼圈一紅就要掉淚,霍連軒握了她的手輕聲勸哄著,好容易哄的她露出了笑臉,才又勸著她喝湯,虞勝男喝著丈夫送來的湯,心裡的滋味卻是無法形容。
初初出事的時候,她也怨恨過,她恨霍連軒造的孽卻要報應在自己兒子身上,她恨為什麼要她遇上這樣的事,可漸漸的,霍連軒這般無微不至的照應之下,她的心,終究還是軟了。
"你好好休養,別的什麼都別管,咱們孩子再大點,我就帶他去國外,總會看好的。"
霍連軒輕聲安撫著妻子,外人甚至很難相信,他會有這樣柔情的一面。
"真的能看好嗎?"虞勝男這段時間諮詢了很多醫生,答案都很不樂觀,可霍連軒的話,到底還是讓她心生希冀,是啊,有希望是好事。
"你相信我,我什麼時候騙過你?"
虞勝男立刻笑了,是了,與霍連軒認識這麼久,他從不曾有隻言片語欺騙過自己。
兩人頭抵著頭,悄聲的說著體己話,連一邊的小寶寶什麼時候醒了都沒注意到。
漂亮的孩子骨碌著一雙大眼睛,看起來真是讓人心憐。
"他醒了!"霍連軒有些興奮,趴在小床邊看著兒子不捨得眨眼,虞勝男看著他的模樣,心頭一酸,差點又掉下淚來,慌忙扭過頭去,算了,這就是命吧,她認了。
霍連軒逗了一會兒兒子,口袋裡手機忽然震了一下,他低頭看了一眼簡訊:事情成了。
只是簡單四個字,卻要他忽地站起身來,而那原本溫柔款款的眼眸裡,卻是翻卷起無數暗湧和狠利來——那個小崽子,到底還是落在了他的手裡!
"怎麼,出了什麼事嗎?"虞勝男慌地直起身子,有些擔憂的看著他關切詢問。
霍連軒觸到妻子擔憂的目光,那眸子裡的晦暗褪去些許,他彎腰,輕輕撫了一下勝男消瘦的臉龐,又給她按了按被子,這才溫聲說道:"沒事兒,你放心,我出去一下,待會兒就回來陪你吃晚餐。"
虞勝男卻還是不放心,握了他的手急急說道:"你可別瞞著我,我不求你大富大貴,只要你和兒子陪著我我就心滿意足了。"
霍連軒怔了一下,卻還是站起身,輕輕放開虞勝男的手:"我知道的,你好好休息,我去去就回。"
看著他走出病房,虞勝男頓時有些失魂落魄的躺回床上,霍連軒他,一定有什麼事瞞著自己。
自己同床共枕的丈夫,怎麼說也不可能真的對他一無所知,雖然霍連軒不愛和她講外面的事,但虞勝男也不是傻子,自己丈夫這樣的身份,婆婆又是那樣不能言及的出身,他怎麼可能沒什麼想法呢?
但虞勝男並不是自己父親那樣的性子,她是心高氣傲,是愛爭強好勝,可如今為人妻子為人父母,一顆心早已漸漸的變了,更多的,是想經營好自己的小家,更何況,還有這個先天不足的孩子。
虞勝男望著躺在小床上安安靜靜睜著一雙大眼的寶貝,想到他可能一輩子都看不到這個世界,聽不到一丁點聲音,眼淚又無法抑制的淌了下來。
但願霍連軒不要異想天開,也不要再如從前那樣做那些錯的離譜的事情,她不想孩子已經這樣,還要再失去丈夫。
虞勝男怔然的望著窗子外的微光,這些天躺在床上,她想了許多許多,對於有些人和事的看法,不經意之間就有了變化,父母當真如她所想的那樣愛她麼?
她竟然有些做不出肯定的回答。
若她為人父母,霍連軒這樣的自然不是良配,雖然他待她真的很好,可在最初接觸的時候,她大概是不會給自己的孩子挑一個這樣的女婿,那麼,父親他到底圖的是什麼?
霍家?博奧?虞勝男覺得這簡直是天大的笑話,霍靖琛名正言順,長房長子長孫,名校畢業,能力出眾,霍連軒拿什麼比?單單是出身上就已經差了一大截,更不要提其他,不如就安安心心的做一個富家子弟,反正身為霍家長房的子孫,這一輩子已經是註定的錦衣玉食,又何必這般折騰呢?
還是要找個機會,好好的勸勸連軒,他們一家三口在一起好好的,對於勝男來說,真的比什麼都重要。
"趙叔叔,我們不是要去找爸爸的嗎?"
小包子揹著小小的灰太狼書包,車子停在路邊,趙森把他抱下來,他個子小,說話的時候要高高仰著臉才能看到趙森的臉。
趙森卻轉過身去,他抖著點了一支煙,連著吸了幾口才啞著嗓子說道:"叔叔今天不能帶你去找爸爸了。"
"為什麼?"小包子有些茫然,又看了看站在自己身後的幾個陌生男人,他們臉上的表情都十分兇狠的樣子,小包子有些怕,往趙森身邊蹭了蹭,抓住了他的褲子:"趙叔叔,咱們走吧,我害怕..."
趙森被煙嗆了一口,眼淚都差點掉出來,他彎下腰,握住小包子軟軟的手,到底還是輕輕掰開了他的手指:"小少爺乖,你和這幾個叔叔一起回家好不好?"
小包子飛快的看了那幾人一眼,卻又固執的往趙森身後躲了躲:"不好,趙叔叔,我想和你一起..."
"別這麼磨磨唧唧了,我們老大還等著呢。"
一直不發一言的幾個人有些不耐煩,伸手拉住小包子的胳膊往身邊拉去。
"你們慢點,他這麼小,你們這樣會傷到他的..."
趙森眼瞅著小包子被拉的一個趔趄,心疼的不得了,慌地開口說道,小小的孩子,哪裡受過這樣的委屈,一下就紅了眼睛,大眼裡藏了一包眼淚,看起來可憐極了:"趙叔叔..."
小包子扭著身子想往趙森這邊來,卻被人用力抓著掙脫不得,終於委屈的哭了起來。
趙森見他望著自己哭,小手還伸著想抓住自己,心裡堵得難受,夾著煙的手指顫了一下,他忽然狠狠扔了煙,去TM的,他反悔了!
"怎麼,想反悔?晚了..."
那幾人瞅出了趙森的意圖,譏誚一笑,抓住小包子的男人一轉身拎住小小的孩子,直接丟進了一邊開著門的車子上,這才轉身看向趙森:"要不要我提醒你一下,你的姐姐還在..."(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