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斑鹿不投降也沒辦法,手腕掰不過,神道金光就能穩於不敗之地,再加上八方鎮魔幡的濃霧陣,在這種狹小環境裡,甲十八水系天賦詭異難測,一元重水無法匹敵,無解。
只不過,尹從彤不說還好,聽到這話的黃斑鹿,立即濤濤怒焰升騰而起,低聲發出憤懣的詛咒,罵道:“可惡,居然利用人質來威脅,無恥。”
奈何形勢逼人,渾身血跡斑斑,已然沒有再戰之力,耷拉著腦袋靠在坑洞裡喘氣。
“哈哈哈!”甲十八立於坑旁摸摸腦袋,喜不勝收,根本沒在乎身上碗大的血洞,反正待會自會合攏,先讓他樂呵一二。
尹從彤提著公孫洪淵走來,一把擲於地上,險些讓後者摔岔氣。
美目望著甲十八得意的模樣,也不清楚在想什麼。
說實話,甲十八身形雄健,肌肉結實,胳膊比她的大腿還粗,給人一種極具壓迫感,魁梧硬漢形象,不明真相者,說他拳上能舉鼎臂上可跑馬都不過分。
然而很遺憾,尹從彤不清楚一點,甲十八從來都是心眼活泛,好逸惡勞的代表人物,一貫來的表現早已經蓋棺定論,此刻化作人形,衣衫敞開,居然有臉咧嘴大笑。
只見他朗聲說道:“這種硬碰硬的戰鬥,大老爺們就該如此,太過癮,簡直欲罷不能。”
牛皮就不怕吹破,若被姜北雲知曉,指不定要如何譏諷他,開玩笑呢,上次被打得姥姥都忘記了,此時天時地利皆佔,碾壓別人,有臉說硬碰硬?更何況,黃斑鹿的螺旋尖刺極其鋒銳,甲十八稍有疏忽,登時會成了個煙消雲散的結局,能僥倖不死已經屬於老天保佑。
聽到公孫洪淵的痛苦嗟嘆,愈發襯托笑聲的恐怖感,黃斑鹿不由打了個激靈,暗呼糟糕,對方如此乖僻的性子,慘遭毒手的機率百分百。
怎麼辦?這種局面就是個死疙瘩,不能坐以待斃。
躊躇了一下,抬起頭來,瞟了一眼上面的情況,徑直躍起,衝向公孫洪淵處。
“放肆!”尹從彤眼觀八路,頓時皺眉大喝一嗓子,整個人不怒自威,右腳一跺地,大袖捲動,手中的八方鎮魔幡往左輕輕掃過,一撥,兩條帶狀濃霧懸空漂浮,食指一點,便纏繞而來。
飛舞墨雲籙環飄,上天沒路人命消,電光火石間,便呈現合圍之勢,黃斑鹿剛在空中,頓時迎面撞上,模樣再驚慌不過無用功罷了,依舊沒處可躲避。
真元飽滿雄厚之際,豈會畏懼此物?
今日不同往昔,眨眼之間,逐漸聚攏,從七竅至足底開始環繞,四肢遭受重點對待,勒得劇痛,鹿形粽子一枚跌落於地面,雜草叢為之塌陷。
不能動彈的黃斑鹿,想使勁掙脫,也不知這濃霧什麼來頭,越是折騰越無力。
尹從彤用幡棍對著他頭頂敲了兩下,砰砰響,嗤笑道:“就你這小身板還想逃?也不看看處在什麼環境下,放老實點。”
半個時辰之後,刀劍下,拷問結果出來,也不太清楚真假,反正對方一口便說是皇城中人,今日特意來辦案子,看著公孫洪淵掏出令牌,甲十八瞅了兩眼,捏住下顎思索。
他謹記姜北雲說過的話,修為不高深時,儘可能避免跟朝廷起任何矛盾,尤其是這種身負某種職責,特意前來的傢伙,無法想象對方此行有沒有記錄在檔案內。
況且,個人道行沒有拔尖,在國家這種倚靠群體行事的‘門派’來說,貿然起衝突太吃虧,能不招惹儘量不招惹。
甲十八低頭打量,思索片刻側頭望了望尹從彤,後者沒表態,對於她來說,一個陌生人死不死無所謂,殺過的人不乏有此種情況。
死罪可免,活罪難逃,想要囫圇走出三合教,不留下點東西,恐怕行不通。
比如這把掃帚,甲十八眼睛直直目視。
也不客氣,毫無徵兆一腳踹過去,黃斑鹿頓時成了個滾地葫蘆,皮毛上裹滿草屑,撞在凸起的石塊上,整個人懵圈,雙臂撐地昂頭咆哮道:“士可殺不可辱!”
