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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一十章:舊雨重淋

暴雨零落,頂天之上那方被萬軻撕開的大洞恍若再難癒合,滾滾腥風鼓盪,似也同樣映襯著漠北草場付之一炬的悲慼之景。

無事生走後已過許久,眾人皆是啞口。

試問,區區一個草場都護它不住,區區百餘隻現世餓鬼都要拼勁死力。

何談保家衛國,何談長驅災劫?

簡直笑話!

“你是說……吃人的九華山上,當真是有那個神器的蹤跡?”

先除災劫,再尋成陽。萬軻想得清楚,如若成陽那小子當真活在世上,即便入了雅座又當如何?人活一世,他實在太怕一人寂寥獨活,他實在不想再看到身邊有任何一個親友消失在他眼前了。

縱然粉身碎骨,也要保周遭兄弟安全。

他要的實在不算太多。

眾人面面相覷,最後終是把目光落在那個徽州子嗣身上。

那人訥訥地看著眾人,旋即終是篤定了何等信念般地咬了咬牙關,正色道:“萬師兄,縱使虎穴龍潭,兄弟陪你闖一遭!”

萬軻嗤笑了一聲,接著昂首向天,盯著那方頂天深洞幽幽道:“你若是這麼說,那我便清楚了。”

話音一落,萬軻猛然抽出了這人腰間的佩劍,但聞奪的一聲悶響,這漢子已然縱身而起,攀天而去。

其下一眾兄弟大駭之際,阿木、仇蕊兒已是追出數丈之遠,口中高聲道:“那九華之行九死一生,萬軻你瘋啦,快快回來!”

眾人之間天頂一道銀光直指西南飄然而逝,更有萬軻傳音曰:“昔日義父為保心中大業,身陷囹圄也自渾然不懼,而萬軻心中的大業,自是爾等我自家兄弟的性命安危。萬軻不才,自認無以長驅災劫保我山河安寧,只求亂世之中,我的家人朋友皆可泰然安康。眾口鑠金、積毀銷骨,蜚語流言這等業障也未曾摧毀義父心智,我此番闖一遭九華山,縱使碎骨粉身比之於此又當如何!眾兄弟,此行你等若是跟來,我萬軻縱使葬身那吃人的九華山也自難瞑目,還請駐足莫追——何況此番天選脈已隱有覺醒之象,爾等放心,萬師兄我……沒那麼容易見閻王,你們立刻折回天義盟總舵待命,等我回來!”

天義一眾只聞耳畔頓挫鏗鏘,追出好遠終是駐足,遠遠望著西南方向,早有些人已是一屁股癱坐在地。

“都怪我,我不該告訴他的……”那徽州子嗣一記耳光抽在了自己臉上,說話的聲音更是帶著哭腔,“那九華山是地藏王菩薩的清修之地,重巒峻嶺鬼霧繚繞,即便在山腳之下都直叫人心生惡寒。饒是當年四脈齊備,諸脈首座也未敢覬覦那山上的東西。不是九華山吃人,是九華山下那一種業障難消,難以往生極樂的惡鬼吃人啊……萬師兄這一遭,萬師兄……”

“哭什麼哭!我萬軻兄弟一劍破天策動天雷神罰,單單一個揮手便誅卻百餘記餓鬼行僵,九華山下的那一眾孤魂野鬼豈是我兄弟的對手?”

阿木的一雙牛眼已然通紅一片,但聞他緊咬著牙關悶聲道:“光在這哭嚎有什麼鳥用,他此番為我等深入龍潭,我等豈可折了他的心願?”

仇蕊兒一把抹下兩頰淚痕,輕咳兩聲定了定神,同是顫聲道:“阿木說得對,此番師兄不在,眾兄弟心中可還有我這師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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眾弟子聞言,自是齊齊把頭轉向蕊兒一邊。

蕊兒接著道:“我與那混賬王八蛋相交數年,他雖行事似個傻子一般不懂變通,卻也承蒙上蒼憐他愛他,幾次逢兇皆可化險為夷,那王八蛋死不了!此番我等便依他之言,就此折回總舵好生調養生息,待他平安回來,定要驚掉他的下巴!”

眾弟子聞言大笑,想來師兄師姐說得自是不錯。昔時早聞獨有許州金家堡的奔雷令才能御使九天豪雷,我萬師兄一劍便可同那奔雷敕令一般功效,縱使九華山的一眾孤魂野鬼何等兇殘,又豈是頂天雷劫的對手?

思忖之間,方才還復鬱鬱不樂的天義一眾卻是皆數轉悲為喜,各自跨上仙劍直奔總舵而去。唯餘阿木仍似足下生根一般釘在原地,訥訥地盯著萬軻離去的方向,不肯挪動分毫。直待眾弟子已折返大半,仇蕊兒終是嘆了口氣,走到阿木的身畔,抬頭望向青天,幽幽道:“還是不放心嗎?”

