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秦樓便想出去看看大唐的風光。
他拉小黑貓一起,但是寒酥懶洋洋的還在睡覺,根本不願意。
秦樓想,畢竟是貓嘛,就只好自己出了花滿。
走在長安的街道上,他不自覺地感到腳下輕快,頓時想起那句,“春風得意馬蹄疾,一日看盡長安花”。
長安的花,到底是什麼花?
以前的秦樓可能認為是牡丹啊之類的,現在他覺得,所謂的“花”根本是這平康坊的姑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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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這街上,見得最多的便是一對對才子佳人,把臂同遊。
秦樓正興致盎然的在街上閒逛,迎面卻走來昨晚開坊門的老頭。他剛想打聲招呼,老頭便一個冷冰冰的眼神瞟了過來,瞬間秦樓就蔫住了。
兩人擦肩而過,秦樓有些尷尬,好奇的看著老頭,心想他也是妖怪嗎?
於是秦樓跟了上去,一直跟到坊門。
老頭看看他,在路邊席地而坐,秦樓也跟著坐下,兩人誰也不說話。
老頭手上拿著一小包東西,秦樓在想那是不是小魚幹,等老頭開啟,才發現是糖角。
“嚐嚐?”老頭開口說話了,語氣冷冷澹澹的。
秦樓摸摸肚子,到現在還只吃了雪酥那幾條小魚幹,便不客氣地捏了一個塞進嘴裡,“嗯,甜!”
老頭眼睛裡露出笑意,自己也拿了個吃。
秦樓忍不住好奇,問道:“你也是妖怪嗎?”
老頭看看他,問道:“你看呢。”
秦樓把他上上下下打量了一番,搖搖頭:“不像。”
老頭又拿了個糖角放進嘴裡,不說話。
“謝謝你的糖角,那我先回去了。”糖角全都吃完了,秦樓也沒跟這老頭嘮出什麼來,起身準備回去。
老頭只是點點頭,什麼也沒說。
秦樓覺得這老頭真是古怪,回去問問寒酥,他到底是什麼妖怪。
回到花滿,寒酥還是沒起來,卻忽然聽到窗戶外有鳥撲撲地飛進來。
就見有只麻雀,飛進了一個敞開的大蛤蜊殼。
秦樓一臉好奇,想看看怎麼回事。
他拿起大蛤蜊,使勁晃了晃,裡面並沒有動靜。
那只麻雀,怎麼會朝這裡面飛。
秦樓想用手把蛤蜊開啟,但是剛才還敞著的蛤蜊殼,這會兒卻合得死死的,不管秦樓怎麼用力,就是掰不開。
他越想越奇怪,把蛤蜊放到桌子上,用力敲了敲。
蛤蜊忽然就開啟了,一隻麻雀嗖地飛出來,撲稜撲稜在屋子裡亂飛,然後接著又鑽進了蛤蜊殼裡面。
秦樓不禁啞然失笑,這麻雀怎麼還把蛤蜊當窩了。
“怎麼回事啊?”大概是剛擦的一番響動,寒酥打著哈欠醒過來了。
秦樓趕緊拿著蛤蜊給她看,說道:“寒酥,剛才有只麻雀飛進這個蛤蜊裡面了,就在裡面。”
“在裡面就在裡面唄。”寒酥拿著蛤蜊,直接扔進了旁邊的水盆裡。
“啊?”秦樓大叫,“寒酥,你幹什麼?”
寒酥看他這一驚一乍的,歪歪頭,問道:“什麼幹什麼?”
秦樓指著水盆,說:“蛤蜊,那個蛤蜊……”
“蛤蜊怎麼了,不就該在水裡嘛。”寒酥用細指敲了敲蛤蜊的殼,蛤蜊慢慢張開,露出裡面柔軟的肉。
秦樓張著下巴,直接愣在了原地,剛才不明明是只麻雀鑽進去了嘛,怎麼變成真的蛤蜊了。
寒酥又一陣輕笑起來,說道:“不逗你了,你看著哦。”
她撈起蛤蜊放到桌上,輕輕一敲,蛤蜊開啟,一隻麻雀探出腦袋,啾啾叫了兩聲,蹦到桌上。
秦樓摸著腦袋,一臉新奇又不解道:“這……到底是麻雀,還是蛤蜊。”
“既是麻雀,也是蛤蜊。”寒酥用手指輕輕蹭著麻雀的脖子,說道:“你沒聽過雀入海為蛤的傳說嘛。”
寒酥似乎想起什麼,把蛤蜊殼拿起來放到耳邊聽,突然又說道:“壞了壞了。”
“怎麼了?”秦樓問。
“你從天上掉下來的時候,長安城的不少妖怪都看到了,他們正在滿城找你呢。”
秦樓吃了一驚:“找、找我做什麼,我又不認識他們。”
寒酥嬉笑著:“還能做什麼,他們沒見過神仙,想嚐嚐神仙肉會不會長生不老。”
這下子可把秦樓嚇壞了,結結巴巴道:“我、我的肉……哪裡能長生不老,神仙、神仙……他們怎麼也敢吃。”
寒酥看著他的樣子,更覺得好笑,“可是他們也不知道呀。”她走到窗臺,看著外面碧藍天空,悠悠白雲,一臉愜意。
“那、那我怎麼辦?”秦樓心慌意亂,感覺身子都涼了半截,“我要不要逃出長安城,去別的地方?”
