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校門了啊，同學趕緊進去吧。”
門衛只覺得陸洲應該是家長，便催促著進學校。
高三的教學樓是獨立的一棟，平時安靜的場合現在倒是熱鬧，充斥著家長伊伊呀呀地議論。
孩子考得好，家長臉上有光；考得不好，家長批評。
臨近教室時，姜羨還有點兒緊張，哪有陸洲這麼年輕的家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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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轉角的地方，陸洲停下腳步，好整以暇地打量姜羨：“怎麼？不想我進去？”
“啊？”
姜羨被他戳中心思，假裝道：“沒有啊。”
陸洲的大手按住她的腦袋揉了揉，他才不會顧及姜羨的想法，逆反心理瞬間上來：
“我今天就要進去。”
姜羨幾乎是預料了陸洲進去的情景。
偌大的教室裡，寧芳在講臺上開啟投影儀正在除錯。
教室裡的桌子早已分開，佔據了大部分空餘的位置。
家長坐在座位上，學生規矩地站在旁邊。
陸洲出現在門口，像是一尊神，擋住門口投射來的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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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本低頭看試卷的家長紛紛抬頭。
教室瞬間安靜，幕布下降的聲音異常明顯。
姜羨心跳加快，只覺得這種形式的出場實在是過於耀眼。
十一月中旬，天氣冷起來，她的手冷縮在校服裡，有些不好意思地朝著家長點頭，趕緊推著陸洲去了她的座位。
少年打量周圍的人，眼神所過之處都是不屑。任何好奇不友好的目光他都會看回去，不允許自己處於下風。
班級裡的學生大部分見過陸洲，可不就是那天打籃球特帥的那哥們兒嗎？
賀遇接受著父親的指責，卻在看到陸洲得意的樣子時，心情跌落低谷。
這個人太能搶風頭了。
到了座位的地方，寧芳回神：“這下子家長都來了，那，我們準備開始這次的家長會吧。”
姜羨站在陸洲身邊，呼了一口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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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才是那個沉著冷靜的人，即使面對這麼多人的注視，也面不改色，臨危不亂。
陸洲長大後也是如此，不管他做事好壞，他都接受眾人的審視。
不露怯。
寧芳先將成績單放在大屏幕上。
應試教育就是如此，以成績定義學生。如果沒有其他的方式去改變未來，那麼學習便是唯一的出路。
“成績單各位家長的手裡都有的，各位家長心裡要有個數。”
寧芳說話的時候，姜羨則是看著陸洲。他正在翻閱試卷，津津有味。
老師說什麼他壓根兒沒聽。
換一句話，他今天來就是給姜羨撐場子的。他都打聽過了，沐城一中的家長會學生一定要在。
怎麼可以讓姜羨一個人站在這裡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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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次的考試姜羨的進步很大，我相信家長這邊也是做出了很多努力，姜羨的……”
寧芳猶豫了一會兒：“表哥？說一說她最近學習的情況吧。”
陸洲站起來，煞有其事地咳嗽一聲，他自己是沒有什麼文采，胡謅：
“姜羨呢，最近很努力，學到很晚才休息。我叫她吃飯她都不去。我覺得吧，努力就會有回報，把心思都放在學習上。”
說完他還有些不滿意，看了一眼賀遇：“如果有了別的心思，那成績就會下降。”
他就差指著賀遇的鼻子說了。
又是一陣掌聲，唯獨賀遇沒有抬手。
家長會持續了一個小時，寧芳說了一些注意事項，要家長一定要重視起學生的學習情況。
最後一個環節她留給了姜羨：“正好趁著這個時間，同學們聽聽姜羨同學最近的學習心得。”
以往這種演講的機會都是賀遇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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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喜歡吹牛逼，不說什麼實際的學習方式，也不告訴大家他偷偷補課。
一堆屁話的結果就是，我靠天賦。
姜羨拿著本子站在臺上分享自己的學習經驗：“大家可以準備一個錯題本，從錯誤中找出自己不會的知識點……”
她在班裡的存在感也是最近才起來的，大部分家長也知道這個姑娘。
因為姜懷來鬧過不是一兩次。
也正因為是最後一個環節，家長不聽，開始交頭接耳，沒有一點兒素質。
陸洲長腿伸著，眼神凌厲地掃視周圍，又看向臺上認真的姜羨。
她穿著寬大的校服，依舊是老土的樣子，正低著頭認真地看著稿紙，沒有直視眾人。
陸洲的手中握著姜羨的筆，大手在轉，漫不經心。
“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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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雙手拍向桌子，站起來：“你們懂不懂什麼叫做尊重？”
少年的聲音大，嚇得周圍人一個激靈，嘈雜瞬間消失。
姜羨扶了扶眼鏡看向少年。
差點兒都忘記了，薄路洲是有名的能說會道，大部分時間他不喜歡說話，但不代表他不會說。
少年下巴上的創可貼進來時被扯掉，露出紅色的痕跡，加上他最近理了發，倒是有種野性的美。
“你們誰有她的成績好？她給你們分享是給你們臉，怎麼？”他眼神透露著不屑兇狠：“得寸進尺是嗎？”
舌戰群儒是什麼感覺，小小少年就是如此，義憤填膺。
“聽不懂人話，我不介意說給你們聽，老子他媽提著你們的耳朵說給你們聽。”
他粗口不斷，放肆不羈，暴躁得很。
沐城一中有很嚴格的規矩，從來沒有哪個學生敢這樣放肆，也沒有人敢公然叫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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或者他們更在乎自己的形象，不會這樣去大喊大叫。
只有陸洲他不在意，不在乎自己在別人心中的形象。
他看了一眼寧芳：“作為老師就是這樣去維持紀律的？”
第一次被小孩這麼點名，寧芳尷尬地低頭，看向周圍。
這場家長會堪稱打臉現場。
姜羨想，她終其一生都不會遇到像陸洲這麼耀眼的人了。
無所畏懼。
衝鋒陷陣。
教室裡安靜下來，姜羨繼續完成她的分享。
她的聲音化作秋日的小雨，帶著所有的塵土都落地，空氣中混著泥和落葉味道。
說完後，走下教室的臺階，看了一眼窗外。
小雨過後，天空放晴，陽光普照。
家長會結束，寧芳要求陸洲留下來。
姜羨和陸洲隔著一張桌子坐著。
她雙手撐著桌子，笑得開心：“陸洲啊～”
“怎麼？”
“我發現你認真的時候好帥啊。”她故意矯揉造作說話。
可偏偏陸洲吃這一套。
捏住她的臉，咬著牙：“故意的是吧？”
“咳咳！”寧芳進來打斷他們的互動：“姜羨的表哥，你來一下辦公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