週末,我坐上市區通往周邊鄉鎮的班車回老家,快四個小時才到村鎮。要到鄉里還需轉車,換三輪車走上快一個小時。
一路顛簸,晃的我頭昏腦漲,好在中午沒來得及吃飯,否則午飯都要吐出來了。
回到村子,我提著揹包直接往老房子走,老家太遠,一天來回是不可能的,晚上還要在老房子裡住一晚上。
奶奶家在村子的最東邊,離村口最遠的地方,一路走過來,我看到不少眼熟的面孔,也有一些認識的村民還熱情的跟我打招呼。
“小靈啊,中元節回來給你奶奶上墳呢~?”路過隔壁劉嬸家門口,劉嬸坐著小板凳,曬著太陽一邊手底下忙著疊燒紙用的金元寶。
我怔了怔,這才想到今年趕上閏年,閏了個六月,中元節到九月份才過,這不就是今天晚上嗎!
中元節,七月半,鬼門大開,我好巧不巧的回老家也能趕上這種日子,對於我的運氣真是服氣了。
“是啊,這不剛好趕到了週末,回來燒燒紙,明天就走了。”我回了劉嬸一句。
都是以前的老鄰居,還算是熟悉,說上兩句話我就抬腿回了自家院子。
大門上鎖,鑰匙一把在我爸那,一把就藏在門口花圃一角的塑料袋子裡。老房子裡沒什麼值錢的東西,所以也不怕招賊。
將鑰匙取出,我開鎖推門而進。
放眼望去,院子裡亂七八糟的堆著裝修拆遷剩下的邊角料,一半地方都被佔滿。
我記得不久前在市區和大伯見過一面,他說他回了趟老家,出了點錢把老房子翻修了一下,而翻修結果就是原來的幾間磚瓦房被拆了頂,水泥澆灌改成了平房。
而翻修之後從房頂拆下來的瓦片、橫樑直接被堆在院子裡,亂七八糟的,還不如之前的居住環境好。
我開了正間大門,屋子裡也是亂成一團,房子翻修之後沒有打掃,屋子裡還殘留下很多水泥結塊,傢俱早移了位置,有翻找過的痕跡。
看來大伯還真是把老房子裡徹底的翻了一遍,這樣都沒有找到顧璘要的手杖,我怎麼能找到?
找手杖是一回事,我帶來的上百號鬼魂也要安置好。
原本考慮去附近的山裡再放他們出來,可今天是中元節,鬼門大開的日子,陰曹地府都給鬼魂們過節,我也不想苛待他們,打算讓他們在村裡待一晚上。
現在天色還早,離天黑有一段時間。白天鬼魂不宜見光,到了晚上在放他們出來也不遲。
家裡也需要好好一番收拾,至少收拾出一間房,能讓我有晚上睡覺的地方。
從揹包裡掏出點零食,隨便吃點填了填肚子,我就進屋收拾房間,順便找找有沒有顧璘要的手杖。
家裡被大伯翻找過,我也不怎麼抱希望,只能盡力找找看了。
忙忙碌碌三四個小時,外面天色黑了下來,房子裡的電線線路也在裝修時候毀壞了,暫時不能用。
我點上蠟燭,總算是有點光亮,站在院子裡,將手上的皮口袋開啟,鬼魂們一個個被我抖出來。
鬼影重重,在老房子裡站滿了院子,還有些鬼魂站不下,直接飛到了屋頂上也排成排。
我們家還是第一次有這麼多人影,雖然都是鬼。
“巫女大人,這裡就是您為我們挑選的地方嗎?”身穿運動服的清朝鬼老頭站到前排來問我。
我直接搖頭,“我給你們選的地方是附近的山裡,遠離城市,安靜祥和,靈氣應該也會比城市好很多。這村子裡都是活人,可不能讓你們住,今天中元節,晚上家家戶戶燒紙錢,只是讓你們玩一天,明天就跟我一起進山。”
聽我這麼說,鬼魂們齊齊松了口氣的表情,他們似乎也不喜歡和活人住在一起,聽說是住山裡,倒也沒有什麼不同意見,基本都很嚮往今後的生活環境。
“好了,大家都散了吧,不過有一點要注意,今天玩歸玩,不能嚇到村民們,村裡人燒的紙錢你們也用不到,香燭倒是可以啃兩口。明天早上天亮之前還在院子裡集合吧。”
“女巫大人請放心,我們會注意的。”鬼魂們說完,一一朝我拜退。
我不躲不閃的受他們跪拜,將他們帶離學校煉鬼場,為他們重新找到生存環境,這一跪我受得起。
“好了,都走吧。”我揮揮手,霎時間鬼影全部消失在我眼前。
“馬嵐。”我叫了一聲,鬼僕從我衣服口袋的玉石裡竄出,她面無表情,跟我跟的時間久了,總是圍繞著我轉,慢慢的喜怒哀樂都跟著少了很多。
“今天中元節,你也出去玩兒吧,順便在村子裡轉轉,幫我看著點。”
我對大多數鬼魂都很信任,只是以防萬一,還是讓馬嵐多看著點的好。
