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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六章 不是凡人不是仙

其實按照沈九皋的想法,真不稀罕搭理此事,他添為驍勇營都尉,明面上屬於同朝為官,撇開官階品級不談,對方好言好語拜訪,見上一面也無妨,品行再差,也不至於拿著修士的身份來擺譜,然,天有不測風雲,最近府上生出一樁難以啟齒的家醜,最最疼愛的寵姬,居然私奔!

當時聽聞這訊息,怒氣升騰,靜心咒都無法平復,險些暴走傷了無辜之人,幸虧養氣功夫佳,憑藉多年血肉濡沫,盞熱茶時間找準位置,望著對方悽悽慘慘慼慼驚恐的模樣,床榻之情如何能視而不顧,沒傷著,直接擒拿回來,法術一拷問,原來耐不住獨影寂寞,生出的躁妄邪思。

年初時節,手書詩於粉綃帕上,擲於後院小路,恰巧被同為宦場中人庶子所得,正所謂,男追女隔座山,女追男隔層紗,對方本就屬於在家族內不得志,整日裡多受欺侮,剋扣銀兩,吃不飽,穿不暖的主,青樓紅船猶豫囊中羞澀沒去過,哪禁得住寵姬的勾引,貌美如花不談,其音如黃鶯出谷,更善於詩詞歌賦,是以,頻頻共聚後院,隔著牆面慰藉心中的苦。

本來雙方抱著玩玩的態度,誰成想,久而久之,破天荒中,生出了感情,這種煎熬如附骨之疽,愈發難熬,徒然有一天,彼此約定,二者定於中元節於沈家後門相遇,果真如期而往,遂相偕逃亡天下,做一對私奔的野鴛鴦。

寵姬望著熟悉的書房佈置,綻露悽婉絕倫的俏容顏,輕語述說道:“可憐白雪曲,未遇知音人,老爺,乾脆打死奴家吧,您整日的修行修行,除了好吃好喝供著,管過奴家嗎?老爺駐容有方,年歲漸長也未成衰老,奴家呢?諸位姐姐呢?奴家府中呆了四年,看看這模樣,還能比對從前嗎?”說罷,自顧自的哭泣,悲傷欲絕。

其實按照這種場面,姦夫淫婦理應浸豬籠沉江才對,或是關入大牢內收拾,然,沈九皋作為修行之人,很明白強扭的瓜不甜的道理,更何況對方論述的事情也有三分道理,說千道萬,二者間雖然屬於夫妻,卻已經產生鴻溝,很淺顯的道理,紅顏逝去成為白骨之日,他還正直壯年,甚至突破某個階段後,會再度恢復二十年歲頂峰的精氣神,況且長期閉關修行,根本沒有時間關心日常生活的瑣事,想至此,自語道:“浮生如夢能幾何,浮生復更憂患多,無人與我長生術,洛川春日且長歌。”也不知曉此話描繪給他聽呢,還是寵姬,亦或是感慨……

也罷,抱著成人之美的打算,回過神,觀兩人一副不怕你摧殘的表情,反倒是樂了,大度道:“既然誠心想要好生過,那就去吧,畢竟夫妻一場,想要什麼,自與老爺分說。”

寵姬臉頰掛著淚,驚喜連連道:“多謝老爺成全,多謝老爺成全,奴家沒什麼要求。”

沈九皋搖搖頭,制止二人開口詢問,嘆口氣,負手輕語道:“世道多艱辛,臨別前送銀千兩吧,你嬌慣久已沒幹過重活,不當家,不知柴米油鹽貴,老爺不希望因為區區丁點俗物,讓你日後再度成為沒人疼愛的野婆子,記住,這錢老爺下有法術,若二人不再恩愛,除卻你,誰也妄想取走,若是彼此攜手至白頭,只會錢生錢,讓爾等二人做一輩子的富家翁,唉,好啦,物類易遷變,我行人不見,珍重枕邊伴,相別日已遠,保重!”