笑話!甲十八癟癟嘴,指他譏諷道:“都這種即將要化為灰灰的局面,還給老子說什麼殺不殺,你傻不傻?”
吐了口唾沫,滿臉不屑,勁服一抖,水雲捲動之下,攝取地上的寶貝,持於手中翻來覆去端詳,也不知什麼材質製作而成,像是高梁穗般,中間還有秫秸填充。
放在鼻翼下隔近聞了聞,一件法器居然能嗅出香味,奇哉!
尹從彤面無表情說道:“甲道友,拿好了就破掉對方丹田吧,皇城中人又怎樣,無需忌諱太多,招惹修士的結果只有一條,不是你死就是我亡,太過於正常,弄好後,咱們還要回去安放陣法,找你的娘子,以及尋姜道長的蹤跡呢!”
“對對對!險些忘記重要事情了。”甲十八也不客氣,法器直接收進靈囊內,拍拍手,陰惻惻一笑,提起真元對準驚慌倒退的二人釋放術法,轟隆隆……
………………
後山,長生教精銳弟子,按照約定前來領取潛伏者聯絡的事情。
這可是一樁大買賣,只要能按照三合教那本《昌源錄》記載,找尋某件當年遺留的寶物,便是大功一件,對於人心惶惶的時節,不可謂不是件好消息。
早已按下清風,沿著山林前行,相隔百丈距離,突然,發現有濃霧陣法包裹的怪異之處,大驚,這位白麵青衫男,倒也風采翩翩,奈何,本就濃黑的眉毛因為變臉頓時插天而起。
不自覺訝道:“怎麼會有修士在這裡,莫非林真子師兄遭遇禍事了不成。”
目光微微閃動,考慮了一會兒,自忖這種寶貝之事不可放棄,急忙掏出一張符籙,夾在指間,念動一長竄咒語,自啟,穩穩貼上在胸前衣襟上,身影無緣由暗淡六分,竟然有斂氣遮影之效,只有陽光照射下才顯現出不一樣來,似有似無,格外詭異。
旋即從腰間又拿出小酒甕,肉疼的表情,食指沾了點內裡底部丁點流液。
這一下,酒甕內的存量幾乎所剩無幾。
咬了咬牙,抹在掌心中,袖袍一揮,化為水霧灑在周身,微弱光芒一閃即逝,躲在樹蔭底,肉眼不能瞧見。
往前挪了幾步,發覺沒事,再往前幾丈,依然沒有問題生出,白麵青衫男旋即拍了拍腦袋,嘀咕道:“犯了老毛病,沒有靈光洩露,別人怎麼能發現呢?”
