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楊先辭去右相，趕赴寧波府船舶司的上任的訊息就傳開了。
這訊息一出，所有人都懵了。
因為楊先走的太突然了，甚至一點風聲都沒有聽到。
楊先在時，大家都覺得這是一個可有可無的人。
可楊先真的走後，浙東一脈的人，又突然覺得，心裡空嘮嘮的，好像缺了什麼似的。
浙東一脈，沒了引路人。
原本還有劉基，可劉基現在退居幕後，幾乎不出面。
宋廉現在也被朱鈞給搞廢了，意志消沉。
楊先這一走，浙東一脈，都像是無頭蒼蠅一樣。
他們找到了宋廉，宋廉知道這個訊息，也很是惆悵，“這有什麼好說的，胡國庸贏了，總有人要給他騰位置唄。
楊相是自己辭的官，總好過他被人趕下來的要強。
最前他還去了寧波府的船舶司，也算是最好的歸宿了！”
“可是，宋師，那咱們怎麼辦？”
“對啊，誠意伯現在關門不出，您又不怎麼管事，那咱們以後怎麼辦？”
宋廉看著眾人，他雖然有心想要站出來，但是就他現在狼藉的名聲，又有幾個人願意聽他的？
浙東一脈，本來就勢小，經過這些年的發展，逐漸壯大，可這兩年，又變得七零八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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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我也不知道！”宋廉意興闌珊的道：“你們去誠意伯那邊看看吧，我現在只想一門心思的治學，除此之外，其他的事情我都不感興趣。”
很多人都說宋廉賭的起輸不起，一開始宋廉還能堅持內心的想法， 可隨著朱鈞的勢頭越來越盛，他突然覺得自己的堅持或許是錯誤的。
自己從一開始，就小瞧了朱鈞。
反倒覺得自己像個跳樑小醜一樣。
宋廉繃不住了，再加上威海王一脈的文人，大肆的貶低他，這讓驕傲的宋廉意志變得頹靡起來。
最重要的是，他們說的都是事事。
哪一樁樁事實，是他無法反駁的。
宋克二人的離開，更是讓他備受打擊。
他現在除了治學去大本堂教書，其他的事情一律不管。
見宋廉如此，這些人也是無奈，只能暗暗求到了誠意伯府上。
劉基卻是閉門不見，只是讓管家送了他們一句話，“從哪裡來，回哪裡去，萬事自由它的歸屬，人也是一樣！”
這一句話，讓眾人一蹶不振，甚至......在很長一段時間內，浙東一脈都處於一種群龍無首的狀態。
當然，這些都是後話，眼下他們還在積極的挽救。
既然宋廉和劉基不出面，那他們就在內部挑選出了幾個中流砥柱。
而此時劉基則是在院子裡喝茶靜坐，楊先走的時候甚至沒有跟他打招呼。
只是前些日子，楊先向他求救。
他算是看明白了，朱鈞才是這一場棋局中的變數。
他一輩子都在致力天下一統，最後卻是天下三分。
而朱鈞的出現，攪動了風雲。
眼下天下一統的大勢已經不可阻擋。
而朱鈞又異軍突起，成了藩王裡最強的存在。
未來大業的會如何，誰也不知道。
但是胡國庸作為朱鈞黨的人，這使得朱鈞更是多了一份助力。
“天下風雲出我輩，沒想到，威海王才是最能藏的人，這大勢讓人看不透啊。
仔細一看，不知不覺中，他已經佔據了文武的支援，要威望有威望，要功勳有功勳，要人有人，要銀子有銀子，子嗣昌盛，怎麼看都比太子更合適。”劉基心裡這麼想。
直到皇帝召見他，跟他說了一番話，這才更加確定他內心的想法。
“這一次的秋闈，你跟李顏希一同為副考官，主考官還是......讓老六來吧！”
劉基看著朱遠章，這還是他第一次從皇帝臉上看都這糾結的樣子。
可想，他內心是並不想讓朱鈞監考，當這個主考官的。
可眼下文壇之中，並無人能扛起這個大旗。
那主考官的位置，原本太子是最有資格的，但是太子此時身體虛弱，並不合適，“陛下，何不讓太孫來監考？”
“那小子的確有資格，但年少威望不足，不足服眾也。”朱遠章擺擺手，想到了朱鈺那句‘縱然父皇禪讓給我，我也要將位置讓給老六’，心中又是悲憤又是無奈。
他怎麼生了這麼個逆子。
他甚至在想，朱鈺這麼看好朱鈞，那就讓朱鈞證明給他看，先一統天下，有本事在把南番，把草原全都打下來，打到西域去，自己就承認他！
但是這話，他誰也不能說，只是暗暗藏在心裡。
劉基皺著眉頭，隨即又道：“為父監考，此乃孝道也，如何不能服眾？
無論是大業， 還是張周陳漢，都是以孝治國也！”
朱遠章似在思考，好一會兒才道：“罷了，就讓那小子也一併監考吧，到時候讓老六帶著。”
見朱遠章還是沒將朱鈞踢出監考行列，劉基不由吸了口涼氣，這什麼意思？
是陛下要收拾威海王，還是......
他有些不敢想，畢竟在皇帝心裡，朱鈺才是兒子，其他的都是皇子。
皇子既是兒子，又是臣子，他可以在兩者關係間反覆選擇。
而兒子不一樣。
可現在，皇帝居然對威海王也是如此？
什麼意思？
莫非皇帝覺得太子不足以承擔大業，要讓威海王上？
劉基壓下心中的震驚，“可以是可以，不過，威海王二次擔任主考官......”
“就這麼說定了，這小子不日就要獻俘了，功勞也夠，資格也夠。”朱遠章擺擺手，“楊先離開了，最近朝廷缺人，等秋闈後，咱就要對外用兵了，你別在外面了，回朝吧。
給咱分擔一點壓力。”
劉基苦笑一聲，“陛下，微臣......”
“咱不想聽你解釋，你只有兩個選擇，要麼給咱好好分擔，要麼就死去！”
這選擇就壓根是沒有給劉基選擇的餘地。
劉基想退居幕後，但絕對不想死。
看來此前黨爭的事情，皇帝已經原諒了。
“是，陛下！”劉基頗為無奈的答應了下來。
不過，皇帝沒有給他正式的官位，這也就意味著，他日後不太有可能再進中書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