說罷,大袖一揮,寵姬二人頓時感覺騰雲駕霧般,倒退飛了出去,足足半柱香時間的苦苦等待,才穩穩落地,打量四周環境,旋即發現手中託著金鎖檀木盒,鎖無鑰,自開啟,滿滿當當的銀子印在眼簾,二人面面相覷,如在夢裡……

碧天清更愁,風柳入潮樓,雁惜楚山晚,蟬知秦樹秋……

………………

義莊祠堂,陳屍所,兩名衙差速辦尋來幾位皂役,領著劉意夫,以及臉色不佳的沈九皋前來此地。

本屬於祁氏豪族的老宅子,可惜犯了事,吃了鐐銬夾棍,用作公田孝敬縣衙眾人,均為麾下醜臉弄出的破事,劉意夫瞧著不像話,由他出面,乾脆弄成祠堂善廟之所,替羸弱老者,乞兒,無家可歸之人尋覓個安身之所,倒也息事不少。

《菜根譚》有云:“市私恩,不如扶公議,結新知,不如敦舊好,立榮名,不如種隱德,尚奇節,不如謹庸行。”

《周易·坤·文言》記載:“積善之家,必有餘慶,積不善之家,必有餘殃。”

《纓絡經·有行無行品》:“善有善報,惡有惡報!”

廣聚陰德之說由來已久,深入人心,行善為人所知是陽善,為善不為人知便屬於陰德,無所求的成就好事,使得別人不知緣由,並未大肆宣揚,反而默默無聞地去作,這種舉動稱其為積陰德,是以官府諸位承認劉意夫此舉,好歹圖個盼想……

本來平天鏢行不缺錢,可關鍵是,作為分舵,劉易峰又不露面,蛇靈宮沒工夫搭理此地,況且,典型的人心惶惶之際,但凡有丁點門路的外門眾人均已跑路,因此,造成了七名堂主管事死亡,連個祭拜收撿也無,險些落得個拋屍荒野的悽慘下場,還真是生前雄赳赳,死後軟丟丟。

幾名壯夫人多膽氣足,開啟薄棺,沈九皋搭眼望去,“咦”了一聲,果真詭異之極,明明死了差不多兩日,不光屍斑未顯,膚色居然丁點沒有更改,白裡透紅猶自微笑,彷彿睡著般。

可法眼一開,發現屍體上,黑白二色淡淡真氣波動猶在,細細感應之下,明顯覺察出,乃佛門光明咒的氣息,可怪就怪在,大德高僧怎麼會有黑死之氣呢?講不通哇,旋即陷入了沉默。

劉意夫拱手施禮,謙虛問道:“沈大人身具蓋世奇功,可瞧出了點什麼線索嗎?”

連續兩樁煩心事,攪動精神有些衰弱,直到劉意夫詢問二次時,沈九皋才會過神,欠身道:“劉大人不必客氣,最近沈某人被瑣事煩身,有些打不起精神頭,還望原諒則個。”

不等劉意夫回話,沈九皋揮手驅趕眾人,言道:“你們都下去吧,本官跟你們的縣令大人私聊一二。”

“是,大人。”陰深恐怖停屍之地,待久了噁心的慌,眾多衙役巴不得如此,急切告罪離開。

等撤離乾淨,沈九皋正色端詳劉意夫,言道:“敢問劉大人分屬何意耶,明明屬於玄門之人,怎麼瞧見沈某人上門,連個最起碼的禮節都無呢?” 劉意夫丈二摸不著頭腦,上下打量自己的衣襟,腳裸,也不好過分的折騰,旋即揖禮疑問道:“這會兒有些糊塗,沈大人仙師在上,可是與意夫說話?”

“嗯?”沈九皋瞧他神態,沉吟半晌,冷不丁的來了句:“三元一會經年淨!”