旋即深一腳淺一腳的踏步,今日倒要看看,誰人這麼大膽趕來此地生事。
邁出密林,眼簾依然有些昏暗,然而不久後,白麵青衫男便察覺哪裡有不對勁,四周無緣由的靜寂,警惕中左右掃視,四周皆為草叢奇石,對了,怎麼沒影子遮擋,還不透亮……
猛然抬頭望去,只見一男一女立於半空中,面無表情盯住他,毫無徵兆的一幕,如同白日裡見到鬼,嚇得魂飛魄散,冷汗滲出,僵硬中,眼珠子連忙旋轉,顯然在思考,暗道:“我有隱身符籙,或許這二人只是察覺不對勁的地方,並沒有看清楚。”
小心翼翼仰頭目視對方的舉動,躡手躡腳往回退去,才走幾步,冷汗滲透衣襟,黏在身上感覺格外彆扭,彷彿呼吸不暢。
正當這時,猴三吹了口氣,掌心頓時出現一柄鑌鐵棍,面無表情道:“鬼鬼祟祟,讓我把他敲死算了。”
白夫人不說話,驟然衝刺,徑直往濃霧陣法飛去,顯然無關緊要的人物,放不上眼。
這話再聽不出就是豬了,白麵青衫男眉毛頓時炸開,真元一運,腳下清風起,捲起淡黃遁光飛身狂衝。
猴三瞧他這時候才想到逃命,心生不滿的同時,面上嘲諷之色不絕,輕喝道:“大!”
適才捏在手中的鑌鐵棍頓時放大無數倍,一擲,一點,咻的一聲衝上天,然後臨空旋轉,對準此人便往下砸去。
白麵青衫男聽聞音響,感受靈氣波動,速度再加三分,可惜,鑌鐵棍的攻勢何其迅猛,一聲撕裂音波之聲,狂風席捲衝撞,落葉寸寸斷裂,成齏粉。
瞧這種架勢,彷彿得壓成肉餅不可。
這種看不清修為的高人,還裝什麼大,白麵青衫男狠狠往腰間一拍,小小盾牌出現在後背,烏黑王八虛影頓顯,法決一捏,在真元催動下,毫不畏懼,徑直撞上鑌鐵棍。
彈指頃,一陣攻城門的巨響傳遞而出,如同敲打一塊劣銅爛鋼,剎那的動能下,盾牌悲鳴一聲,“咔嚓!”直接裂成渣渣,爆開的途中,材質由烏黑變赤紅,旋即煞白,再赤紅,最後焦炭一片崩碎湮滅,徹底沒了任何蹤跡,彷彿剛才的王八就是一種幻覺。
白麵青衫男藉助氣勁往前撲倒,避開這一招,大喜過望死命騰空逃竄,防御型法寶碎了便碎了,當年為了增強效用,被他用精血苦苦煉化過,今日倒成了救命方子……
一擊沒得手,猴三眼中冒殺意,迎面衝上去,大喝,猶如舌綻春雷生靈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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咆哮道:“這種上不了檯面的法器還能保住命,痴心妄念罷了。”
肩頭一抖,流光裹彩雲,一個空翻,瞬息越過彼此間的距離,拉近十丈內,掄動手中兵器,呼嘯而起,空中的雲層被這一攪動,片片散開化為絮狀絲綿,手持住的地方才不過二寸寬,延伸出去的棍頭,已然變大百倍,像天柱,如龍軀,舞動間,劈頭蓋臉砸去。
真元化作青風繞,鐵棍猶如周山倒,天色大黑,白麵青衫男如芒在背,回頭瞟了一眼,渾身精氣神被這一下悉數奪走,瞳孔撐得老大,嘴角一抹綠色吐出,活活嚇破膽。
神兵落下,攜帶波浪層疊的氣勁,挾盛威碾壓,天崩地裂,房屋垮塌。
“啊!”短暫哀嚎傳遞而出,旋即成了個被掐脖子的死鴨子局面,聲音戛然而止。
白麵青衫男頭顱啵的炸裂,紅彩燦爛成雨幕,飄然而下落山岩。
肩胛骨隨即同樣如此,爆開,步入後塵。
餘勢未減,殘軀活生生裂開,依舊逃不出成為肉餅,轟隆隆,地面狂震不止,草皮翻飛,山頭之地凹陷十丈大坑,局部地區換了貌,改了顏,可謂是死無全屍也……
按下雲頭,散去清風,輕飄飄落地,猴三袖袍一揮,金光一卷攝來坑洞內的靈囊。
持在手中把玩片刻翻查戰利品,癟癟嘴,旋即往濃霧陣法飛去,轉瞬不見了身影,殺機重重的交鋒,就此告一段落。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