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優晉一聲大喝，一幫小年輕頓時沒人敢言語了。剛剛跟菜市場一樣的大院，立刻變的寂靜起來。
趙子龍扭頭看看，發現柳慕白神情蕭瑟，而且看著柳優晉的時候，還充滿了愧疚。
可惜，這樣的愧疚，對於柳優晉來說根本沒用。
沒看到自己這位三哥之前，他還想不起幾天前，柳家發生的那那幕慘劇，還想不起柳家死了那麼多的人。
還有他的父親柳善亭，如果不是去王家，能被王太衝暗下毒手
？能夠去世麼？
想起這些，他的眼珠子都紅了，嗖的聲竄了過去，抬手就是一掌。
“砰！”他這一掌劈下去，柳慕白就就像根木頭樁子似的，愣是被打出去了五米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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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撲通！”柳慕白重重摔在地上，可身子一挺，噌的聲跳了起來。
柳優晉滿臉震驚，還以為他要動手，正要怒斥，可柳慕*一張嘴，一口鮮血噴了出來。
就這情形，別說他是真氣境的高手，就算個普通人，都知道柳慕白受了內傷。
就因為看出來了，所以他就更加驚愕了：“你竟然沒有閃開？”
“呵呵！”柳慕白粲然一笑，抬手擦了下嘴角，又接著苦笑道：“五弟，我知道錯了，我更知道對不起柳家。”
“呵呵！”柳優晉同樣來了這麼兩個字。可和柳慕白的苦笑不同，他的笑聲裡面，卻是充滿了嘲諷。
“三哥，你想說什麼？以為挨了我一掌，就能彌補你對劉家犯下的罪行？就能彌補我們這些柳家人心裡的傷痛？就能讓那些死去的人，重新活過來？”
他越說越憤怒，越說心裡的怒火就越是控制不住，身子往前一晃，抬手又是一掌。
柳慕白身子紋絲不動，就算眼看他這一掌拍向了頂門，照樣是面無懼色。不但沒有閃躲，臉上反而露出了一抹解脫的表情。
“三叔，不要啊！”柳川武的叫聲傳來，柳慕白手掌一偏，砰的聲落在了柳慕白肩膀上。
“咔嚓！”一聲脆響發出，柳慕白的肩膀向下一沉，明擺著肩胛骨已經斷了。
“為什麼？”柳優晉雙眼血紅，怒視著柳慕白的眼睛，大聲吼道：“你為什麼不閃不躲？為什麼不還手？”
“咳咳！”柳慕白一陣劇烈的咳嗽，可那腰板還是挺得筆直，看著柳優晉紅通通的眸子，他苦笑著說道：“因為我想死。”
“想死？”柳優晉一愣。
“臨來之前，我想過自殺，可我擔心我那樣死了，你還是會恨我。所以，我就來了！”
柳優晉的身子微微顫抖了起來，而且幅度越來越是劇烈，看著柳慕白的那雙眼睛，卻已經湧出了淚水。
“為什麼？你的後悔為什麼來的這麼晚？”
“其實我感覺並不晚！”趙子龍微笑著走了過來，看了眼神情緊張的柳川武，笑道：“你湊過來幹什麼？回去喝酒。”
“是！”柳川武偷偷看了眼父親，發現柳慕白並沒有看他，不由嘆了口氣，轉身走向了人群。
儘管他是柳慕白的兒子，儘管她的父親出賣過柳家，還導致柳家十幾口人喪命。
可經過王家一行，在柳大等人的嘴裡，柳振南等人得知了他的英勇，還知道他手刃了王峰，給柳家死去的那些人報了仇，已經沒人再恨他了。
坐在自己坐過的位置，他還是擔心父親，雖然不敢明著去看，但還是偷偷看了過去。
趙子龍倒是很無所謂，站在兩個老頭兒中間，笑呵呵地說道：“五叔，三叔雖然犯過錯，可人這一生，有幾個沒有犯過錯誤的？”
“可他害死了柳家十幾口子人？”
“那又怎樣？你就算把三叔殺了，那些人能活過來麼？”
“你為什麼要幫我？”柳優晉還沒說話，柳慕白就搶先問了一句。
趙子龍淡淡一笑：“我不是幫你，是為了你們的柳家。”
他這一句話說出來，兩個老頭兒同時無語了。
“兩位，你們都是五六十的人了？如果不能踏入真我境，還能再活六十年麼？你們柳家有多少人，我不清楚。你們兄弟到底有多少人，我也同樣不知道。可我就知道無論有多少人，那也是死一個少一個。”
這話說的純屬廢話，可卻又是真真切切的現實。柳優晉身子一震，看了眼柳慕白，他忽然嘆了口氣。
柳慕白是不是真心悔悟，他自然看得出來。也正因看出來了，所以他才在最後掌力擊偏，沒有殺人。
不忍下手是一回事兒，可讓他原諒柳慕白，他還真就是做不到。
