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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你和我一樣,都是人

武思燕靠在地牢入口觀賞著鄭年的極限拉扯,而此時跪在地上的長安縣捕頭差爺,氣息不穩地厲害。

“這不是世子殿下。”鄭年重複了一遍。

心都快跳出來了。

面前就是赤裸裸的權力。

無論在電視劇裡看過多少次這樣的場面,到了親身經歷的時候,早已經大不相同,說錯一句話,腦袋就搬家了。

“王爺。”一旁的親衛看完了屍體,拱手過來,“身長、行衣已經全部看了,是昨日公子穿的那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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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最好能說服我。”顯然慶王是抱著希望的,他自然也不想自己的孩子死在這裡,如若不是世子還則罷了,如果面前屍體就是的話,鄭年便是第一個陪葬的。

站了起來,深吸了三口氣,鄭年才邁步走到了那具焦屍旁,二話不說用刀從屍體脖頸處向下一彎,黑血滲出。

“這是活活燒死的。”

鄭年說道,“如若是死後焚燒,則會有鮮血湧出,眼下距離屍體死亡的時間,不過三個時辰,鮮血仍有儲存。”

“如若是死前焚燒,必會痛苦不堪大喊大叫,可是無論牢裡的犯人還是外面的小斯差役都未曾聽到叫喊,周遭的守備軍如若聽到也會聞訊趕來,可是這一切無聲無息。”

“最重要的是這裡。”鄭年用刀尖一挑,指向了屍體背部的一處。

“這裡如何?”親衛問道。

“細細來看,這是什麼?”鄭年指著肩膀和後背的介面問道。

“自然是縫衣制服之時留下的線坑罷了,有何稀奇?”

鄭年向後看了一眼不遠處的武思燕,隨後道,“世子殿下和其他達官貴族一樣,出入皆是上層場合,買衣服自然也是上等的裁縫鋪子和綢緞店面。雖然我們從外面看,確確實實是絲綢燃燒過後貼在皮膚上的痕跡,可是內衣卻不是如此。”

“內衣?”慶王皺眉。

“正是,內衣雖然差別不大,用料都是布或者絲綢,但是這一件恰好我認得,這並非是出自裁縫大家或者是其他的布料店成衣,而是草民母親親自縫製的三七口線坑。”

說罷,鄭年直接寬衣束帶,將官服取下,擺出同一個位置給親衛辨別,解釋道,“我娘平日裡做針線活補貼家用,接的便是這長安縣、長樂縣和守備軍的雜衣縫製。”

“王爺,確實一模一樣。並且手工別出心裁,和卑職以往見到的都不一樣。”說著親衛伸出袖口作以比對。

“昨日押解,世子手上也應該有鐐銬的痕跡,可是再請親衛大人判別。”鄭年補充道。

親衛翻看了屍體的手腕處,對著慶王搖了搖頭。

“也有可能是你長安縣殺人瞞天過海,藏匿世子!”慶王不放過一絲可能。

“既然慶王如此,便請開查。”

鄭年說道,“但是草民有言在先請殿下思索,劫走世子之人,必然功力高強,能夠洞悉周圍巡邏之人,難於登天,京城之內長安縣衙附近可是一盞茶便有一支守備軍巡查,一炷香便有一支錦衣衛巡查,半個時辰就有大理寺、羽林軍搜查。”

“而且縣衙之內的巡查更是無時無刻,隨意搜尋,此人能夠帶著世子瞞天過海,大隱隱於市之中,自然非同一般……”

鄭年看著慶王,手已經攥緊了拳頭。

“搜!”慶王只留下了這一個字,而他本人邁步出了長安縣衙。

外面一團亂遭,親衛把縣衙裡面能翻的地方都翻了。

老爺和鄭年頭對頭臉對臉坐在偏廳裡,大眼兒瞪小眼兒看了許久,“當了五年官兒沒見過這麼大的事兒,你說我該謝你呢?還是該罵你呢!”

“慶王是個記仇的人,這一次即便和你們沒什麼關係,但是遷怒是免不了的,京察在即,還是小心為上吧。”

走進來的武思燕坐在了一旁的椅子上,辛德龍疑惑地看向鄭年。

“大理寺丞,武大人。”鄭年介紹。

“寺承大人!”辛德龍趕忙上禮,“今日怎麼有空造訪長安縣衙門……”

“路過而已,並非公辦,私事。”

武思燕轉頭對著鄭年說道,“慶王不會善罷甘休的,即便他能想通你們沒有能力和理由去綁架世子,但罪還得長安縣來受。”

鄭年自然知道她話裡的意思,雖然證明了死者並非是世子,但是世子消失是你安縣地牢裡發生的事情,無論怎麼推都不可能推得出去。

眼下必須想到一個辦法,讓慶王不要抓住自己不放。

“且等待片刻,我去牢裡走一圈。”鄭年似乎想到了什麼,轉頭走出了房間。

從後廚抓了一隻烤雞和半罈子酒,走向地牢。

長安縣的案件不多,自然犯人就少,現在只剩下那個被老爺打了一頓的書生了。

鄭年將牢門開啟,將酒菜碼好在牢房之中,蹲坐在對方面前。

烤雞香味肆意,蓋住了牢中那股潮溼刺鼻的腥味。

將荷葉剝開,整隻雞全部露出。

色香味俱全。

那癱軟倒在地上虛弱地書生趔趄著撐坐而起,雙腿盤坐,臃腫的左臉頰不自然地抖動了一下,“我不能說。”

一切的交易都是可以進行的,除非籌碼不夠。

鄭年便開始了攻心策略:“我查了你的案底……卷宗,聽說是觸上犯下,犯了忤逆罪,據說是平視了公主殿下一眼,被從府裡打出,落了長安縣衙門,隨這一次京兆尹一起問斬,時間就是後日,對吧?”

書生暗淡的雙目在聽到公主二字的時候閃動了一下,隨後恢復了平靜。

“你是個彈琴的。”鄭年換了一個切入點。

“嗯?”書生茫然抬頭,“你怎麼知道?”

“指尖有繭,也有布條勒過得痕跡,手腕處也有摩擦出的繭痕,應當是個琴師。”鄭年點點頭,這年頭也沒人用滑鼠。

書生茫然地看了眼自己的手指,嘆息道,“又如何?如今物碎人離,這琴不彈也罷。”

“能讓一個琴師放棄琴的,只有權勢和愛情,區別在於權勢奪去的是琴,而愛情奪去的是想彈琴的心,你愛上了長安公主?”鄭年微笑著問道。

書生一愣,“差爺,我是不會說的,自然也不會告訴你其他的事情,既是將死之人……”

“你可以不說,讓我猜猜。”

鄭年道:“你於權勢定然是恨之入骨,但此人實力強大,定然是殺手之流,況且又沒有殺你,以一個落魄琴師來看,將死之期卻又要保護的人,自然是心上人。”

鄭年將罈子裡的酒倒在了面前的兩個碗裡面,自顧自地舉了起來,“公主府的殺手,而且你見過他。”

“你!”書生站了起來。

“看來我猜對了。”

鄭年將碗裡的酒一飲而盡,站了起來轉身就走,一邊鎖著牢房的門,一邊說道,“我可以讓你最後再見公主一面,也可以讓你無罪釋放。也能答應你,你說的話我不會和旁人說,也不會讓你出面舉證。”

書生看著他。

他也看著書生:“我也想活下去,和你一樣有自己的心願,我不暴露你,但我希望你能幫幫我,在我眼裡,你和我一樣,都是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