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專心。”
清越的聲音在頭頂響起，雍和渾身一震，才發覺天已經在不知不覺中黯淡了下來。正待他想起身，卻被一隻素手按住了肩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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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知那是小姐的手，雍和順著手的力道又坐了回去，轉頭卻見小姐一手撐頭斜睨著他，素手僅僅是輕輕搭在他的肩上，沒用一分力道便讓他起不來身。
雍和愣愣的看著她，不知是被她此刻的風情或是眼角眉梢的笑意蠱惑，所幸臉上的半張面具足以遮掩他所有的情緒，沒叫輕塵看出半分。
“練功要專心。”嗔怪的屈指在他額頭彈了下，很輕，倒有幾分**的味道。
雍和自然不會逾矩的想到那一層，卻為她此刻的眼神所沉醉，“是屬下的過錯。”口中忍不住謝罪，心裡卻頗為心不在焉的回想剛才的感覺。
輕塵挑眉，沒計較他無意義的話語，優雅的直起身子，一手把玩著自己的髮絲，低眉將他使喚了出去，“去喚醉月進來。”
“是。”
他退了下去，沒過多久一個容貌平平的女子嫋嫋娜娜推門進來，唯添那雙溫柔惑人的眸子，方才當真是醉月之姿。
“小姐。”醉月屈膝一拜。
輕塵的態度倒是冷淡了幾分，抬手要她為自己更衣。
垂眸小心的為小姐添了件外衣，因著時日已晚，並沒有再多簪飾物，僅是用一簡單的花簪點綴在髮髻旁，面上並未妝點。
小姐性子不好，醉月也已照顧她多年，自是看出小姐心情不算壞卻也並不算好。便私下猜測是否因要回府，許是怕不自在，方才如此。
溫聲安撫道，“小姐回府，至多待上兩年便會出嫁，若是憂慮在相府不自在，大可不必如此憂心。”
輕塵只是點頭，撿了桌上的簪子細看下來，到覺得有幾分熟悉。細想下來，倒是想起這是她母親的嫁妝，只是如今給她用著了。
母親死後，她依言搬來祖宅，三年孝期已過，她理應回府議親，靜候及笄之時。只是她註定無法在二八年華議到親事，最後甚至嫁給了姐夫做了妾室。
回想起前世的種種，她只覺恍然隔世，當年的心情在此刻也覺得有些好笑。許是重生將一些事情看淡，能否嫁一個好人家，如今也沒有多大意義了。
放下簪子，似是放下了當年的固執。
醉月只見小姐拿起簪子看了許久，放下時回眸看她，心情莫名的好了起來，聲音依舊平平淡淡的，“將此物添在我的嫁妝裡吧。”
收拾東西的動作一頓，細想了許久才恍然想起這是夫人的遺物。許是想起了母親，心情才會如此變化罷，醉月想著，口中答應了下來。
雍和得知訊息，心下失落的同時清點賬目，想著庫房裡有些什麼好物可以討小姐開心的，不自覺就在白紙上書寫了起來。
想著小姐許久沒有做新衣了，倒可以多勾些綢緞讓繡娘按小姐的尺寸做些新衣，回府那日也可不落了嫡女的名頭。
這般一想，雍和由從庫房的名冊上勾了些昂貴的綢緞。挑挑揀揀下來，竟是選了不少東西，雖然猶豫，但想到小姐還是沒再刪減。
第二日。
輕塵用完早膳，坐在書房正詫異雍和竟然還未出現，就見他抱著昨日的賬本走了進來，身後跟著些下僕，手中皆是抱著物件。
待下僕將東西擺開，輕塵看著眼前的頭面綢緞一愣，難免有些驚詫。不想雍和竟帶著這些物件過來，心下自是疑惑不已。
“這是……”目光看向雍和。
雍和放了賬本，朝她行禮後方才為她解釋，“屬下昨日聽醉月說小姐給嫁妝裡添了件頭面，想著小姐也許久沒有換新了，便帶了些物件給小姐挑選。”說道最後，難免有些小心翼翼的意味。
按理說，這些事物本不該由他來做，如今他做了，自是擔著被懲罰的風險。
怎料小姐只是撐著下巴，饒有趣味的撥弄著那些飾物，見著他的目光，眼波流轉間斜睨了他一眼，目光頗有些意味深長。
“雍和倒是細心，回府之日若是與嫡姐撞上，想來自不會落了下風。”
雖然臉紅與雍和的舉動，但輕塵還是勉力剋制自己面上的表情，做出一副雲淡風輕的模樣。又怕他因此退卻，口中自是得誇讚一番，卻也得矜持的注意言語。
雍和只覺小姐似乎開心了不少，臉上也露出了笑，口中規規矩矩道，“能為小姐解憂，是屬下的福氣。”
心癢於他此刻的笑容，輕塵想著雍和摘下面具之後的面容，端著矜持的姿態，心中卻忍不住將前世他的笑與此刻對比。
前世的他在最後的那幾年已經很少笑了，最開心的一回，不過是她要雍和娶她。只是那笑容裡，帶著些許勉強，畢竟當時的她，早已敗壞了身子時日無多了。
一想到前世，輕塵的心情有些許沉重，唯一值得慶幸的不過是回到了一切不幸的最初罷了。
勉強，還有些安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