“五叔，我知道你顧念著骨肉親情，不然的話，最後也不會偏移了掌力。不過我也明白，讓你原諒三叔，恐怕你過不去心裡那道坎。”
“你說的不錯，我做夢都能夢見那些死去的人。一想起那些人，我就……”柳優晉惡狠狠瞪了眼柳慕白，可隨後又重重嘆了口氣：“唉！”
這一聲嘆息，包含了多少無奈，也只有他自己清楚了。
趙子龍很瞭解柳優晉的性格，這就是那種性格忠厚的老實人，而且這人的性格也偏向優柔寡斷，絕對不適合執掌柳家。
柳善亭已經死了，柳家現在群龍無首，他又要離開了，不能不為了柳家做個打算。
別說柳媚煙柳玥的關係，就是一個古武家族的實力，他也不願意輕易丟棄。如果這些人能夠幫助他，那對他來說，無疑是個很大的助力。
就是因為這個原因，所以他一直都在考慮柳家家主的人選。
柳家老大柳青風從商，而且不會武功，絕對擔負不起一個古武家族的重擔。
老二已經去世了，老四老五都是性格忠厚的人，這樣的人雖然可以深交，但是卻不適合執掌一個家族。
這些人排除出去，那就只剩下了一個柳慕白。為了利益，這人誰都可以出賣，絕對的心狠手辣。
這樣的人不可交，但是誰也不能否認，這樣的人卻最能讓一個古武家族走向強大。最重要的，還是柳家哥幾個當中，只有這個柳慕白功夫高深，差一步就是真我境的高手了。
還有柳家的分支，如果不是柳善亭手腕鐵血，把那兩個外戚幹掉，還不定出現什麼麻煩呢？這次的事情解決了，可如果還有下次呢？
如果讓柳優晉當家主，讓他用鐵血手段征服分支的人，他能做到麼？如果做不到，再蹦出來個搶奪家住位子的，柳家還不徹底亂了套？
考慮來考慮去，他最終還是把注意力放到了柳慕白的身上。此時這老頭兒真心悔悟，倒是讓他有了說辭。
“五叔，其實你也不用嘆氣，三叔能夠悔悟，那對柳家來說，不是天大的喜事麼？“
“喜事？”柳優晉皺皺眉，臉色有些難看了。
“五叔，我這可不是諷刺你，你自己想想，現在的柳家，還能經得起死傷麼？現在的柳家，是不是內憂外患嚴重，是不是需要更多的人來維持？”
柳優晉臉色再次難看起來，不過這次不是認為趙子龍在諷刺他，而是想到了柳家的處境，還想起了前幾天柳家分支來人的猖狂。
趙子龍說了這麼多，他已經猜出了真正意圖。
什麼需要更多的人來維持，還不是說自己不適合執掌柳家，他想讓柳慕白來當這個家主？
只是讓哥叛徒來當家主，是不是有點可笑？
“五叔，看來你已經猜出了我的意思。沒錯，我就是想讓三叔來執掌柳家。”
說到這兒，趙子龍發現柳慕白想要說話，立刻擺了擺手：“三叔，你不用說，他也不用推辭。就算你曾經出賣過柳家，可你當初的目的，不是這個家主的位子麼？你敢說你想當家主，不是為了柳家的發展著想？”
柳慕白頓時愣住，呆呆地看著趙子龍，忽然嘆了口氣，把頭低了下去。
此時此刻，他終於明白了，自己費盡心機，敢情早就被人看了個透徹。
他輕輕吸了口氣，再次抬頭的時候，看著在這裡的呃目光裡，已經充滿感慨。
“小趙，我平生從不服人，就算老爺子，還有王家的人，我也認為恩能夠掌控，還有分支的那些人，我也從來都是把他們當槍使。可現在我服了，我費盡心思想要謀奪家主的位子，卻功敗垂成。可在我死心的時候，你卻又給了我機會，我實在是不敢相信。”
“你信不信的無所謂，我就想知道，你當上家主以後，能不能擺平我說的那些事情，能不能讓柳家強大？”
“能！”柳慕白再次挺身，儘管肩膀塌斜，嘴角那裡還有絲絲的血跡，可他的神情卻很堅定。
看著他，趙子龍不由想起了王金玉。那個老頭兒，好像也是這麼的堅韌。
他扭頭看看柳優晉，發現這老頭還是臉色難看，似乎仍有心結，不由淡淡笑道：“五叔，一個人只有犯過錯，才知道一些東西的珍貴。我相信，犯過錯的三叔，肯定能讓你滿意。”
“唉！”柳優晉再次嘆了口氣，無奈地說道：“小趙，既然你都這麼說了，我還能說什麼？”
“那就啥都別說了唄！”趙子龍哈哈一笑，扭頭衝著柳川武喝道：“還不過來扶著三叔回去。”
“哎哎！”柳川武一個高蹦了起來，可跑過來之後，眼圈卻紅了：“大哥，我……”
“如果想說些感謝的話，我勸你還是省省吧。真要感激我，那就把槍法給我練好，以後能幫我做點事兒。”
“大哥你放心，以後我這條命……”
“別扯那些沒用的，你那條命我不稀罕!”趙子龍擺擺手，剛要說話，又忽然笑了：“又來客人了啊！”（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