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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一十三章:秉燭夜話(獻給鍵盤俠)

眾生根本溯源,六道往生。平生造作善與不善皆有業果加身,此業受身則有六個去處,人世皆稱其曰:六道輪迴。

萬事諸靈惡業滿盈,積不善業,直待色身枯槁病死,靈覺再得自由,則必墮落三惡道:或咽如細針、永餓難食,墮餓鬼道;或八熱八寒、永生悽苦,墮地獄道;或為雞為鴨,任人宰殺,墮畜生道。

是以人活一世何等不易,倥傯幾十寒暑了此殘生,其後諸業加身,再修人身已實屬不易,何況仙佛?

而這修羅道,則正如司徒先生所言,其間修羅眾生嗔念盈身,只懂殺伐造業。若墮此道,饒你人世百年修為,也恐難再復翻身為人。而此間的四位阿修羅王其本領手段更是不下於諸天神佛,雖然其心本善,只可惜淫浸此界太久,殺伐之心太盛而難登極樂淨土。

司徒先生說得當然沒錯:試問,這全賴一雙拳頭說話的修羅界,又豈是說來就來,說走就走的去處?

方傑皺眉道:“先生若是不說我還記不起來,這酒肆距我來時街口整整三十多裡來路,你等為何偏偏指明要在這裡同我相會。”

“九霄奔雷滾,遍野血漫身……”

劍一那頭滿目悲愴地沉吟著:“這修羅道永世無光,若有奔雷乍現、長風走巷,那便只有一種可能——四位阿修羅王大練兵馬,滿城修羅眾生恐怕又要戰做一團了!”

但聞耳畔金鼓錚鳴,殺生漫天,方傑不禁動容道:“饒是你們介懷大神通的仙家也鬥他不過?”

“我們?”在旁的七月十四啞然笑道,“我自問畢生劍痴無人能及,自我當日敗走於災劫之手丟了命去至今,人間少說已過一年寒暑,在我修羅冥界自是過了三百餘年。我每日拔劍兩萬六千次不敢錯漏半晌,此番劍法若是擱在人世恐怕就是四凶聯手,也要被我挨個砍下腦袋……可是我這三兩招子,卻也恐難在那修羅禁衛手中過下半個來回。”

七月十四那已岑化境的劍法,方傑只怕比何人都要清楚。如若二子互為仇敵,方才小七那輕描淡寫的一劍,便足以抹掉他的命去。饒是此界禁衛都有這等神魔難阻的本事,那四位阿修羅王又該是何等可怕的存在?

重回人世,只怕難如登天!

似是看出了方傑臉上的苦澀,丁凡終是乾笑了兩聲,道:“傑兒也無需過分憂慮,這修羅冥界臥虎藏龍殺伐不休倒是不假,不過修羅眾生也好,阿修羅王也罷,除卻其嗔念蒙心,卻也不是一群蠻不講理之輩。若是將這往復緣由與他說個清楚,他等未必不肯放你回去。”

“往復緣由?”方傑抬眼看了看丁凡,轉而澀聲道,“我若當真誤入修羅冥界倒也罷了,只是我孽鏡臺前都已走過一遭,此番轉生至此,阿修羅王又豈能輕易放我還陽?”

司徒先生聞此卻是大笑出聲,調笑道:“還陽?你真當自己是死了?”

方傑大駭,失聲道:“先生是什麼意思?我當日本欲攀天奔至九華山,直想問地藏王菩薩借走寶器奈落鑠,以解萬獸亂世之劫。卻怎料……”

“卻怎料初初落地,腳下周身之景急轉,先入陰司,過孽境,後又被推下無間奈落,跌入地獄之道。隨後地獄未見,卻是降臨在個天不下雨、鳥不生蛋的去處,神志幾番潰散一空,又險遭眾鬼分而食之。誰料但見那眾餓鬼圍將上來,自己本已打定主意全心赴死,卻又稀裡糊塗地到了這裡……我說得對是不對?”

司徒先生妙語連珠,不待方傑說完,他已將其這幾日如夢般亦幻亦真的遭遇,一五一十地說了出來。

方傑先是一愣,旋即奇怪道:“先生怎麼知道得這麼清楚?”

