霜降的第一場雨。
在聽到雨打芭蕉，徐徐水聲時，輕塵略微一愣，停下了手中的動作，輕輕推開窗欞，細雨夾雜著涼風拂面而來。
雲繡納著鞋底，扶了扶頭上略微傾斜的髮簪，抬頭瞥了一眼窗外，“下雨了？”
“這雨下不了多久的。”醉月答，上前替小姐關上窗欞，細密的雨擊打著花窗，偶有風聲呼嘯。
雍和抱著一個湯婆子進來，往小姐懷裡塞了塞，低聲道，“小姐體弱，還是莫要隨意開窗戶的好。”
顯然，他是看到了輕塵開窗戶的這一舉動，特意灌了湯婆子進來。
輕塵聽著這場冬雨，心神恍惚不定。
勉強應了他一聲，低低的，沒什麼氣力。
雲織看出她的無力，不免有些擔憂，“妹妹可是方才著了寒，可需快快歇息才是，這嫁妝過些日子再繡也不遲。”
“是啊，小姐，到底是身體要緊。”醉月也在一旁勸她。
輕塵被這突如其來的雨弄得頭暈腦脹，腦中似有什麼要破土而出，頭疼的厲害。只是她習慣於忍耐，勉力笑了笑，正想跟兩位姐姐說自己無事，卻被雍和緊張的披上了厚重的披風。
前些日子起，她的身子比較之前便是虛弱了不少，大夫來看也說是心神不定、天生體弱，需仔細著嬌養著。
原只是一個不引人注目的說法，如今卻成了真，這具身子果真是虛弱不已。輕塵自知是何原因，倒也沒太多的想法，左右她往常也是被精細的嬌養著，只是不知今日怎的就吹了會涼風便頭疼了起
來。
雲繡看她身子不爽利，跟著放下手中的東西，只道，“妹妹若是身體不適，不如早些歇息，我與你雲織姐姐也要早些回去，祖母那處還要我們姐妹侍候左右。”
看出她們若在，輕塵恐怕是不肯去歇息，雲繡換了說法，只說是祖母那處離不開人，好叫她寬心。
輕塵感念姐姐的貼心，默唸著往後必然不能虧了姐姐這些時日的愛護，感激的笑了笑，道。
“現下著雨，左右有雲畫妹妹在那呢，不如兩位姐姐莫急著走。前些日子得了些好茶，可聽雨飲茶，倒也不失趣味。”
“到底是你身體要緊。”雲織忙推拒，看她欲再說些什麼，又道，“妹妹不如好生歇息，明個帶著兩位妹妹再來叨嘮，倒時可要好好品一品妹妹口中的好茶。”
“定然如此。”輕塵回道。
收拾了下繡線，醉月從外屋拿出了油紙傘，兩位姐姐的婢女忙將東西收攏。
“走吧。”雲繡輕輕頷首。
輕塵忙站起來福了福身，微微頷首以表尊敬，“妹妹恭送姐姐。”
“嗯，妹妹可要好生歇息。”雲織回了一禮，忙抬手將她扶起，同姐姐走了出去。
方一出主屋，婢女打著傘擋在她的頭頂，雲繡與雲織攜手，提著裙襬緩步而去
輕塵就倚在窗上，目送兩位姐姐離去。
“小姐快些進屋罷。”雍和在一旁勸她。
恍惚著神情，頭抵著冰冷的窗欞，那一瞬間，她的神色蒼白而脆弱。
大
抵是這般的雨天，前世今生相互交錯，有那麼一瞬間，恍然回到了前世。
前世的雍和……這個時候在哪？
“雍和……”迷濛著眸子，迷迷糊糊的抬起手，無力的在空中抓取著什麼，雍和連忙握住，觸手冰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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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姐？”
不在自己身邊……
迷糊了意識，鋪天蓋地的委屈將她席捲，突如其來的高燒讓她意識模糊，甚至沒有正常的思維能力。
“你怎麼不在我的身邊？”類似於撒嬌的話語從唇中吐露。
雍和一把扶住因為撐起身子而支撐不住的嬌軀，赫然被小姐親近，耳垂染上分澀意，下意識的垂眸卻對上小姐水波盈盈的眸子。
今日的小姐畫了一個淡妝，眉間點著清純的藍楹花，眼角的弧度輕柔而脆弱，眉若遠山近水，飄渺迷濛。
慌亂的移開了視線，努力將注意力轉移到其他地方，卻被輕塵貼近，防不勝防。
兩人額頭貼著額頭，視線相撞，彼此悸動。
心神悸動，又很快被小姐此刻的溫度壓下所有旖旎的思緒，勉強自己穩住心神，與小姐拉開距離。
“小姐的身體？”皺著眉探手貼在她的額頭，滾燙的溫度由手掌一直燙到了心口。
雍和心下一緊，忙將小姐一把抱起，醉月在一旁看得疑惑，正要上前便聽他焦急道，“快去請大夫，小姐身體滾燙的厲害，恐有不好！”
“什麼！”醉月也是一驚，忙上前去摸小姐的額頭，卻被輕塵抓住了手腕，“小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