灰堡城的西面是一大片開闊無垠的空地，人們把這片乾燥荒蕪的戈壁叫做灰脊荒原。
灰脊荒原的北面、東面、南面分別被聖女峰南面、灰堡要塞和傑克山脈三者圍起來，使得這片荒原呈現出一片易守難攻的倒葫蘆地形。
人類聯軍，就是憑藉著灰堡要塞所處的險要地形把魔族主力堵死在灰脊荒原的另一頭多年。上千年的時間過去了，魔族再一次積蓄了衝出葫蘆口的力量。
而這一次，強大的人類聯盟部隊，能夠死守住險要的灰堡要塞嗎？
一切的一切，對陣的雙方似乎都胸有成竹。
“肅清殘敵，恢復陣型！”淺農縱馬躍騰，在大地騎士團陣前揮舞光輝聖劍叫道。
在殘存的太陽光映襯下，聖劍的光輝穿越戰陣，到達陣型中紛亂的所在——黑化的魔鬥士被聖劍光輝所震撼，狂化憤怒的攻擊不禁為之一滯；圍攻叛徒的騎士們在光輝的照耀下，精神一振，因戰友背叛所帶來的心理不適大大減輕。
……
“嗷！”
沒多久，就連最後一頭黑化的魔鬥士都被肅清了。
“報告副團長，我軍陣營內所有黑化的魔鬥士已經被肅清，隨時可以迎戰！”哨兵向淺農報告道。
淺農的目光卻盯著遠方，此前，他已經環顧了戰場周圍的形勢：
皇家騎士團就位於大地騎士團的戰陣側翼，他們處於灰堡正面戰場的中心位置。可他們陣營內部的混亂卻是最嚴重的。
黑化的魔鬥士是基於私自修煉黑暗魔法以進階自身鬥氣境界的武者轉化而來。
皇家騎士團的主力來自蘇諾王都，王親貴胄數不勝數，這些人為了權力的穩固，鬥爭中能擁有更多的砝碼，自然更加傾向於不擇手段的提升自身實力。
這下好了，黑雲籠罩灰堡西門前的一剎那，所有的黑暗魔法修煉者都立即提升了一整個境界。
很多人從苦苦一輩子無法突破的中級魔鬥士提升到大魔鬥士，甚至有若干大魔鬥士躍升到魔鬥師，可，這又有什麼意義呢？
淺農心想，在你們黑氣纏身的一剎那，所有的境界提升的努力都變成了白費力：“臨陣倒戈”的帽子永遠的扣在了你的頭上！
不久之後，蘇諾城中你的父母妻兒，這些平時以你為傲的親人們立馬就會對你的名字唯恐避之不及。
政治鬥爭從來不是簡單的力量之爭。
幸好我不是蘇諾的貴族，遠離貴族政治的漩渦。淺農心裡慶幸，他又想：不過那又怎麼樣呢？無論如何，他都不會為了榮譽和政治優勢，去修煉黑暗魔法的。這是飲鴆止渴的行為。
紙包不住火，跟惡魔打交道，沒有永遠只賺不賠的買賣。
淺農在關注皇家騎士團之餘，越過巴特恰爾的紅色鬥氣激起的陣陣騷亂，他也能大致望見南面聖殿騎士團的軍容。
“漂亮，整齊！”他不僅感慨道：“威廉老師還是那麼嚴謹負責，手下的部隊更是清一色的信仰戰士，永遠不可能在其中發現背叛者的。”
……
此時，淺農目光所凝視的位置，卻讓他內心久久不能平靜。
只見烏雲滾滾，電閃雷鳴的對面，從地平線從露出頭來的，居然是一座座半球型的小山包。
“那是什麼？”身邊的副將不僅驚訝得問出口來。
“淺農將軍，您見多識廣，可曾見過魔族出征過那如同黑色山丘一般的部隊？”又有副將前來詢問淺農。
此時的敵軍距離灰堡陣地還十分的遙遠。
淺農也沒有斥責副將們的陣前議論，畢竟，知己知彼百戰不殆！給領軍副將們講授敵人的特點虛實，也能算成是這場戰鬥的一部分。
而且，不同於人類與人類之間的戰鬥。這魔族出征，通常會帶來一些聞所未聞、見所未見的魔獸。
對付這些魔獸軍隊，如果能夠瞭解到它們的弱點，然後對症下藥的攻擊。
這是對人類來說，最有利、效率最高的一種戰鬥方式。
所以，在對陣魔族的戰場上，倒是沒見人類內戰時的金鼓旗幟指揮若定、軍種成建制大規模調動的情況。
更多的，還是百夫長、千夫長跟萬夫長或者軍頭、將軍之間的信息溝通和傳遞。
如果敵人怕火，將軍需要及時把資訊及時傳遞給軍頭，軍頭把資訊傳遞給千夫長，千夫長再告訴百夫長，百夫長負責組織部隊具體的火攻工作。
對陣魔族的戰爭，更多的像是對陣無意識的洪水或者山火等自然災害。
或者說，把它看做是一種魔獸潮水的定期氾濫也可以。
“沒有，跟敵軍侵擾對抗多日，未見過這種如同山丘一般的魔獸！”淺農回答道，眼睛目不轉睛的盯著地平線上山丘的移動。
他在心裡計算敵軍的移動速度，根據多年戰場經驗的判斷。