劉意夫徹底蒙了,作詩?對子?吶吶不知如何答覆,試探性的道了句:“兩河龍現五雲迎?”

瞧對方臉色尷尬,復又答道:“不對嗎?此時月色同沾醉?”

劉意夫捋了捋鬍鬚,心頭思索片刻,順嘴再答道:“一聲羌笛楚天長,還不對嗎?莫上危樓聽斷鴻?修雲淡淡抹山眉?潛握人間造化權?……” 沈九皋搖搖頭,擺擺手,揖禮正色道:“還請暫且停歇,想必是弄錯了情況,看樣子劉大人亦不知曉內裡情況。”

劉意夫也絕非蠢貨,一點就通,結合此間陰深恐怖的環境,聯想對方的身份,恍然大悟,從荷包掏出那節即將燃盡的蠟燭底座,詢問道:“大人可是描繪此物?”

“對又不對。”沈九皋似有所指道:“既然來了此地還不現身,莫非等沈某人動手不成?”

劉意夫大驚,這種環境下,說出這種話,絕對不屬於開玩笑,想必真有某種瞧不見的妖魔潛伏。

隨著聲音落下,一枚丹丸從劉意夫荷包內飛出,在半空之中盤旋,陳屍所猛然間颳起了一陣陰風,攪動周遭的棺材板子咯吱響,一個身穿素底服飾的青面鬼出現。

渾身散發丁點氤氳之氣,面目和善,特別是眉心處有點紅痣,顯得不似鬼怪,倒像個善財童子。

子不語怪力亂神,劉意夫哪怕屬於第二次見識怪事,依舊不自然蠕動喉結,臉上蒼白,那青面鬼剛一落腳便遭受沈九皋熾熱氣血衝擊,慌忙往後躲去,臉帶驚色立於角落,尤不敢亂動。

“你是哪方鬼怪,緣何要跟隨朝廷命官身後,就不怕官氣襲身,讓你魂飛魄散嗎?”沈九皋捏了定心咒印,按在劉意夫身上,後者立馬沒了慌亂,恢復往昔威嚴。

青面鬼拱手,語氣卻不陰惻,恭恭敬敬言道:“回仙長的話,小鬼乃玉福洞青夫人座下搬祿童子,特意領了法旨,助劉公子一臂之力。”

沈九皋瞧向劉意夫,後者微張唇舌,連忙問道:“可是那位貌美的騎馬夫人尊駕?”

“公子所言極是!”青面鬼溫順答道:“當年公子行善舉,夫人認為無以為報,觀公子即將要科考步入仕途,便把小鬼放在公子跟前伺候,因為小鬼乃二世善人,是以能吸納陰煞之氣,招來祿妙之氣,且不懼怕官場儒家正言,也無畏怯衙門前的石獅獸辟邪術法,能隨意行走。

沈九皋拍手大笑,笑稱道:“若非這小鬼自主替你吸納這附近的陰氣死氣,使得劉大人身側一片虛空狀態,還真難察覺,老話果真沒胡謅,定雲止水,中有鳶飛魚躍,難怪劉大人年歲不足三旬,且沒個後臺,卻能青雲直上,原來還存在這樁善舉良意,了不得,當擊天鼓相慶哇!”

………………

鶴響天邊過,高高望不分,颼飀傳細雨,嘹唳隔長雲。

姜北雲追擊這黑袍男,攆耗子般,足足過去二十四個時辰,從當初百丈距離,越拉越近,風餐露宿,那種盼望中的瀟灑翱翔夢,消散過半,沒休止的一路狂飆不停歇,簡直屬於噩夢,靠著心頭得那股執念,才頑強撐下來。

俗話說的好,事不過三,若讓這傢伙也跑掉,徹底會成為陰影不成,是以,前方即將瞧見無垠的湖泊時,忍不住開腔罵道:“你個蠢貨,貧道瞧今日便屬於你的死期矣。”