“如果你出去,可能還沒走出長安,就被他們綁了呢。”寒酥歪著頭,思忖了片刻,說道:“這事倒還真是個麻煩。”
秦樓想到自己剛剛在外面逛大街,頓時後怕起來,後背陣陣發亮,總覺得有誰跟蹤過自己。
“這樣吧,晚上你跟我去找姐姐,到她那裡避一避,看看其它妖怪們的風聲。”
秦樓一聽要到晚上,便急道:“晚上不是要宵禁嘛?妖怪不都是喜歡晚上活動嗎?白天去不好嗎?”
寒酥看著他這副受了驚嚇的樣子,又忍不住想笑起來,但還是收斂住,認真地說道:“要去皇宮,你說白天能去嘛?”
秦樓聽了一愣:“什麼,去皇宮!”
他看著寒酥,心裡奇怪道:明明是個妖怪,還身在平康坊的青樓,怎麼會和皇宮裡的人扯上關係。
寒酥見他疑惑,便問:“你不是說你是從以後的世界來的嘛,你可曾聽過楊貴妃?”
秦樓頓時瞪大了眼睛:“楊貴妃是你姐姐?不可能吧,楊貴妃難道也是妖怪嗎?”
“她是我姐姐,你說是不是妖怪。”寒酥又坐到桌前,拿起小魚幹美滋滋地咬了一口,“楊玉環只是她的假身份,以前她也住在這裡。”
“玄宗皇帝的寵妃楊玉環,四大美女之首,不僅是個妖怪,還在青樓裡賣過身。”秦樓自言自語著,感覺三觀被重新整理了一遍。
寒酥聽到這話被嗆得一陣咳嗽,抄起小魚幹“休”地就朝秦樓頭上砸去,秦樓被砸的一愣神,就聽寒酥嗔道:“瞎說什麼呢,我們可是賣藝不賣身的。”
秦樓知道自己說錯話,尷尬笑笑。
寒酥又解釋道:“當初是姐姐想住在這裡,後來她入了宮,我不喜歡在皇宮裡關著,就留了下來。”
晚上的時候,寒酥把一塊碧綠色的石頭交到秦樓手上,告訴他說:“這是一顆顯妖石,可以幫你隱匿氣息,凡人是看不見的,但是對妖怪卻沒有用。不過如果有妖怪靠近,它就會發亮。”
秦樓看看這石頭,幽幽綠綠還挺好看,便將它收好。
隨後兩人便出了門,到了坊門時,那個老頭看到他們來,立刻起身開了門。
寒酥也沒吭聲,徑直朝外走,秦樓則朝他點頭笑笑,老頭也點了下頭回禮。
兩人走到大道上,沒一會兒就看到迎頭一隊金吾衛走了過來。
秦樓頓時心裡揪緊,小腿肚子打顫,有逃跑的衝動。
寒酥看了他一眼,說道:“放心,儘管走就是。”
秦樓只好壯著膽子,跟在寒酥後面。
那隊金吾衛果然看不見他們,與他們擦肩而過。
秦樓松了口氣,握著兜裡的顯妖石,心想果然有用。
他們一直走到皇宮,門口列著站崗的士兵,秦樓看著這裡嘆道:“這裡就是大明宮吧。”
寒酥說:“不是,這裡是興慶宮。”
兩人昂首闊步,走進門去,兩旁的士兵仍然視若不見,其實他們是看不見的,但秦樓總是心虛。
一連過了好幾處關卡,這才到了楊貴妃的寢宮。
兩人剛到門前,就有兩個宮女迎了上來,“寒酥姑娘,貴妃娘娘在裡面已經久等了。”
這兩人能看見他們,秦樓趕緊拿出顯妖石,此時顯妖石果然在發出螢火蟲一樣的綠光,樣子遠比任何美玉好看。
那兩個宮女在前面開道,秦樓出於好奇,開始玩弄手中的顯妖石,他發現越靠近她們顯妖石就越亮,就好像她們身上有電磁場。
寒酥看他拿著顯妖石玩弄,也頓時玩心大起,拿過他手中的顯妖石,靠近到兩個宮女後背的位置。
在綠光的照射下,竟然出現了一層層閃閃發亮的鱗甲,原本凹凸有致的身子也變得細細長長。秦樓驚掉了下巴,緩緩低頭順著身體一路往下看,只見一條纖細的尾巴正在自己腳前搖擺扭動。
這時秦樓也注意到地上,因為顯妖石的光芒而映照出另一個影子,竟是兩條頭至屋頂的參天大蛇!