如果敵人能快速透過灰脊荒原，直接跟人類聯軍短兵相接的話，那麼人類的傷亡必然會十分慘重。
這片廣闊、而視野又十分開闊的荒原，是阻擋魔獸乃至魔軍侵襲的關鍵。
通常來說，城門口法師施法臺地上的魔法師們，會糾集起強大的聯合施法力量，對途徑灰脊荒原往灰堡的魔族以毀滅性的遠端打擊。
“烈焰風暴！”——號稱聯合施法中效率最高的形式，人類火系魔法師們聯合在灰脊荒原上製造一片火焰的颶風海洋，身處其中的魔獸統統免不了被烤熟的命運。
這是在淺農的腦子裡留下過深刻印象的聯合施法魔法技能。
“暴風冰咆哮！”——在灰脊荒原上製造一片極速冷凍的寒冷風暴，將強行突破的敵人凝固凍結在原處，或至少也能大大遲滯敵軍的進行速度。這一技能由水系進階的冰系魔法師聯合施法產生。
淺農望向法師臺地的位置，火焰和風刃紛飛在天空，血液和灰燼四散在臺地邊緣。
看來，今天的荒原聯合施法，有些被耽擱了。
淺農自然沒權力催促法師塔的魔法師們，他們是壟斷魔法、這個驅動世界改變的力量的貴族。
（魔法師們負責研究魔法，同世襲貴族一樣領取數目不菲的酬勞。雖然他們不是看出身而是看魔法天賦。
但淺農知道，天賦本身就是出身。況且，即便天賦相同，法師塔裡面不同的派系也存在鬥爭，不是有天賦就一定能混出頭的，聰明，會站隊也很重要。
這些都是淺農以前跟來自法師塔的魔法師們交流的時候得知的。）
他把目光轉移回灰脊荒原，黑色的山丘一步步的靠近了，在濃郁如墨的漆黑烏雲掩蓋下，它們就如同一個個來自魔族領域的胖拳頭，誓要砸開灰堡這個人類套在魔族脖子上的項圈的鎖。
“我王應該協調進攻，儘快對魔族發動遠端打擊了呀！”淺農心底十分擔憂，不禁把內心說想說出聲來。
副將們聽了，也露出擔憂的神色來，他們跟隨著淺農的目光，已經把戰場周圍的形勢環顧了一遍。
但立刻，淺農就意識到自己失言了。光明王最上義是自己從小玩到大的好友，是最上姬的哥哥，自己能有今天全靠跟兄妹兩的這份親密無間的關係。
怎麼能在眾將面前說這樣埋怨王上的話。淺農內心懊悔。
……
“誰也不準過來！誰過來我就殺死他！”半蹲著的光明王用胳膊挽住最上姬，右手橫著一柄原本用來指揮軍團作戰的王者聖劍。
聖光之力從他的胳膊上源源不斷的注入到最上姬的體內。
壓制住了她噴薄欲出的黑暗氣息。
“快醒醒，快醒醒……”光明王喃喃的在最上姬耳邊呼喚著，身邊的近侍和貴族們焦急的勸阻著王上放棄公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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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如果王上再不下令魔法師發動遠端打擊，恐怕那些山丘就要衝到陣前來了！”副將提醒淺農道。
此時皇家騎士團還沒有從叛亂迭出的狀態中恢復過來，赤紅色的火焰鬥氣仍在伴隨著魔癮者的呼喊此起彼伏。
淺農心裡大致有個初步的判斷：按照對魔軍行進速度的估計，如果不做任何阻攔措施，皇家騎士團安靜以前，它們一定是會衝到了陣前的。
屆時，人類聯軍的兩翼倒是可以正常接戰，但是皇家騎士團內憂外患之下，恐怕擺脫不了崩潰的命運。
中軍崩盤，兩翼再厲害，又有什麼用？
一旦皇家騎士團乏力，敵軍立刻就有圍攻兩翼的機會。
淺農心中第一次有了此戰人類聯軍不一定會贏的感覺。
難道，千百年來人類聯軍犧牲了無數鮮血和生命換來的灰堡，就要以這樣的形式敗落在我們手裡嗎？
一陣心慌襲來，淺農不禁回頭望了一眼登高臺上的王旗，這是戰場總指揮的令旗。
只要派出聖殿騎士團或者大地騎士團出擊，跟魔軍先期在灰脊荒原上打一陣，頂到皇家騎士團混亂結束，這場仗就還有得打。
況且，聽光明王說，自由聯邦的野戰軍已經快要穿過無盡大沙漠，他們能夠在戰鬥發生之後趕到，從側翼夾擊魔軍的。
淺農從王旗上看到的資訊，卻依然是—毫—無—舉—動。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