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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章 邪惡的心

薪水日一過,絕大部分礦工就在斑斕城用掉了大部分工資,失去了資金的他們,又開始回到礦底,進行週而復始的挖礦工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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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景雲十分感嘆天涯礦業有限公司的好手段。

先是僱傭礦工工作,然後下發工資,接著引誘他們去斑斕城消費,透過斑斕城的高價服務將發下去的工資收會來。這樣的迴圈下來,整個滄瀾星的礦工就等於是在免費幫天涯公司打工。

時常顧景雲看著礦井裡,宛如螞蟻般忙碌的礦工,他們渾渾噩噩,不知不覺,就在天涯公司這樣的套路下不斷迴圈,從生到死,沒有光明的未來。

他曾向大醬表達過這樣的觀點,但是大醬只是默默抽著煙,許久才說:“在這片宇宙,哪裡不是這樣呢?不成修煉者,終究為日夜操勞的螻蟻,短暫而忙碌的草草過完一生。”

修煉者……

這個詞彙在顧景雲腦子旋轉不停,讓他不由得想到王堂、沈以心他們。他相信,以後總有一天,王堂修煉有成會將自己從礦井深不見底的日子裡撈上去,脫離這道無盡的,叢生到死的輪迴。不過,這個日子,看起來卻是遙遙無期。

不過,改善生活的方法不一定是修煉。

張卓遠帶給他們的訊息,也是一個迅速脫貧致富的手段!

神礦!神礦工!

那也是底層礦工仰望的存在,而這個存在,大醬與顧景雲今天就可能將其攥在手裡!

顧景雲想,雖然只有自己從古珀學院落選了,看起來確實很糟,但是自己也不是沒有運氣。

來到這宇宙文明,第一件好運就是交到了張卓遠這個大哥。顧景雲聽大醬說,滄瀾局人力執事一般都不把礦工當做人來看,只有張執事才會對礦工驅寒溫暖。每次礦工受到礦底靈亂出事,張執事都是首當其衝狀告天涯礦業有限公司,排除隱患,積極為礦工謀取福利。

大醬為什麼一開始毫不猶豫接受顧景雲這個新人,不僅是因為大醬心地善良,更是因為顧景雲是頂著張卓遠的名字來到礦井。身為張卓遠的兄弟,他大醬自然要厚實擔待。

這一天,顧景雲與大醬沒有像往常那樣下礦,只是在靜靜等待著。

等了許久,一個滿臉汙漬的陌生人走進他們的房間。帶他們仔細一看,居然是張卓遠。

“大哥,你怎麼弄成這樣?”顧景雲不解問。

“嗨!礦井位置複雜,我怕你們不知道方位,這次親自帶你們下礦。但是,我身為執事,親自帶你們下礦怕引人懷疑,就化成這樣子來了。”

大醬笑著說:“張執事,您也不用弄成這樣啊。只要告訴我們位置就好了,我在礦底摸爬滾打這麼多年,只要位置正確,我就不會帶錯路的。”

這時,張卓遠搖了搖頭道:“神礦,還是事關重大,我還是親自帶你們去保險。”他接著拍了拍顧景雲道:“我得保證你們的安全對吧,然而在保證你們發財。對了,你們發了神礦的財,可別忘了大哥我啊。”

顧景雲與大醬相視一笑,這還用說?

“我們是不是把裴佔一起叫著?”顧景雲這些日子與裴佔關係日漸融洽,他開始覺得整日禁錮在礦底的裴佔有些可憐,本來智力就有些低下,若果能拉他一把,就拉他一把。

然而聽到這句話,張卓遠客氣的樣子卻微微變了臉色,他看了一眼顧景雲,嚴肅道:“徹底消除這個想法。還有,我勸你們別跟裴佔扯上關係,他這個人,很麻煩。”

顧景雲撓了撓頭,他問:“裴佔怎麼了?

然而張卓遠沒有接上話,他徑直拉著顧景雲和大醬走向礦底,他一邊走一邊說:“咱們就不說這個了,趕緊先去將神礦挖掘出來為好。免得夜長夢多,如果這時被別人機緣巧合挖去,豈不是要去買後悔藥?”