司徒先生意味深長地勾了勾嘴角,淡淡道:“你何不問問,為何自打你來了這裡,我等從未問過人間的亂世災劫是否早已平息,劍一那痴兒又為何對自己那兩個異姓孩子只字未提?”

話罷,這老兒才又探出自己的一根手指,點了點自己的眼睛。

“先生五眼六通的大能耐還在?”自無端跌入這異界之日起,萬軻的一身修為幾乎半點不剩,此番自當以為長生崖上的一眾同宗與其無二。

司徒先生的修為不損,豈不恰恰證明在場諸位舊友也同樣一如身死之前那般?想這修羅冥界的眾生本已各個身兼戮神斬仙之威,若我一干人等修為仍在,興許仍有與之一戰的機會。

方傑一邊心神大動,司徒先生卻又復幽幽道:“佛眼洞悉前世今生,你身在局中,自然看不清一切是非曲直。”

門外殺聲不歇,豈非同此間人世如出一轍?

說話者略一嘆息,抬手降下窗幔,又復將桌上的油燈引燃。燈火躍動不息,直映得門內諸君的臉,恍似鬼魅一般陰晴不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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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傑不語,自是在等司徒先生的下文。

他實在有太多疑惑需要解開:為何自己會無端跌入奈落深淵;為何門內之眾的修為毫釐不損,卻只有自己功力盡失;為何萬獸於世降下諸業,卻不見神佛相救,甚至就連曾為人身的所在諸君皆可處之泰然?

只聞司徒先生淡淡道:“人世數年以前,門宗同我便皆已看透今日萬獸亂世的灼天之劫。只是初時我等皆做人身,本欲旁加干涉可以逆天改命……誰料半路殺出個劍一小兒,一招剿滅鳳鳴山頭百萬欽原毒鳥,致使我長生一脈數年積下的底牌功虧一簣。其後門宗派你蒐羅世間千萬枉死陰魂,其後四脈攻頂又欲與之聯手共撼災劫胎動,卻是一一做敗。想我長生一脈百餘年根基,何時曾落得過如此連連敗北的下場?一切,皆是定數……”

方傑頓了頓,眉宇之間神光閃爍,旋即訥訥道:“定數?”

“劍一大破欽原鳥巢是定數,門宗命你蒐羅萬千枉死之魂是定數,就連昔日四脈攻頂,也是定數……萬獸亂世,本是人界天定之劫,即便世人出手旁加阻攔,也無非兜兜轉轉再回原點。想來如若當日百萬欽原不似,我等成功毒死黑水之畔災劫的胎動,誰又能料定不會有個更大的劫數等著我們?”

“定數?您說這一切都是定數使然?方傑愚笨,方傑不懂……”此番這漢子的一張俊臉已是漲得通紅,抖抖地握著雙拳,胸膛不住起伏不甘道,“我人界芸芸徒遭血洗是定數?我神州仙脈百年根基毀於一旦是定數?昔日皇城金甲以命護國,萬千百姓被那邪神蠱惑皆做瘋民,這些莫不成都是定數?”

司徒先生請搖其首,接著道:“你何不想想,當日災劫降生豈是撲本滅世而來,當日那畜生又緣何篤定打殺九州之心?今日皇城被破,身死之眾又有幾個是與其不相干的外人?你說萬千百姓是被邪神蠱惑而瘋了神志,若其皆備善心,又豈能被三兩句搖唇鼓舌的屁話輕易地蒙上心智?”

不待方傑辯駁,司徒先生接著道:“萬事律法,皆為約束其下眾生不積枉殺妄念之業而成。正可謂:無光即無影,無始即無極……你何不想想,於這災劫之下枉造殺孽,霍亂天罡之輩,豈非都是昔日將誓死護國、正道昌隆之說掛在唇邊的跳樑小醜?若無這場災劫降世,你我又豈能分辨何為偽君子,誰是假小人呢?”

方傑冷哼一聲,“故此天理定數便要借那災劫之手踏平人界?就憑那幾個只懂藏在暗處搖唇鼓舌、搬弄是非的潑皮,便足以裁定普天萬民的必死之罪?”

“非也非也……”

司徒先生微笑地擺了擺手,“萬般因果絲絲相扣,那災劫亂世自當也有其定數,而你,便是那定數之一!”

正可謂:

九霄奔雷滾,遍野血漫身。

秉燭話天理,原是此路人。

欲知後事如何,且待下回分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