“啊——”秦樓嚇得一聲尖叫,寒酥趕緊收起顯妖石,笑得不亦樂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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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個宮女不知狀況,回過頭來看著秦樓。
只見秦樓腦門已是涔涔冷汗,哆哆嗦嗦說道:“沒事沒事,我剛才看到老鼠了。”
“請公子不要大呼小叫。”隨後兩個宮女到了一處門前,對著裡面說道:“娘娘,寒酥姑娘已到。”
說完便一左一右,拉開了門。
裡面一位衣著華貴的女人,正站在窗臺前的月光底下,聽到他們進來露出回眸淺笑:“妹妹,你可來了。”
她和寒酥有著極其相似的地方,都給人一種月光落塵的感覺,只是在她的美貌中帶著一絲嫵媚。
秦樓倒吸一口氣,才意識到這就是人家說的:回眸一笑百媚生,六宮粉黛無顏色!
楊貴妃上前拉住寒酥,又把目光轉向旁邊的秦樓,打量著他說道:“這就是那位……天外飛仙?”
“我真不是神仙。”秦樓感覺自己百口莫辯,也沒想到被人當神仙,也成了件麻煩事。
寒酥盈盈笑道:“他叫秦樓。”又轉頭對他說,“你的事,我已經讓小麻雀轉告給姐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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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樓無奈嘆氣,原來是楊貴妃不知道他的名字,才叫他天外飛仙。
楊貴妃也笑起來,說道:“你的事呢,我已經派人打探過,並沒有發現有能認出你來的。”
聽到這話,秦樓終於松了口氣,不用擔心變成妖怪的口糧。
這時楊貴妃突然露出一臉愁容,說道:“唉,最近姐姐這邊也忙得不可開交。”
“出什麼事了嘛,姐姐?”寒酥詫異道。
“三郎他不知道被什麼邪祟纏上,怎麼也去不掉。”
三郎?秦樓在旁邊聽著,說得應該就是唐玄宗李隆基吧。
“邪祟?玄宗皇帝有天子之氣,什麼邪祟能纏上他。”寒酥神情有些凝重,“難道是衝我們姐妹來的?”
楊貴妃搖搖頭,表示不清楚。
在秦樓眼裡,那一臉憂愁的模樣,著實可愛動人。
“秦樓,你先出去一下,我跟姐姐有事要談。”
咦?這趟來不是專門處理他的事嘛,怎麼突然就讓他出去了,這倆姐妹還有什麼秘密。
但人家既然這麼說了,秦樓也只好乖乖退了出去,被請到另外一個房間。
之前那倆宮女中的一個,給他沏了杯茶,然後說:“請公子在這裡稍候,切莫隨意走動。”
隨後她就出去了,留下秦樓獨自傻坐在這裡。
他喝著茶,正當無聊之際,忽然看到有綠色的光在上下游動,是螢火蟲!
秦樓一臉新奇,在鋼鐵混凝土構件的城市裡,已經看不到螢火蟲了。
他看著這團小光點,越看越入迷,就好像一團綠色的火焰,在呼喚著他靠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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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伸出手想去抓,螢火蟲卻一下子遊走了,他起身又伸手去追,螢火蟲一路飄著,離開了宮殿。
秦樓一路跟在後面,整個人陷入一種恍忽的狀態。
也不知道走到了哪裡,螢火蟲鑽進一間破舊的屋子裡,消失不見了。
秦樓這才回過神來,滿是迷惑地看看四周,我怎麼走到這裡來了?
難道是遇到妖怪了,他拿出顯妖石,發現並沒有發光。
這時又有螢火蟲飛了過來,而且是兩三只,在夜空下纏纏繞繞的,落在他的顯妖石上。
顯妖石並沒有光亮,但卻被它們的熒光裝點的更為漂亮。
一陣微風吹過,螢火蟲忽然飛起來,進了屋裡。
秦樓看著那空蕩蕩的屋子,感覺好像有股吸引力,讓他忍不住邁開了腳。
他走進去,看到地上有很多雜亂的稻草,那三隻螢火蟲就棲落在上面,不停閃動著自己的熒光。
秦樓感覺自己有些奇怪,為什麼會跟著只螢火蟲跑到了這裡,他剛準備轉身離開,就聽到身後的門,突然“彭”地一聲關上了!
秦樓嚇了一跳,趕緊抓著門使勁拽,卻怎麼也拽不開,這時他看到手上的顯妖石,已經開始發亮,而且不停閃動著光芒,像是在示警!
緊接著,房子裡竄起大火,秦樓拼命地砸著門,火勢卻越來越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