黑袍男已經成了驚恐鷙鳥,身上血跡斑斑,看著觸目驚心,再無丁點猖獗神情,剛開始尚好,憑藉飛梭那獨領風騷的速度,姜北雲只能望其項背,可架不住對方二人皆習有風決,輪番施展,在這種長距離的趕路中,根本不存在風耗對阻這種說法,悉數化為推動之手,再加上禽鳥善於翱翔,長此以往,真元逐漸有耗盡之危,稍微喘息一二,對方的法劍頓時襲來,殺得個透心涼。

此刻眼見難以逃命,哪裡有心思跟他廢話,心中懊悔交加,恨不得自裁當場。

起初本自詡天之驕子,碾壓同輩中人久已,想要滅對方志氣,像往常一般,端個架子發發牢騷,擺擺高人一等的態度,沒曾想,姜北雲幾句話下來,己方潰不成軍,這一開打,簡直遭受對方扇幾耳光,心頭氣怒難平,卻又無可奈何,昂頭望蒼天,落寞道:“死活之間,有大恐懼,確實不該如此狂妄,呵呵!母親,孩兒知曉的太晚,太晚矣。”

掏出那枚師尊贈予的瓦片,把玩片刻,瞳底閃過一抹決然,不要我好過,定不能便宜了你,頓時開始減緩速度,半柱香後,慢慢下墜,落入水面成個遊弋姿態,偶爾驚恐回頭觀望,讓人難免生出麻痺大意。

姜北雲暗喜,本來就筋疲力盡,並非地仙,丹嬰的修為,對方的舉動也算正常,直接跳下,景震劍從天而落,繞了個圈與天鶴仙子包夾而去,即將要擊殺成功的幾丈範圍,毫無徵兆,變故突顯,完全不等陣勢擺開,黑袍男反身殘忍一笑,道:“哈哈哈,今日殺你者,趙仲御是也!”

對準直衝而來的天鶴仙子撲去,姜北雲大驚,轉身的那一剎那,就發現這黑袍男決然的引爆瓦片與那飛梭,甚至連秘囊內瓶瓶罐罐悉數掏出,根本不打算留下任何東西。

天鶴仙子花容失色,拍動翅膀往後遁去,這個應對再快,也架不住反作用力的帶動,慌忙換做人形,打算利用小巧姿態避開自爆,依舊晚矣,只來得及蜷縮,轟隆隆的一聲爆炸,天鶴仙子羽翎化作的保甲,防護作用爾爾,承受不住,應聲而碎,整個人慘叫中,掉落湖面。

巨大的爆炸使得湖面翻轉不休,水波浪花四濺,如暴雨傾盆般,浪濤聲起,潮音不絕,姜北雲大腦一片空白,立馬化作一條游魚竄進水中,瞧衣衫碎裂,晃走心中遐想聯翩,計較這麼多作甚,環抱住昏迷中的麗人,探了下鼻息,幸好,急忙掏出丹藥撬開嘴唇,用真氣化作元氣治癒。

立於水中,目前該考慮的是怎麼回去,他略一思忖,便振袖跳躍,藉著水光大浪做掩護,揹負天鶴仙子,駕馭清風而起,往那處岸邊飛渡而去,替對方穿好青衫。

呼,躥了幾口氣,這才發現周遭幽靜不似正常,兩人微弱呼吸聲中,環視周遭,漆黑夜幕蓋頂,彷彿遭受整硯濃墨,十分野蠻地潑向天際,夜色粘稠的就像化不開似的,周邊煙霧縈繞,異常朦朧,眯眼看過去,似乎呈現淡淡紅色,好像有很輕細的聲音,在隱約處幽幽響起,如怨如慕,人煙稀少,樹林茂盛荒郊野嶺之地,恐有鬼魅妖邪之流作祟,自忖道:“剛解決禍端,又入虎口不成?”

