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九望著那暴動的念江，眉頭緊皺起來。
念江水運亂了有五成之多，若是再少些許，短時間內還可鎮壓，如今卻是有些難了。
“竹玉。”陳九喚了一聲。
劍中劍靈湧出，化作白衣公子，懸在了長劍一旁。
竹玉亦如往常一般溫文爾雅，拱手作揖：“見過先生。”
陳九道：“借清風予你，鎮住江口水勢。”
“竹玉領先生法旨。”
竹玉指尖一點，那碧玉長劍應聲而起，落在了那江口之上。
“錚！”
劍鳴聲起，清風襲來，圍繞劍身。
竹玉盤膝而起，周身劍罡似風而起，如有竹林搖曳之聲響起。
“沙沙……”
劍鳴聲起，鎮於江口！
墨竹看著那懸於江口的劍靈竹玉，眼中微怔，不由得又看了一眼陳九。
想當初，那林間的野鹿也不過才煉化橫骨，可在短短幾年之間，竟已經可以催使仙劍，做起了大妖的先生。
果然啊，乾先生的眼光從來不會差。
陳九回過頭來，看向龍君與墨竹，說道：“二位且隨陳某前去鎮壓水運。”
龍君點頭道：“依陳先生所言。”
墨竹微微點頭，化作黑蛟，盤旋而起。
儒衣先生行於前，肩頭紅狐左右張望，只見左側是江海龍君，右側則是荒海大妖。
狐九心中微嘆，只有自己沒有什麼存在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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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唯有親眼所見，才知水洪是有多麼兇蠻。
臨安府半數被淹，莊稼屋舍盡數被衝散，時常傳來哭喊之聲，數以萬計的百姓流離失所，更是有數千餘人不知所蹤。
整個臨安在這場水洪下都無法倖免。
陳九抬起頭望向了那天穹之上，臉色愈發陰沉起來。
狐九感受到先生身上湧出的寒意，忍不住打了個寒顫。
它還從未見過先生這般生氣過。
不知道是誰要倒黴了。
陳九冷聲道：“人道上仙，便是這般庇護人道的嗎。”
仙應人而起，而人道上仙庇護人道，護人道風水氣運，阻擋外界妖邪侵入人道。
可久而久之，一切都變得不一樣了，人道氣運成了他們助力修行的工具，圖謀人道氣運，納為己用。
“庇護？”
墨竹嗤笑一聲，說道：“我曾聽聞凡世乃是仙人的養運之地，藉助人道氣運修行，一方面又制約人道氣運，使得凡世再難出修士。”
燭江龍須一觸，皺眉道：“為何這般？”
燭江解釋道：“人道氣運只有這麼點，你分一點我分一點，終歸是不夠的。”
燭江怒目已起，斥聲道：“混賬東西！”
既是因人而起，為何又要忘卻本心，怎可這般毫無底線。
墨竹說道：“人道水神出世，本是一件好事，但陳江水運，十分有九分都在你手中，那些個仙人也只得一分，心中自然不好受，估計這念江水禍也是為了制約人道氣運而起的。”
陳九糾正道：“是十分，餘下那一分，在我手中。”
“嗯？”墨竹一愣。
只見陳九手腕一翻，一顆水珠立於掌心之中，隱約可見其中有字跡浮現，乃是一篇半闕詩，這便是那餘下的一分人道氣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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墨竹看著陳九，有些不敢相信道：“你怎麼做到的？”
燭江替陳九回答道：“陳先生於陳江祠冊封我為人道水神，劍抵百仙，滅紫霄神雷，九分氣運歸於我，餘下那一分，則是先生以詩文鎮江奪來的。”
墨竹心中一怔，更是想不明白了。
他記得自己離開重山也不過才兩三年吧，怎麼轉眼之下，變化就這麼大了。
同樣是修行，若是說天資非凡，可陳九這速度，是不是有些太過離譜了。
陳九望著前方，心中思索著該如何鎮壓這場水洪。
如今江水不斷在蔓延，早些解決為好。
他沉默良久，抬起頭望向了那天穹，回過神來，看向身後一蛟一龍，說道：“若只是鎮壓念江水運，也不算太難，但卻無法從根本上解決此事。”
陳九看向墨竹，說道：“你對人道氣運如何看待？”
此言一出，墨竹與燭江皆是一愣。
陳先生這話是想將這念江水運也一同給拿了！
墨竹回過神來，搖頭道：“我不會在此地停留太久。”
他自由隨性慣了，這些年四處遊歷，從未停下過步伐，不會在一個地方停留太久，對這人道氣運也不太感冒。
“龍君呢？”陳九看向燭江道。
燭江亦是搖頭道：“念江與陳江相隔甚遠，我恐怕也難以管轄。”
他頓了一下，又說道：“先生覺得，白錦如何？”
陳九說道：“他自有安排。”
白錦掌福祿氣運，念江不是他的去處。
燭江聞言心中思索了片刻，有陳先生此言，想來往後白錦的造化不淺。
龍君說道：“先生何不自理水運？”
“不行。”陳九搖頭嘆了一聲。
得水運方為水神，他與墨竹一般，可沒這閒工夫待在念江。
墨竹出聲說道：“若真可拿下這念江水運，何不將其鎮壓在此？往後再談水神之事。”
說實在的，他倒是有些好奇，陳九是如何能奪水運的，聽說是聽說，眼見才為真。
陳九摸了摸下巴，思索片刻道：“這倒是個辦法。”
“陳先生。”燭江出言提醒道：“若是這般的話，人道上仙會不會狗急跳牆。”
陳九微微一笑，說道：“他們不敢。”
若是沒猜錯的話，真正統籌人道氣運的該是天元子才是，可如今天元子在尋真仙契機，更是對這人道氣運不太在意。
而那天上百仙，借人道氣運修行，雖至洞虛，但道行卻不算高深，不足為懼。
陳九雙手負背，平靜道：“既然這些人道上仙做的這般絕對，不妨我也做絕一些，將無江水運也一同鎮了，免得再起水禍。”
燭江頓首，恭敬道：“先生高義！”
墨竹卻是緊皺著眉頭，有些擔心陳九，出聲說道：“水運乃是天運，你真有把握？”
陳九笑道：“我行此道，終究是要與此方天道爭鋒相對的。”
墨竹頓了一下，說道：“若是出了事，你也切莫逞強，我會護你周全。”
一旁的燭江看了他一眼，說道：“不要小看陳先生。”
墨竹沉默下來，也沒再搭話。
他只想知道陳九是從何而來的底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