鄭年和傅餘歡來到京兆府的時候,剛到了下午。
推門而入,就看到了辛德龍大人正穿著一身花布襖子在澆花。
鄭年茫然走了過來,“老爺,什麼時候開始養花了?”
“昨天。”辛德龍的臉上仍然洋溢著往日霸氣的表情,立馬湊到了鄭年的身邊,“你跑來這裡幹什麼?”
“我來找秦風。”鄭年道,“有點事情需要問問。”
“你聽大哥一句話,別查了,查下去對你沒有什麼好處。”辛德龍嘆息道,“這京城的水太深了,你跟我學學,沒事兒養養花,溜溜鳥多好。”
鄭年看著辛德龍,只是笑道,“等這件事情結束了,我就不執著了,和老爺一起養養花,溜溜鳥。”
辛德龍無奈的搖了搖頭,沒有在說什麼,舉著花盆回到了房間裡面。
鄭年一行來到了秦風的房間。
這裡是一個庭院,上次來的時候鄭年就覺得這裡豪華得過分,現在看來竟是比司法參軍的庭院還要好,不僅院落很大,甚至綠植之類的東西都非常多,甚至還有亭子。
張望過去,看到了門口站著的矮胖子,正是倭奴上野宏。
“你滴!什麼滴!幹活!”上野宏怒聲道。
“我是鄭年……”鄭年滿臉黑線,“上次不是見過麼?”
“哦!哦!”上野宏點點頭,“原來是鄭少爺,我滴!想起來滴!”
鄭年捂著頭,“秦風呢?”
“主人在房間,他說無論誰,都不能進去!不!能進!去!”上野宏厲聲道。
“你通報一下。”鄭年說道,“說我有要事。”
“我也!不能進去!不能!進去!”上野宏道。
鄭年看著上野宏,“秦風老婆被人抓走了。”
“少爺稍等!”上野宏立刻轉頭向裡面走進去,過了還沒有幾個瞬息的時間,上野宏就被一腳踹了出來,滾在地上翻滾著到了外面,臉上出現了一個大腳印。
“你看!我的!不能進去的!幹活!”上野宏道。
鄭年看著一腳踹在臉上的上野宏,也不知道秦風在裡面搞什麼鬼,“當時秦風買你的時候在哪裡?”
“會林商坊。”上野宏道。
鄭年點頭,帶著傅餘歡走出了京兆府。
“他的房間裡有人。”傅餘歡的臉色鐵青。
“他的房間裡有人,你怎麼這麼不自然。”鄭年好奇道。
傅餘歡沒有回答。
秦風站在二樓看向走出的鄭年和傅餘歡,面色沉了下來。
“你很捨不得他。”身後的女聲嬌柔嫵媚。
秦風正面回答這個問題,只是平靜地看著鄭年的背影,“他是一個很好的朋友。”
“他也是一個很好的縣太爺。”女聲道。
秦風深吸了口氣,沒有再說話。
“這麼好的一個朋友,一個縣太爺,只可惜他並沒有走那條安穩的路,而是選擇了一條十分兇險的路。距離真相越來越近,他就越危險,你不打算阻止他麼?”女聲道
“阻止不了,無論是誰,都阻止不了他。”秦風嘆道,“能幫多少是多少吧。”
會林商會是京城專門做進出口貿易的,一般從國外來的都會在這裡進行售賣,大多數的商販也會在這裡收貨物拉到大理、大荒、倭國等地販賣。
這種貿易的時間雖然長,但是賺得也多,一次跑一趟,一趟跑個一兩年,賺二十兩銀子是沒有問題的。
“勞駕,問下。”鄭年找到了一處貨郎,問道,“這附近有賣倭奴的麼?”
那貨郎先是一臉的疑惑,隨後皺著眉道,“今兒個怎麼找賣倭奴的人這麼多。”
“多?”鄭年問道。
“是的,剛才還有一夥穿著布衣的異族問過。”貨郎道。
“異族?”鄭年疑惑道。
“是的,像是大理人,他們往那邊去了,之前還有一夥人,是兩個姑娘,像是……妓女。”貨郎喜色道,“反正穿著花裡胡哨的,妖豔至極。”
鄭年和傅餘歡對視了一眼,二人立刻拔腿就跑,順著貨郎指著的方向,轉角之後便是一個院落。
此時的院落房門緊閉,二人默契十足越上房簷。
一地屍體。
十幾個倭人和幾個大理人,已經全部氣絕。
“是暗器,很鋒利的暗器。”傅餘歡道,“我見過這種暗器。”
“在哪裡?”鄭年問道。
“在柳春巷,我的面前殺人的那個木頭人,用的就是這種暗器。”傅餘歡道。
忽的一聲攢動,從房間裡發出,鄭年立刻警覺,二人一左一右貼在了門前,裡面確實有微弱的呼吸聲。
透過窗戶看去,裡面的少女已經奄奄一息,身上盡是傷痕,不僅如此,腹部還在流著血。
鄭年當即推開了大門。
卻沒有注意到房梁上橫著一塊尖利的木柱,就在大門推開的那一瞬間,那塊尖利的木柱落了下來,直衝正廳站著的少女而去。
鄭年和傅餘歡當即向前撲,一人阻攔木柱,一人救少女。
傅餘歡順勢出劍,直奔那木柱而去。
可就在這一瞬間,那閉著眼的少女,竟是突然睜開眼睛撲向鄭年。
鄭年的目光一直在那木柱上,一時之間並沒有注意到少女的動作,等他反應過來的時候,為時已晚。
少女的利爪直接插向鄭年的腹部。
“肚子裡的東西拿出來!”少女一聲厲道,隨後便是詭異的笑聲。
鄭年瞬間臉色煞白。
血爆裂而出,噴得滿天都是。
傅餘歡的劍已經指向了少女。
一劍貫穿,少女的脖頸哽咽著向外噴血,可是她仍然如同沒事一般,笑著道,“你可記得,你還有多久沒回家了?”