想至此,運起真氣,烘乾兩人衣服,背起天鶴仙子,掏出跟腰帶狠狠綁緊,趕忙騰躍而起,拔出景震劍居高臨下戒備著,處於荒山野地之間,氣氛太過詭異,不得不防,必須離此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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藉助清風往前跳躍著,接連半柱香時間,除了微風輕輕地吹過,連半個野獸蹤影也無,姜北雲嘲笑是否謹慎過頭,心中些許鬆懈時。

驀然,窸窣聲響起,前方飄出一陣慘白煙霧,濃稠無比,可謂是伸手不見五指,籠罩方圓數里,顯得十分恐怖,喀嚓,喀嚓,陣陣踏步,樹枝斷裂聲響起,猶如陰兵過境,駭人無比。

如此詭異的一幕,姜北雲落下的心再度提氣,暗懷警惕憂色,絲毫不敢大意,難不成今日天人五衰,黴運降臨,碰上一個硬茬,又碰見此等古怪的事情?

連著輕踏樹幹,夜色越發昏暗,感受周遭陰氣開始活躍,四處流竄起來,緊接著,一股極濃的萬年腥臊味,混合妖氣席捲而來,在天地間飄蕩,氣味來得太突然,臭氣熏天,噁心無比,險些著了道,姜北雲控制口鼻二竅,死死閉住呼吸。

只見前面煙霧裡,憑空出現一條路,上面大群狐狸精怪,修為不高,大多堪堪煉就一口真氣,屬於強行化形,狐頭人身依靠後腿行走,穿著襖子,披紅戴綠,毛茸茸雙手,伸出鋒利的爪子,敲鑼打鼓,吹著嗩吶好不熱鬧,全數瞧在了眼中,暗道:“難不成異類娶親?”

也不遲疑,在半空中一躍,繞了個道,打算避開這夥兒來歷不明的妖修,卻低估了對方的嗅覺靈敏度。

“咦,哪裡傳來的人氣!”一陣怪腔怪調的嘀咕聲,帶著濃重鼻音,夾雜著七八十種方言,從身下傳來,這話語裡,有驚訝,有迷惑,有不可置信,有興奮,有嗜血,更有殘忍,很難想象,開口之妖發出這句話時,會包含如此豐富的感**彩在裡面。

可千萬別忘了,憑藉堪堪煉出一口真氣,甚至區區強體煉血修為,這些小妖就能嘴吐人語,已經是相當厲害,登時,姜北雲臉色大變,眼裡閃過一絲陰霾。

順著方向,眾多小妖瞧見身影,大聲嚷嚷著:“在那,在那,在樹頂上徘徊。”

“桀桀桀桀,竟是個人類,今日可有福氣享受一頓美餐矣。”

“敢來千風洞鬧事,吃了他的心肝,挖了他的腦髓,剝下人皮做襖子。”

“快去快去,報告老祖。”最後這句話格外清晰。

下方狐頭小妖,尖牙利齒,留著涎水,猙獰兇惡的模樣,眼神冒著血色光芒,手持薄背砍刀,粗製鋼叉,分水刺,抬頭死死盯著姜北雲,呼吸急促吶喊聲陣陣,包圍整片樹林,謂之饞涎欲滴,心癢難耐也,奈何人在樹梢,一時抓他不住。

姜北雲不敢原地不動,順著方向連連跳躍,逃竄開,不得不避讓,揹著昏迷的天鶴仙子,風險太大,再說了,既然此地有小妖,未必會沒有大家夥,此時不走更待何時。

嗖嗖嗖,還沒跨出幾里路,“哪裡走!”天地靈氣翻騰間,一聲吐詞不清的大喝傳出,音波襲來,周遭樹木草叢急促抖動,散落一地,姜北雲正對音波的方向,畢竟,心神大半放在身後,根本沒去想像,會遭受來自面前的攻勢,悶哼一聲,瞬息間吃了小虧,頭腦有些發暈,不自覺的晃動幾下,搭眼端詳,瞧間一個龐大身影,居然是位雙氣凝液修為的豬妖。

臉色如黑炭,滿臉鋼毛的頭顱表現出凶神惡煞,殘忍嗜血的神情,兩隻獠牙高高翹起,閃過陣陣寒光,豬鼻子長長伸出流著鼻涕,那滿嘴黃牙的巨口咧開,灰煙濁氣噴吐而出,腥臭無比,三米高的體型,穿著半身八菱明光鎧,手持一柄造型誇張的震天錘,加起來起碼有幾千斤!

