審訊室裡小小的，玻璃對面坐著桀驁不羈的少年。
在沒有律師之前，他的每一句話都很重要，所以警察一定會在身邊守著，防止資訊的傳播。
姜羨第一次進這種地方。
室內很暗，許逸的頭頂上方一個窗戶口，再往後就是禁錮自由的地方。
她坐下來，雙手交叉，以詢問的姿態。
“不和他們說，可以和我說說嗎？”姜羨溫柔道。
許逸臉上髒兮兮的，嘉南巷那裡沒有完全開發，水泥堆得到處都是，他身上還滾著那些灰塵，少年狼狽得很。
這一刻許逸才明白為何舒韻那麼喜歡姜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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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出現得總是那麼不合時宜。
第一次見面，她在警察局，好學生的打扮，卻因為路洲打架鬥毆。
後來無數次，他見過她，總是覺得她不應該出現在那些地方。
現在依舊如此，她是蓮花，出淤泥而不染，卻在這個審訊室內。
她自信地問著他。
“和你有什麼關係？”許逸不想牽扯更多人，也不想讓更多人知道。
姜羨猜得七七八八，這事兒一定和舒韻有關係。
“我知道和我沒關係，但和舒韻有關係不是嗎？”
終於開啟了這個話題，除了高文傑之外出現了另一個人的名字。
許逸明顯激動起來，緊緊地握住拳頭：“你什麼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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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羨一字一句：“我沒有什麼意思，我只是讓你知道，舒韻一定不想看到你這個樣子。”
少年衝出去的身體因為手銬又退了回去。
他低頭看著手上限制自由的東西。
後悔嗎？
有什麼後悔的？
少年的勇氣是衝動，但也是熱血的。
高文傑是個人渣，所有他做得沒錯。
“沒關係。”
少年這樣說著。
姜羨就知道他死鴨子嘴硬，只好詐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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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文傑對舒韻做了不好的事對嗎？”
許逸覺得姜羨應該做個談判家，她怎麼會如此猜測？怎麼敢說出來？
“你閉嘴。”
他大喊著，他不允許任何人知道。
姜羨這樣做是不對的。
“行了，我知道了。”
至少許逸沒有做錯，知道就好。
走出去之前姜羨又問了一句：“你會後悔嗎？”
“不會。”少年的語氣堅定，他認真地看著姜羨，似乎在交代後事。
“她在醫院，幫我照顧好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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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姜羨出去，幾個人將她團團圍住，她搖了搖頭。
許逸的母親忽然嚎啕大哭，整個警局都是她悽慘的聲音。
路洲睜開眼，有些睏倦，他看向姜羨，等著她過來。
太陽要出來了，昨日之事告一段落。
姜羨回頭告訴許逸的父母：“你們不妨去找被打的那個人溝通一下。”
說完，她和路洲他們便先回了家。
盛況故意給他們留了空間，自己開車先回去。
馬路上，姜羨和路洲走在一起。
舒韻的事情讓她想到了過去她被禁錮的日子。
如果路洲知道了，他會怎麼做？
嘉南到嘉譽有很長一段路，他們牽著手，就這樣走著。
“路洲。”
“嗯？”
太陽從水平面上升起來，小少年的語氣中帶著濃濃的睏意，卻還是回答她的話。
初升的朝陽，照著湖面，照著少年的黑髮。
“如果有一天我被綁架了，那個綁匪對我做了不好的事你會怎麼辦？”
她的問題一直等不來路洲的回答。
他真的在認真地想，想著要怎麼辦。
終於早晨的路被照得通亮，路上的行人在趕路，鍛鍊身體路過，一路上還有欣賞風景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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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們都在向著生活的方向努力。
路洲滿不在乎道：“我會殺了他。”
這是他能想到最好的辦法了。
其他的方式都不解氣。
姜羨的手握緊他，她才不要路洲犯罪。就像許逸，舒韻一定不希望他犯罪。
“不要動刀，手會髒。”
路洲執拗地說：“我用拳頭。”
陽光在他們身上移動，姜羨一回頭，他們竟然走了這麼遠的路。
像是要慢慢地走完這一生。
她告訴路洲：“其實許逸是因為舒韻被欺負了，才動手的。”
就像無數次她被賀遇欺負，她被姜懷欺負那樣，路洲都會出手。
那麼舒韻出事，許逸自然會出手的。
路洲捏了捏她的臉：“即使你不說，我也不可能放著兄弟不管吧。”
他們站在一座橋上，下面是緩緩的河流。
沐城之所以叫沐城，是因為這裡的水和樹木多。走在哪裡都有樹木，走到哪裡都有一條綿延不絕的河水。
他們兩個趴在欄杆上，看著下面流動的河水。
乾淨清澈。
甚至可以看到他們的倒影。
姜羨想著京城的傳聞。
“薄路洲啊，他就是個背信棄義的人。你們別和他做朋友，到時候自己的怎麼死的都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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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自己的一個兄弟坐牢了，他看都沒看一眼。”
“幸虧盛況沒出事，要是出事兒了，他照樣一腳踢了。”
他們不瞭解，他們隨便下定義。
姜羨緊緊地握著少年的手。
薄路洲，從不是薄情寡義之人。
——
五一這三天假期，姜羨他們忙著許逸的事情。
舒韻醒來後回憶那天發生的事情，她主動告訴他們事情的真相。
姜羨忽然覺得這個少女太有勇氣了。
高文傑父母想要更多賠償的心思被壓了下去。
本來佔上風的他們，忽然處於劣勢。
舒韻站在病房裡，握緊拳頭：“我行得正坐得直，是高文傑意圖想要侵犯我，許逸見義勇為，有什麼錯嗎？”
“壞人還想要得到更多的錢，可能嗎？”
終於所有人都呼了一口氣。
許逸的父母也因為不用賠錢松了一口氣。
只是許逸還不能出來。
一開始他是見義勇為造成傷害，只需要賠償就可以了。
可他回頭造成了二次傷害。
路洲站出來說：“我可以幫他。”
許剛想著這少年有用嗎？
直到看到成排的律師，才知道這少年的背景有多牛。
路洲將所有事交給小程。
小程像是隨時給路洲擦屁股的人，他扶著眼鏡語重心長地告訴自己家少爺：
“你應該認真想想，要是您以後再遇到這種情況要怎麼辦？”
這種情況出現在路洲身上可太容易了。
路洲嫌棄地看了一眼小程：“你忙你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