傅餘歡怔住了,他怒道,“你是誰!”
“我是誰,你最該清楚……”少女渾身染滿獻血,卻又嫵媚著伸手搭在傅餘歡的肩膀上,“我好想你啊……還記得那一夜麼?你受了重傷,我就這麼看了你一夜。”
又一劍,這一次穿透的是少女的胸口。
可是少女仍然無所謂般看著傅餘歡,“你殺不了我的,再不救他,便來不急了。”
【目前用下來,聽書聲音最全最好用的App,集成4大語音合成引擎,超100種音色,更是支持離線朗讀的換源神器,huanyuanapp.org 換源App】
傅餘歡此時才回頭看向鄭年。
鄭年的腹部出現了五道血口,血肉翻了出來,甚至連腹部裡面的黑炁都看的清清楚楚。
人已經昏迷了過去。
傅餘歡立刻抱起鄭年向外衝出。
滿身傷痕的少女玩味地看著不遠處的二人,無奈的搖頭嘆道,“別怪我。”
她從手中丟出了一道氣。
一道銀紫色的氣。
直奔傅餘歡的腿去。
“嗯!”
傅餘歡悶哼了一聲,倒在地上,隨後腿部傳來劇烈的疼痛,當他再次站起來的時候,根本無法再多走一步,鋪天蓋地的陰暗襲來,整個眼睛都被黑色覆蓋。
倒下了。
傅餘歡的眼睛緩緩閉上,他拼盡了最後一絲力氣,將手放在了鄭年的胳膊上。
……
京城內城之內盡然有序。
慶王的府邸今日安靜的出奇。
十幾名羽林軍一臉肅殺,站在庭院裡圍成了一個圈,他們之中坐著兩個人。
一位穿著素衣的年輕人坐在慶王的面前,他的神情很淡然,笑容很溫柔,將手中的馬放在了棋盤上,“將軍。”
慶王面色緊張,吞嚥著口水。
“慶王殿下,似乎無解了。”年輕人道。
“安公棋藝驚人,佩服。”慶王深吸了口氣,投子認輸。
此時一名羽林軍統領走了進來,拱手說道,“安公,成了。”
安文月沒有說什麼,平靜的擺著棋子,將車馬炮歸為,這才伸手道,“殿下,該你先了。”
慶王下了一手當頭炮,隨後陰著臉,一言不發。
安文月走了一手對攻炮,轉頭對著羽林軍統領道,“人呢?”
“已經得手了,宅子很隱蔽,沒有人發現,應該是死定了。”羽林軍統領道。
“把肚子裡的東西挖出來,咱家需要確定,那孩子是死是活。”安文月道。
“是!”羽林軍統領轉身出門而去。
“殿下,咱家為你除了一個心腹大患,你應該感到高興才是。”安文月應對慶王的招數遊刃有餘,先是起屏風馬,隨後出車,後發先至,搶佔先機。
“只是一個縣令而已。”慶王深吸了口氣,“居然要勞煩安公親自出手。”
“他不懂一個道理,匹夫無罪懷璧其罪。這蠱練聖童可不能輕易出世。”安文月道,“而且他越界了,殿下也不希望世子的事情公之於眾吧。”
慶王沒有說話,向前推了一步卒。
“看來殿下並不喜歡這件事情。”安文月道,“世子在咱家這裡,過得很好。”
“你到底……想做什麼?”慶王咬著牙問道,“你不覺得,你也越界了?”
“大周的界,難道還有人為咱家劃線?”安文月忽然笑了起來,他的聲音很大,很洪亮。
可就在此時,羽林軍統領再次回來,此時的他滿頭大汗,跪在地上道,“安公……人……不見了。”
安文月手中抓著棋子,本是一步很簡單的棋,可卻一直沒有落下,緩緩轉過頭來看向羽林軍統領,“你說什麼?”
“人……不見了。”羽林軍統領此時已經大汗淋漓,“九歲夜妖也不見了。”
安文月忽然笑了,對著面前的慶王道,“看,世事總是不遂人願。”
“你動了妖。”慶王道,“你手裡的是守護京城不被妖入侵的錦衣衛,卻已然有妖聽命與你。”
“你該習慣了。”安文月道,“無論是什麼,這麼久的時間都已經過去了,你早該習慣了。”
“你到底要我做什麼!”慶王站了起來,死死地盯著安文月,“若是你敢破壞大周,我就……”
“殿下,想過那個位置麼?”安文月打斷了他。
“你說……什麼?”慶王怔住了。
“陛下累了,也該讓陛下歇息歇息了,如果是殿下坐上那個位置,大周才會煥然一新。”安文月輕輕將自己的車從左下角放到了慶王的將上,“絕殺了,殿下。”
慶王看著棋盤,又看著安文月,“當初就不該讓父皇留下你!”
“咱家一直都記著,殿下當年的恩情。從不曾忘記。”安文月笑著站了起來,輕輕掠過,走出了院子。
慶王怔怔的看著安文月,不知何時,方才的羽林軍竟然已經倒在了地上,只剩下了一地的白骨和盔甲,人已經消失不見了。
“殿下什麼時候想念世子,便可來咱家府下,你們父子二人,隨時都可以見面。”安文月的聲音迴盪在慶王的耳畔。
“希望殿下可以考慮清楚,事情該如何做。”
(第一卷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