姜北雲看著對方攔在前方,捏起法訣施展“輕身咒”,法決一催,先試試再說。

“喝!”那野豬精表情凶神惡煞,全身力量凝聚起來,根本不做遠距離攻伐,徑直駕馭縷縷黑風,狂暴的姿態對撞而來,殘忍的姿態中,狠狠地磕中景震劍,那把巨錘如同盾牌般,抗住攻勢,旋即再度砸來,虎虎生威,雙手揮動間,氣勁攪得空氣為之一滯。

轟,姜北雲有心試探大致情況,右臂橫向伸出,劍鞘落於手中,棒喝中,兩人兵器撞擊處,火花肆意,氣息相交之下,兩道截然不同的光芒,產生道道雲氣,劇烈震盪,彷彿星辰從九天墜下,恐怖氣浪化為衝擊波,朝著四面八方炸開,一時間此地雷虐風饕,塵土飛揚沖天而起。

真可謂是天崩地裂,姜北雲滿臉通紅,訝然道:“好誇張的力道。”左手趕緊按住鞘口,死命阻擋,雙手因為發力開始劇烈抖動,逐漸出現發麻的情況,嘭,嘭,嘭,嘭,嘭,嘭,嘭,震盪之下,渾身不自覺連退七步,每一步重重踏下,方才能夠卸掉那股猶如驚濤駭浪般襲來的力量。

竄著粗氣神色凝重著對方,這一力降十會的蠻橫路數,除了雞冠蛇,就屬他最勢大力沉。

殊不知野豬精心中更驚駭,作為具備一絲上古血脈的異種,天賦異稟力氣驚人,已經達到同階段當中,匪夷所思的地步,配合重達千斤的震天錘,發力之下非死即傷,鮮有敵手。

可這個看起來弱不禁風的人類,破天荒,能抗住風勁雷激的一擊,毫髮無損,太難以置信!

野豬精雙眼通紅,深吸口氣,嘴撅起來暴喝道:“嗷嗷嗷!”吼聲如奔雷,肚皮抖動間,妖氣凝聚,周身黑氣繚繞,再度殺將上來,剛強有力,藉助奔跑,聲勢愈來愈大,竟使出十二分的力道,攜天地之威,有萬鈞之力,錘風呼嘯而過,滾滾向前。

試過了這野豬精的蠻力,姜北雲心中瞭然,不能與之硬拼,只能巧勝,注視野豬精獰笑中再度撲殺,表情淡然負手而立,似乎選擇束手就擒,襲來的轟鳴聲越發強烈,震天錘即將臨身之時,景震劍也抵達對方背脊,姜北雲輕蔑扯動嘴角,彎腰側首,如一道光掠過,身體控制到了極致,邁步往左側一轉,險之又險避讓開來,臉頰貼著劇烈勁風,眼中殺氣閃過,瞬間交錯之際,劍鞘纏上,前臂外旋,手心朝上,貼身,弧形撩出,抵住巨錘的把柄,左手駢指,劍芒徑直刺中明光鎧縫隙,一尺三寸深,噗呲,嗷,淒厲的慘叫,鮮血簌簌流出,野豬精攻勢土崩瓦解,心中毫不留情,一催,雷霆之力爆發,右手再度扭轉,手臂發勁,劍鞘往下狠狠戳去,巨大豁口出現,皮肉翻飛,電光火石間,砰,野豬精雙眸毫無焦距,渾身顫抖不止癱倒在地。