進入礦井前要進行安全檢查,保證沒有違禁品影響礦井穩定。

而張卓遠一路帶隊,竟然直接繞過了檢查站,一頭鑽進了未開發完的礦井中。這些日子挖礦,顧景雲也大致瞭解礦脈的走向。九十六號礦井的主脈早就被大型機械挖去,只剩下零零碎碎的支脈,這些支脈深藏在底下,宛如老樹的根系錯綜複雜,因此在地下形成讓人眼花繚亂的迷宮,有時候沒有位置資訊,真的很容易在礦下迷路。

曾經就有礦工,在地下礦井失去了方向,兜兜轉轉找不到出路,最後被人發現的時候,已經成了死去的乾屍。

沿著曲折的礦道,張卓遠沉默帶著顧景雲他們前進,一路上遇到不少熟人,而隨著他們步伐的深入,礦工群越來越稀少起來。

人群的稀少代表他們已經遠離人來人往的主要礦區,進入了鮮有人出沒的未開發礦區。不過顧景雲仔細一想也釋然,要是神礦出現在主礦區,那早就被人挖走了,只有這未開發礦區才有可能出產神礦。

但,未開發礦區人跡罕至也是有原因的,因為這裡靈力處於最原始的狂野階段,非常容易出現靈力動亂,也就是礦工們聞之膽寒的靈亂。

曲曲折折,竟然已經走了半個多小時,現在的礦區幾乎看不到任何人了,本來一路上跟他們說說笑笑的張卓遠緘默無聲起來,不吭聲帶著他們兩個蒙著頭向前走。

此時,礦井的牆壁開始出現浮動的光影,像是高解析度的投影儀投影一樣,炫彩的光芒在牆壁上浮動。顧景雲知道,這是靈力鬱積的效果,代表這塊區域靈力已經積攢到一定程度了,澎湃的靈力已經從靈石裡滲透出,能像鬼魂一樣在石壁中遊蕩。

要是修煉者遇到這種情況,自然是喜不勝收,只要靜坐冥想,就能愉快地吸收大量靈力化為己用。而對於普通人來說,礦底靈力淤積越多,則證明他們離靈亂越近!

這時候張卓遠看著周圍絢爛的靈力,感嘆道:“普通人的禁區,修煉者的寶地。要是我現在能修行,就能將這些靈力全部化為自己修為!可惜!可惜,以後就沒有機會進入這樣靈力淤積的寶地了。”

大醬不解問道:“張執事,你這話是什麼意思?怎麼會沒有機會下井?難道你以後就不在礦井任執事了?”

這時張卓遠神秘笑了一下,掏出一個流金色令牌。

這個令牌樣式古樸,渾然天成,似一塊璞玉又似一塊赤金,上面一個“古”字熠熠生輝。他得意大笑道:“兄弟們,老哥現在發達了!我在機緣巧合之下,弄到了古珀學院的入學令!幹完這一單後,老哥就有資本直接去古珀學院修行了!到時候好歹也是一名堂堂正正的修士!”

頓時,大醬與顧景雲瞪大了眼睛看著這塊令牌,吃驚之色不予言表。大醬欣喜祝福道:“恭喜!恭喜張執事!不對,是張修士,一步飛黃騰達,成為人上人!”

顧景雲看到這塊令牌也是心裡百味夾雜,不知道自己什麼時候才能去古珀學院當一名修煉者。可是,張卓遠話鋒一轉,眉頭深深皺起來,他眼中流露出無奈的神情,嘆息說:“令牌雖然到手,但是想要進古珀學院,還是要一筆不小的入學費。兩百萬玉皇幣,讓我微薄的工資可望而不可即啊。”

兩百萬玉皇幣!

大醬與顧景雲面面相覷,要知道他們一個月工資也不過三千玉皇幣,張卓遠工資雖然比他們高,但是又能高到哪去?兩百萬玉皇幣要攢到何日?

他們一邊走一邊聊,突然顧景雲左腳一踩空,身體順勢向下倒。還好大醬眼疾手快,一把拽住了顧景雲。此時他們才發現,隧道旁居然出現了一個大深坑。這個深坑可不得了,宛如彩雲般的靈力在下面緩慢遊蕩。深坑宛如一個大鍋似得,將這些靈力沉積在一起,猶如一鍋粥。

大醬倒吸一口涼氣,以他多年礦井經驗,這是典型的靈亂孕育區。這個大坑的靈力已經積聚到一種可怕的程度,宛如噴發前的火山,表面看似平靜,但是隨時可能爆發大規模的靈亂事件!他趕忙拉著顧景雲倒退好幾步,顫顫驚驚對張卓遠說:“張執事,你說的神礦在哪?我們要趕緊離開這塊地區,這是典型的靈亂孕育地啊!”

張卓遠平靜看著深坑裡的靈力,嘴角微微揚起一點笑意,輕鬆道:“怎麼?在這裡不行嗎?”

大醬的瞪大了眼:“別開玩笑了張執事!這裡是典型的靈亂孕育區,稍微有點風吹草動就會引發大規模靈力動亂!下去採礦是要命的啊!”

