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琬的座位不是靠窗的單排，在中間，左手邊相鄰還有個座位。
也罷，隨遇而安好了。她掏出U型枕繞在脖子上，換上提供的拖鞋，拆開毛毯蓋上，將腳舒舒服服架起來後，就開始在小螢幕裡選電影看。
她最遠的一次飛行是去歐洲，飛了八小時。這次去美國洛杉磯將是她唐琬人生第一次長達十三個小時的飛行，因此格外重視，尤其是飛機上的舒適度。
乘客陸陸續續開始登機，那四個交頭接耳的女生，唐琬也看到她們進來，好在跟自己挨的不近。
過了段時間，她看影片的餘光瞟到，邊上的座位落座。是個男生，戴著鴨舌帽，牛仔褲，紅色外套，個子還挺高。
唐琬注意力都在前面的《瘋狂動物城》上，沒留意長相。
早就聽說過這部電影評分極高，但她就是沒看，沒有原因……今天總算補上了，真的好看。有趣。輕鬆。看電影不就圖個快樂。她全程一臉兒童笑。
右肩被拍了兩下。唐琬有些不情願地摘下耳機。
“你好，能和你換個座位嗎？”是剛才捧“骨灰盒”，噢不，捧簽名照的那位。
“不能，不想換。”說罷唐琬戴上耳機，態度就是：你打擾到我了，你很煩。
女生悻悻離去。
“腦殘粉。”她吐出三個字，不輕不重，恰好能讓鄰座這位聽到。
她都將自己在這位置安頓得舒服，怎麼肯挪窩！莫名其妙，換什麼座位，若這腦殘粉是靠窗一排，唐琬或許會考慮。興許她是不想坐第一排，唐琬猜測。
沒多久，又一個女生來到唐琬這排，之前脖子上掛“狙擊槍”那位，但是在跟她鄰座交流。
那女生站了好一會，臉頰很紅，從頭到腳都寫著緊張和激動。這女生站了好久，一直站到唐琬都好奇在聊什麼，摘下耳機，恰好隔壁也聊完了。
她只聽到一句，那女生走之前說：“坐等你和歐陽洵公開！”然後轉身走了。
“呵！”唐琬故意不壓低聲音，一聲諷刺的怪笑。
管“你”是誰，你都不可能有那一天。不好意思，歐陽洵被我家夏瑤拿下了。內部一手訊息。
肚子裡藏了個驚天大秘密，還是能夠讓內娛抖三抖的重磅炸彈，唐琬憋得肚子有些脹……
飛機起飛後，就有WIFI訊號，除了簡訊和電話，基本就是“為所欲為”。
唐琬無聊，給夏瑤打語音通話。
洛杉磯正值傍晚。夏瑤恰好完成期中考最後一門，考試周就此告一個段落。下一次考試周那是五週之後，期末考加結課論文。
“瑤寶貝，我起飛了！”她興奮地告訴她。
鄰座男子正在ipad上打俄羅斯方塊，聞言，一個停頓，遊戲結束。
瑤寶貝？聽著怪熟悉的。
想起來了！歐陽洵就是這麼叫他女朋友的！他的歐陽嫂子。
應該是巧合。
“我機場碰到顧與粉絲了，哇！是真的腦殘！那叫一個鬧騰！不過，不比你們中華鱘聲勢浩蕩。你知道嗎，顧與還在機場辦起來小型粉絲見面會！一點作為公眾人物的自覺性都沒有！”
中華鱘。這麼說對方是歐陽洵粉絲。顧與又捕捉到一條資訊。
噢，他還被罵了。
夏瑤在那邊說了她幾句，差不多是幫顧與說話的意思。她清楚歐陽洵和顧與的關係，能隨意跟歐陽洵不是電話就是影片的，關係非同小可。
“夏瑤你胳膊肘往外拐！”唐琬控訴。
夏瑤？顧與坐直身體，收回架起的腿。
“小心我背後捅刀子，曝光你。你知道嗎，最怕閨蜜反目成仇，那是毀滅性的打擊。”唐琬把自己黑化起來莫名地……驕傲。
顧與從一旁探出身子，對著唐琬露出一雙眼睛，聲音恰好在她耳機自帶的麥克風能收音的響度：“歐陽嫂子？”
他試探性一說。不敢莽撞地報歐陽洵大名。