袖袍一抖捏住景震劍,橫光疾閃,一掠而過,朝著野豬精頭顱刺去,噗呲,如插豆腐,腦漿瞬間被攪得粉碎,只消片刻,徹底沒了氣息,失去真元維持,這野豬精變回本體,碩大無比的黑毛野豬印於眼簾,模樣猙獰醜陋,獠牙二尺有餘,渾身裹著厚厚苔蘚泥塊。

正當這時,身後窮追不捨的小妖再度襲來,這會兒居然包夾圍攏,嚷嚷道:“就在前面,快追上去,別讓他跑了!”

時間推移,血腥氣息逐漸瀰漫,晚風中,四處飄散籠罩住整片老林,小妖由於強行化形,智慧本就低下,又不比人類,沒有接觸教育,腦袋很是少根筋,此時聞到血腥味,頓時狂躁起來,喊殺聲一片,個個彷彿發瘋了般,厲聲戾氣道:“有血食的味道,全是我的,全是我的!”

源自身體內嗜血的本能,帶著心底最大的渴望,無懼恐怖一擁而上,逼向姜北雲,修為高上一籌的小頭領謾罵道:“你個笨蛋,那是野豬大王的屍體。”

“竟敢前來千風洞鬧事,膽敢擊殺野豬大王,今日休想囫圇離去。”

“圍住他,千萬別放他走,今日定要殺了他,殺了他。”

仗劍揹著天鶴仙子,看著四周逼近的小妖,有化了型,有顯出本體,語無倫次,吼叫連連,拿著各式武器,紅著眼睛包圍上來,那殘酷的眼神,滿腦子只想殺戮,實在讓人無處可躲。

甩走腦袋裡紛雜的念頭,聞著騷臭氣味,緊了緊手中的法劍,心中豪情萬丈,既然躲避不了,今天非得大開殺戒不可,渾身殺氣顯露,暴喝道:“想要貧道的命,那就先受死吧。”

劍光須臾即至,頓時,前方兩隻狐狸小妖成了葡萄串串,駢手一指,反手直接劈在飛撲上來的黃鼠狼身上,左手也不停歇,配合挪移,或寸拳螺旋勁,或劍鞘飛出,擊在頭顱中絞殺。

小妖更是目眥欲裂,喊殺聲一片:“啊,撕碎它!”“削死他!”

連續劍芒吞吐間做屠殺之事,奇快無比,身形不斷挪移閃躲,小妖屍體四周堆疊,各種死法,削掉腦袋,沒了心臟,缺胳膊斷腿,血流成河,那死氣,血氣,妖氣,腥氣,臭氣混合摻雜在一塊,形成濃重血煞之毒。

小妖數量實在太多,冒著紅光擁擠著,烏泱泱一片,哪怕縣城郡府出現幾百號人造反,也必將屬於聲勢震天駭人之極的場面,現在面對的是上百隻越殺越暴虐的妖怪,成倍瘮人,惱怒不已中,直接一口清風噴出,一旋,一攪,悉數送上西天,頓時花木凋零周遭僻靜,妖物鬼魅精怪有一個算一個,遭了殃,輪了回。

暗吐口氣,這猛然間屠宰幾百只小妖,心中難以平靜,法劍歸於竅內,再度拔腿便跑,忽然,就當他跑出二里地不到,感到有些心血來潮,思維無比沉重,胸口發悶異常噁心,腦袋出現不靈光的症狀,發覺無論怎麼去努力,都集中不了精神,恍惚間,冥冥之中有種莫名聲響,似遠呼喚:“趕快停滯不前,方可保命矣。”姜北雲篤信直覺不會有假,立馬停止不動。

說時遲那時快,啾的急促音傳遞而來,穿雲裂石,嘭,一彈指頃,轟隆隆,亮光閃爍如同流星般,超越肉眼能看到的極限速度,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從天空直接砸落,驚濤駭浪般撞擊在前方幾十米處的空地上,沒有任何氣流擴散,光芒大作,白茫茫一片,刺得眼睛完全睜不開。