阿木的聲音已然開始發顫:“萬軻的那條斷臂初初復原,你又豈能不明,方才那破天一劍,他恐怕再用不得,前路坎坷……我豈能放心得下?”

仇蕊兒沒有看他,仍復怔怔地盯著天空:“你要走?”

阿木點了點頭:“我要走,誠如兄弟們所說,虎穴龍潭我也要同萬軻兄弟……”

“我同你一起去。”

仇蕊兒的語氣出奇地平淡,卻是莫名堅定不容更改。而那阿木古郎卻也盡是短短地一頓,旋即轉身走進草場,看也不再看她,冷聲道:“你莫不是忘了萬軻兄弟臨行之時交代的話?你現在趕快折回總舵,你不準去!”

“我不準去?我憑什麼不能去!”仇蕊兒的一張俊臉轉瞬漲得通紅,快步追到阿木身側,歇斯底里道,“你莫不是忘了活死人臨行之時交代的話?憑什麼我不可以走,憑什麼!就憑你是男人?你知不知道,在這世上我只剩下活死人這一個親人了,你知不知道若是他死了,我……我……”

阿木一邊頭也不抬地將落在地上的箭矢插回箭壺,一邊死死咬著牙關悶聲道:“你知不知道我剛剛才被人滅了全族?”

仇蕊兒聞言一怔。

阿木繼續道:“我知道你們三人的交情,我知道……只是你有可否知道,在這世上,我獨獨剩下你和萬軻兄弟兩個?我阿木古郎初入中原,能將我當成同宗看待的只有你們三人,我死了無妨,我死了,你還有天義盟的一眾兄弟在。只是我不想一個人活著……此番艱險重重,你不可以有事,所以你不可以去!”

仇蕊兒只覺鼻頭酸澀,雙眸已然一片模糊,仍欲強辯之際,阿木卻已然長身而起,面無表情地盯著蕊兒正色道:“何況天義盟的眾兄弟剛剛穩住心神,如若你我二人全數杳無音信,總舵那邊只怕又要亂成一團。就這麼說定了,你回總舵,我去尋萬軻兄弟。大可把心放回肚裡,如你所言,我與萬軻兄弟沒那麼容易死!我這就去備馬,你快些走吧!”

話罷,阿木頗有深意地拍了拍仇蕊兒的香肩,頭也不回地大步離開。蕊兒愕然地僵在遠處,終也咬了咬牙,轉身直奔長安總舵而去。

萬軻此行誠然皆是滿心意氣作祟,他又怎知身後正有位異族兄弟馬不停蹄地奔他而來,他又怎知,他此番心心念念的奈落鑠,更有一人志在必得?

花開兩朵,各表一枝。

徽州,九華山。

七月十四手中的一柄凡鐵,已然直若毒蛇一般探上了方傑的頸子。饒是幾經沙場的玉公子,此番也難免呼吸一滯,滿臉驚恐地盯著面前的這個男人。

他實在不敢相信,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不敢相信面前橫著的這把軟體——這樣的一劍,又豈是凡人可以揮出的?

此番性命皆在人手,方傑不敢怠慢,一面警惕地盯著來人,一面小心翼翼道:“你……你究竟是誰?這是什麼地方!”

面前的七月十四卻是隻手一翻收回了仙劍,轉而冷聲道:“看到這一劍,你還在懷疑我的真假?”

“小……小七?”方傑怔怔地盯著面前這個男人,不可置信道,“你不是……你不是……”

七月十四冷聲道:“我是死了,你莫非仍未看清自己所在何處?”

方傑又復訥訥地環顧一週,山河酒肆,除卻漫天如墨一般不散的陰雲,自與人世無二。這裡怎能不是人世,那我現在在哪?

“十四兄,你恐是這幾百年天天練劍練壞了腦子,莫要再同玉公子打啞謎了!”

幾百年?十四兄?這聲音端的陌生,小七身死不過一年前的事,何來百年之說?方傑大駭之際,自當循聲望去。

但見來人滿面鬍渣,腰上隨隨便便地掛著個酒葫蘆,大大咧咧地奔到二子身前,一把拔出插在地上的裂痕,對著方傑咧了咧嘴,朗聲道:“久聞大名,未想你也來了這裡。這邊不是人世,而是殺伐不休無以終結的修羅道,早先在人世可曾見過我那兩個娃子?一個叫做萬軻,是個傻呆呆的悶葫蘆,還有一個……叫做成陽。”

方傑聽來只覺得耳熟莫名,可一時之間竟是念不出來人的名字,只得在口中訥訥道:“你是,我聽人說過,天門關……你是……”

“是啦……就是灑家!”

來者又復大大咧咧地扯了扯嘴角,“在天門關叫災劫那狗雜碎要了性命的就是灑家,灑家——劍一!”

正可謂:

山谷幽幽青草深,北有客來話封神。

未想轉投修羅日,萬里長街遇故人。

欲知後事如何,且待下回分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