夏瑤有些猶疑。飛機噪音很大，她覺著像顧與的聲音——也只有顧與會這麼稱呼她，可又覺得不太可能。
再一想，也不是不可能，剛才唐琬不是說碰到顧與了……
“顧與？”夏瑤反問。
不過顧與聽不到。
唐琬：“顧……顧與。”
眼前，正是方才她向夏瑤情緒激昂一番吐槽的，顧與本與……
她吐槽時聲音夠小嗎？飛機噪音夠大嗎？顧與戴耳機了嗎？
不管三七二十一，任何情況下，微笑總歸不會錯的。唐琬微笑，圓嘟嘟的臉，看上去，憨憨的，一笑還會有月牙眼。
“嗯，正是在下。”顧與沒回笑臉，難得的嚴肅。
“歐陽嫂子，能加你微信嗎？”他繼續對著唐琬的麥喊話。
“行的吧。”夏瑤在那頭同意了。
“他說什麼？”顧與已經將肩部以上越過隔板，全都鑽到唐琬那邊。
“她說可以。”唐琬真想撒謊，奈何夏瑤能聽見。
“快給我！”顧與催促。
“你要我家瑤寶貝微信幹什麼？你要撬牆角？做小三不好。男小三更不好。”
顧與：“……”
夏瑤：“……”
“我和歐陽洵，兩個鋼鐵直男。”顧與為自己聲辯。
“沙雕。我是擔心你倆搞基嗎？我擔心的是你被我家瑤寶貝迷住。我家瑤寶貝人見人愛花見花開，一笑傾城再笑傾國。”唐琬誇得夏瑤只想掛電話，可不捨得，那頭兩人對話很有意思。
真的是，自來熟碰上自來熟——初次見面就成了多年老友，還沒互相自我介紹就已經開始抬槓。
“她是我嫂子！你看過我作品嗎？正義的代言人！怎麼可能會如此道德淪喪！我對她是欽佩和尊重之情！”他覺得唐琬挺在針對他，無理由的。
“呵，說的比唱的還好聽。好吃不過餃子，好玩不過嫂子。我信你有鬼了。”
“你這人不講道理！”歐陽洵控訴。歐陽嫂子的閨蜜怎麼會是這麼蠻不講理的潑婦！而且用詞用語真低俗。
歐陽洵的房間他都不敢進，歐陽洵的女人，他敢動嗎？上回跟歐陽夫婦影片，他看都不敢多看一眼！目光停留在歐陽嫂子身上不敢超過三秒！挪開一會兒，再瞟一眼。他容易嗎他！
只是這麼慫包的他，不能被任何人知道。外人眼裡，他是歐陽洵最要好的兄弟，誰都替代不了……他憑本事吃飯。
顧與解了安全帶去搶手機。
坐在前排時不時回頭張望的雨絲們，看到的就是這一幕：那個坐在顧與旁邊與她們冷眼相對的圓臉女生，此刻看不到臉，該是臉的位置，是顧與的後腦勺……
“顧與現在在幹嘛？”發箍女的髮箍還在頭上晃著，兩顆愛心裝有彈簧，隨著她頭部動作，抖抖晃晃，有種莫名的喜感。
“在……在……”掛大頭照的那位終於不再捧著有簽名的照片，此刻目瞪口呆，希望給顧與這個怪異的姿勢找出一個合情合理與男女無關的解釋。
可是這種姿勢除了是接吻還能幹嘛？！
發箍女坐不住了，親自起身看。
天啦嚕！她看到了什麼？不管是在做什麼，錄下來再說！她掏出手機。
透過螢幕，放大後，她發現兩人不是接吻，接吻哪有幅度那麼大的，四隻手臂上天入地。
觀察一會兒後，好像在搶東西？快誇她眼力好！
飛機突然一個顛簸，機上廣播同時響起空姐溫柔的通報：尊敬的旅客您好，飛機現在正遇到一股氣流出現顛簸，請回到座位就坐，繫好安全帶，洗手間將暫停使用，感謝您的配合。Ladies aleman……
英文版還未播報完，又是一陣劇烈的抖動。
這倆雨絲早就驚動了“狙擊槍”和燈牌女，四個人地鼠一樣露個頭窺探。
又是一抖……
四個人同時倒吸一口涼氣，和聲極大的一陣“嘶——”
這次親上了！絕對親上了！她們心都要碎了，這女的什麼來頭？能坐顧與邊上，還能如此親密，不簡單！
這女的什麼來頭？這女的今天第一次見到顧與，比你們粉絲見他次數少多了……她們當然不知道。