“是,主人。”馬嵐說完,也很快的消失在院子裡。
所有鬼魂們都離開,我這才拿上包包出了門,去村口的小賣部裡買了些草紙、鞭炮和水果當供品。
提著東西就往村外走。
回老家一趟剛好趕上鬼節,也就給奶奶燒燒紙。
如果是以前讓我一個人大晚上的到這荒郊野嶺的墳地來我可不敢,現在不同,見鬼見得多了,也就不是很怕了。
手裡拿著手電筒,光束照的清楚腳下。
出了村子又往西走了二十多分鍾,這才到了村外的一片坡地,據說這附近風水不錯,所以墳頭也不少。
奶奶的墳還是新墳,我雖然只來過一次,隱約記得位置,可也很好辨認。
找到墳地,我擺上供果,掏出打火機點鞭炮、燒草紙。
火星子在夜晚特別顯眼,不多時草紙就已經燒完了。
從都到位我都沒有看到奶奶的鬼魂出現,看來她是收不到這些紙錢了。
倒是附近有幾個孤墳的野鬼悄咪咪湊過來撿一些,我當做沒看見,燒完紙轉身離開。
回到村子,家家戶戶燈火通明。
村口不少村民聚集起來燒紙‘送錢’附近也不少鬼魂過來湊熱鬧。
這次我帶回來百十號的鬼魂,使得村子裡的夜晚極為熱鬧,即使這種熱鬧只是被我一個人看到,也多少沖淡了點我為奶奶上完墳燒完紙的悲傷心情。
回到老房子,點上蠟燭,我坐在鋪好的床上拿出手機,看看通話記錄裡的電話號碼,我有幾天都沒有聯絡過顧璘了。
那天晚上我對上邪修老頭的時候也不見他出現,不知道他最近在忙什麼?
想著想著,不知道什麼時候我已經陷入了睡夢中……
黑暗,又是一片黑暗。
我從有意識開始就在想自己是不是又開始做夢了?
有人說,夢分為三種,一種是過去夢,一種是預知夢,還有就是日有所思夜有所夢。
以前對於夢境我一點都不在意,可現在不同。
我夢到過邪修老頭在我們學校門口佈置煉鬼場,夢到自己被掐著脖子差點死掉。過去夢,預知夢我都夢到過。
至於日有所思夜有所夢,我想著顧璘,卻夢不到他。
忽然,黑暗中漸漸有了其他顏色,白色的天花板,白色的牆壁,白色的單人床,白色的枕頭和被子。
有一個人躺在床上,閉著眼睛。
視角好像在移動,慢慢的朝著床上的人靠近,離得近了,我才看清楚床上躺著的人是誰。
“顧璘?”
我叫他,他安靜的睡著,好像根本就聽不到我的聲音,“你怎麼了?”
沒有任何動靜,他臉色有些蒼白,嘴唇都病態的乾裂,似乎睡了很長時間。
“有人嗎?”我喊了一聲,可聲音虛幻,好像我和床上躺著的顧璘並不在同一個空間似的。
我冷靜一下,這又是在做夢吧,我想到他,就立刻在夢境裡見到了他。
顧璘…應該還好好的吧?
可這幾天沒有見到他,我還是有些擔心,這個夢會不會又是一個預知夢?
我胡思亂想,夢境也跟著模糊起來,很快,白色消失,又迴歸於一片黑暗。
黑暗之中好像有一個人影,她背對著我,身上穿著一件寬大的黑色的袍子,一頭烏黑的長髮幾乎齊地。
漸漸地,黑髮之中似乎有了銀絲,頭髮肉眼可見的長長,銀絲也越來越多,最終烏黑長髮變成了一頭亮眼的銀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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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是誰?”她給我一種很熟悉的感覺,好像我們是認識的,可我不記得我見過這個背影。
她只是站在那裡,沒有回頭,聽到我的問題,卻往前走,一步一步的走進黑暗之中。
你…到底是誰?
“喵嗚——”一聲貓叫彷彿能夠劃破夢境,黑暗潰散,我猛地睜開眼睛!對上一對深紫色的豎瞳。
“妖魂?小黑??”
聽到我叫出的名字,黑貓‘唰!’的抬起左爪,露出鋒利的勾爪!
我:“……”
“小黑這個名字又不是我給你起的,憑什麼柳淺淺叫你,你就沒意見,我叫你了,你就威脅我!歧視啊?”
“喵~!”黑貓又叫了一聲。
我聽不出它什麼意思,“拜託,我是人類,又不懂貓語,不過,你怎麼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