前方直接泯滅一空,成為百米寬的坑洞,冒著渺渺青煙。

姜北雲冷汗流淌,臉色煞白的望著,要不是突昇天人感應,就剛才這一擊之下,絕無生還可能。低頭瞅了眼光滑無比的坑洞,黑不見底,狠狠咽了口唾沫。

“這位道友殺了半天,想必也是累得緊,說來就來,說走就走,連個招呼都沒有,也不去見一見此地主人!既然來了,卻連杯茶也沒喝上,豈不是顯得此地主人,特別沒禮貌嗎!”

耳邊傳來截然不同,兩種口氣的嘶啞聲,聽這口氣,姜北雲心再次提到嗓子眼,這下麻煩是真的大發啦。

皺著眉警惕的轉身,忐忑不安中,只見來者是位皮包骨肉的老嫗,病秧子連連咳嗽,穿著黑襖,帶著白沿黑帽,耳上別了一朵枯萎的紫花,頭髮花白少澤,無華,格外憔悴。

老嫗眼珠渾濁不堪,眼皮微微下垂,顯得無精打采,臉上佈滿縱橫交錯,如同溝渠的皺紋,其上星星點點斑痕,佝僂著身體,右手杵著一根龍頭柺杖,其上環繞黑氣,材質詭異仿若生命體活過來般,鼓脹蠕動,左手持一串佛珠,黑金二氣相互交融,佛珠傳來梵音陣陣,旋即又突兀消失,偶爾間散發璀璨光芒,還未等爆發開,卻又不見,那種莫名的感覺,彷彿在掙扎般,又像是在感化,更似在無聲絕望,沒錯,絕望的味道!

青羅包髻白行纏,步虛聲徹老龍淵,天近三關黃邊道,不是凡人不是仙。

老嫗掛杖敲雲,似那穹天曉鴻驚,望著姜北雲,咧著烏青的嘴唇,聲音嘶啞道:“這位道友是何原因,出現老朽地界之上,既然來了為何不拜見,難不成想要老朽失掉禮數嗎?”

除卻面貌猙獰些,說話旋又溫柔敦厚,好似慈祥長者,一時有些想不通,姜北雲揹著天鶴仙子,拱手行禮道:“這位前輩有理,在下姜北雲,因為擒拿蟊賊,不小心來到前輩地界,卻是不懂此地規矩,如有冒犯之處,晚輩向前輩認錯,還請前輩原諒晚輩的無心之舉!”

老嫗目光有些陰沉,惡毒之色一閃而過,隨即再次面露和藹,直盯著任凡,鼻頭微微翕動,彷彿嗅什麼氣味,乾枯右手緊了緊柺杖,沉默半晌,乾咳兩聲,左手擦了擦嘴角,用著嘶啞的聲音道:“這位道友說的真是輕巧,無緣無故闖我地界,殺我守山大將,屠我眾多後輩,其中的曲直,豈是區區不明白,就能免去的嗎。”

準備拿己身開刀不成?姜北雲感覺汗毛炸開,儆畏中緊閉嘴唇,顯然抱著沉默應對的法子。

那老嫗嘿嘿乾笑,手中柺杖重重的杵地,神色瞬間猙獰,咆哮道:“莫非閣下認為老朽說的不對?還是認為此番作為屬於無辜之舉?亦或是覺得,老朽這黃梅山千風洞,善堂慈廟恩地不成?老朽琢磨著,既然道友來了,最好乖乖留下做個不失禮數的良客,再計較,如何來彌補老朽眾多損失才是,你說呢?”

打算行囚禁之事?姜北雲心中苦笑不已,感受對方那深不見底,如同星辰大海般澎湃的真元波動,今日看來踢到了鐵板,難以跑掉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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