目光掃過那些畫作，突然目光一頓，落在一副山水畫上。
輕塵逐漸收了笑，俯身玉指捻著畫作的一角，細細看了起來。看這線條流暢，有幾分大家之意，隱隱有幾分前朝國手的骨風。
“這畫……可是你作的？”美目一挑，顧盼之間自有一份睿智藏匿其中，偏又裝成一副無害的樣兒，笑得溫和純粹。
青年同雲綰交談的話語一頓，目光終於落在了她的身上。仔細打了她一番，那般肆無忌憚的目光便是雍和都忍不住逾矩上前，將小姐擋在自己的身後。
他不回話，只是意味深長的看著雍和，對比之前有些木納樣兒簡直就是一個天上一個地下。
眸色漸深，嘴角溫和高潔的淺笑越發的深了，也越發的意味深長起來。
彼此間對視良久，她動了動手指，拉了拉雍和的衣角。雍和不明所以的轉頭看她，卻見她突然俯身行禮，真心實意的喚了句，“先生。”
青年驀然起身，面色陰沉。
輕塵與他對視，亦不見任何挫敗。青年目光沉靜的如同溫柔的池中潭水，鮮少能激起陣陣波瀾，方才的失控也歸於了平靜。
她記起來了。
前朝國手的傳承者，亦是前世的國相凌書闌。當年為了拉攏他，她可當真是費盡心思，還是用計讓他娶了位同族姐妹才勉強能得他一時相助。
此人城府極深，卻偏又是一位痴情種，當初拉攏不得也是煩躁的害她掉了不少頭髮。
“姑娘若是喜歡，一
兩銀子便可買去，何必行此大禮？”凌書闌攏了攏手，面色沉靜，語氣平靜的激不起一點波瀾。
輕塵揚了揚眉，轉而對雍和伸出了手，雍和機靈的掏出錢袋放在了她的手裡。
沒有看裡面到底有多少錢，輕塵彎腰將錢袋輕輕的壓在畫作上面，輕聲道，“既捨不得，便別這般淡定如斯。”起身，又行了一個大禮，“妾身在此，提前恭賀先生連中三元。”
連中三元必然是高才中的高才，這般能力，便是官居一品也是輕而易舉，何況他前世當真是做到了一人之下萬人之上。
前世為了收回這些畫作，這位未來的國相可是費了不少心思，她今生便幫他一把，也是給那位同族姐妹贖罪了。
前世利用她至此，是她不對，利慾薰心。
今生，不至於此。
凌書闌的眸色越發的深邃，他沒有看那袋銀錢，反而深深注視著輕塵。輕塵沒有迴避，坦坦蕩蕩的回望了過去。
驀然，他笑了，青年的笑很溫和，也很虛假。
輕塵知曉他並不喜歡笑，前世雖是見誰都是笑臉相迎，卻是同她一般，皆是偽裝。
“歡書借小姐吉言。”抬手作揖，行了個大禮。
輕塵只是笑看他直起腰板，拉著雲綰就要告辭了。
雲綰不依，拉著青年的衣角怎麼的不肯走。她天性單純，並不知曉方才兩人經歷了一場這樣的交鋒，口中還數落起了輕塵的不對。
“姐姐你怎麼可以就這麼給銀錢呢？這多
侮辱人啊！人堂堂七尺男兒，憑自己手藝做事，你怎麼可以這樣做！”
輕塵簡直哭笑不得，看著凌書闌輕聲道，“見笑了。”
凌書闌微微頷首，落在雲綰身上的目光溫和了許多，從攤子上將小姑娘先前一直盯著看的畫作捲起。特意問旁邊的阿孃要了根綢帶，綁好遞了過去。
“這就送給小小姐，算是答謝小小姐的知遇之恩吧。”忍不住勾唇，比之先前的笑倒是多了幾分真實。
輕塵眼皮一跳，視線在兩人身上打轉，心中有不好的猜測。
當初的同族姐妹……莫非是雲綰？
仔細算算日子，當年雲綰也到了出嫁的日子了，年齡也對的上。
如今看來，兩人都算有了交集，這未來國相對於雲綰也頗有好感，日後若沒自己，恐怕……也會走到一起的吧。
直讓輕塵忍不住嘆息一聲，緣。
“走吧，姐姐在叫我們了。”拉了拉滿臉驚喜的雲綰，明白過來的輕塵對於凌書闌的態度也不是那麼好了。
前世沒得姐妹情意，便是孿生兄弟也……今生重得姐妹之情，對於天真爛漫的雲綰自然是愛護有加。
一想到雲綰以後就要嫁給這個城府極深的未來國相，可她偏偏阻擾不得——畢竟是她欠雲綰的，心情絕說不上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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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況前世，凌書闌對於那位同族也是寵溺萬分，要星星絕不會去碰月亮。如今想來，若是得此一人珍惜，於雲綰天真爛漫的性子來說，也是極好的結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