顧與和唐琬也同時倒吸一口氣。他們不是心碎的鈍痛，是真的疼——兩人額頭相撞，“咚”的一聲，疼到眩暈。
手機被冷落在地上，兩個人都彎腰將頭往下埋，手掌抱住可憐的小額頭……
“請問有什麼不適嗎？”空姐在工作間聽到了這聲“嘶”，連忙趕來。
四個人一模一樣的姿勢——膝蓋跪在座位上，雙手扒著靠背。
“沒有，沒有。”“狙擊槍”連忙解釋，另外三個搖頭搖得起勁。
“請坐下來，繫好安全帶，飛機正在遭遇氣流發生顛簸，您這樣的姿勢有安全隱患。”
四隻地鼠乖巧地轉身，坐好，目光戀戀不捨。內心OS：美麗的空乘小姐姐，你能讓後面那兩位也在各自的座位安分端坐嗎……
唐琬一直都很怕疼。每次學校體檢抽血，平時風風火火，跟男生幹架不帶一點退縮的唐琬就化身林黛玉，抱著夏瑤哭哭啼啼，梨花帶雨，一針紮下去，原形畢露，殺豬般的嚎叫。
顧與趁她不注意，默默再底下身一些，修長的手指將她的手機一點一點挪過來。
視野內出現一雙高跟鞋，隨後：“先生您好，需要什麼幫助嗎？”
空姐以為他胃疼……
顧與連忙收回手起身，清了清嗓，左手裝作不經意地抓一抓額頭來掩飾撞紅的地方：“沒有，謝謝。”
空姐看到了什麼，從商務艙後部繞到唐琬邊上，蹲下身，將手機撿起：“小姐，您的手機掉了。”
唐琬道謝。
顧與：……
好氣。壞事的空姐。
“你怎麼一臉便秘的樣子？”顧與瞧見她的愁眉苦臉，五官都要皺縮到一團去了。
“還不是被你撞的！”她控訴，怒目而視。
“大姐，你也撞我了好不好。”
唐琬瞧見了他額頭上的一塊通紅，心想，活該：“要不是你搶我手機，怎麼會有這麼一撞！”
“要不是你作妖不給我嫂子微信，怎麼會有這麼一撞。”顧與反擊。
唐琬：“……”碰到對手了。
“把嫂子微信給我。”顧與伸手。
“不給！”唐琬藏好手機。
“嫂子同意給我了！”
“那你找你嫂子去要，我，不給。”
顧與：“……”
“你叫什麼名字，去美國做什麼？”顧與是話癆，不可能安安靜靜待五分鐘以上。除非睡著了，另當別論。
“要你管？”
“女孩子家家，這麼沒禮貌。歐陽嫂子怎麼會與你這種為伍，你死皮賴臉貼上去的吧？”顧與老狐狸上線。
“切！”唐琬不屑地把頭一甩，“你歐陽嫂子做了我十五年的閨蜜！我跟你說，我和歐陽洵同時掉水裡了，她絕對先救我！”
“噢。歐陽洵會游泳。”顧與忍住笑。
唐琬：“……”
“這是個假設，一個比喻，說明我和夏瑤情比金堅。這都反應不過來，傻。”
被說傻的顧與居然沒有置氣，繼續道：“當真跟夏瑤關係這麼好？”
“那可不！”唐琬自豪地挺起胸，“夏瑤最好的朋友！沒有之一。能為對方擋子彈那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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巧了，他跟歐陽洵也是。
“這麼說，到時候她會來接你？不然太不夠朋友。”
“當然啊！我航班號早發給她了！”唐琬像是在炫耀般。
顧與勾唇，得意一笑。
老狐狸就是老狐狸，成功套話。
－－－－－－題外話－－－－－－
若不是歐陽洵夏瑤這層關係，顧與和唐琬怕是能分分鐘打起來。
歐陽洵：你倆組團二人傳。
唐琬：我才不要和這傻X組團。
顧與：搞得好像我樂意一樣。【白眼上天.jpg】
歐陽洵：離瑤寶貝遠一點，別帶壞她。
唐琬：……
顧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