可是,張卓遠的笑意越來越深了,那種近乎冷酷的笑容讓顧景雲不寒而慄。這種眼神他似乎在哪裡看過,對了,他忽然想起來,當日在清風山莊裡,方明旭曾經顯露過這種眼神。

張卓遠滿不在乎說:“想要當人上人,不冒點險怎麼行?好了,下去吧,拿到神礦,成為神礦工。名譽與財富都是你們的。”

“我不幹!”大醬急吼道:“我還有老婆女兒等我回去!我不會拿自己性命去賭虛無縹緲的神礦工!”

可是,張卓遠突然退後幾步,看著大醬與顧景雲,接著他忽略大醬的話,用陰冷的眼神看向顧景雲道:“景雲老弟,來礦井這麼久了,很想家了吧?”

大醬吼道:“張執事,你這是怎麼了?現在說這個幹什麼?”

張卓遠突然狂放大笑起來,他紅著眼笑道:“就讓哥送你回家怎麼樣?!”說著張卓遠突然掏出一杆閃著黃光的槍,他扣動扳機,一道無形的力場從槍口噴出,讓顧景雲和大醬不能動彈。接著忽然一股橫向推力來襲,將二人硬生生推下了靈力礦坑!

瞬間失重的感覺侵襲全身,顧景雲瞪大了眼睛看著坑邊的張卓遠,心裡不由得想:完了!

接著,氤氳炫彩的靈力順理成章吞沒了他的視線。

嘭!嘭!

兩聲乾淨的落地聲在坑中響起。這個大坑並不多深,大概有個十米左右。

十米,若是在地球上來說,從這個高度掉下去,不死也得殘廢,但是這裡是滄瀾星,重力為地球的六分之一,這個高度下去基本沒聲大礙。

顧景雲捂著頭站起來,周圍氤氳的靈力環繞著,氤氳的色彩讓視野急劇壓縮,他環顧四周,感覺十分不妙,周圍浮動的靈力似乎因為他們的突然到來,變得躁動起來,就像一潭清水被他們攪動起了潭低的泥沙。

接著,他明顯感覺到周圍的壓力開始增強,渾身感到有無數的小蟲子向自己身體裡鑽,一種前雖未有的緊迫感衝上大腦,這是他下井來從來沒有感受到的危機。顧景雲雖然沒有經歷過靈亂,但是直覺告訴他,可怕的靈亂即將來剎那間發生。

根據剛才墜落的強度,他很快判斷這個坑並不深,要是趕緊爬出來,還是有一線生機的。

可是大醬則呆坐在地上,低著頭,以呆滯的眼神看著地表的岩石。顧景雲一急,想要拉起大醬,急道:“大醬,你現在還坐在這裡幹什麼?我們趕緊想辦法逃出去啊!”

而大醬則是無助地幽幽道:“沒用的,已經要開始靈亂了……靈亂……現在任何動作都會加快靈力的動亂……我們……我們馬上就要被靈力同化成晶體人了。”

晶體人!

顧景雲想到他剛來時看到的那幾尊晶體人,絕望恐懼的臉龐深深烙印在已經晶體化的臉上,自己難道即將也會變成這東西嗎?這個想法讓他不寒而慄。而大醬雙手顫抖,絕望道:“為什麼……張執事那麼好的人……為什麼要害我們?為什麼要害我們……我曾經那麼的信任他……”

哎!

顧景雲似乎受到大醬絕望情緒的感染,低沉地坐在他身邊,看著周圍靈力浪潮漸漸洶湧。

這時靈力浪潮已經刮起來了,一浪接一浪撲過來,就將暴亂的靈力拍入他們的身體。每當靈力拍進身體,顧景雲就覺得身體機能發生了阻隔,這時手臂上許多汗毛漸漸化成細碎的晶石,從手臂上剝落下來。

他對大醬說:“我也真的沒有想到張卓遠是那樣的人……我還以為,我來滄瀾星碰到最大的貴人就是他了。可是,可是,原來人家碰到我一開始,就已經開始算計我了。大醬,對不起,真的對不起,張卓遠針對的是我,不是你。當初你就不該接納我的,要是不接納我,你現在也不至於落到這個田地。”

突然,大醬捏住顧景雲的雙肩,眼中噴出絕望的火焰,大聲道:“為什麼!為什麼會這樣!他為什麼要針對你,你不是他弟弟嗎?”

“他已經給我們說明了理由,錢啊!大醬,玉皇幣啊!他不是得到古珀學院的入學令,急需兩百萬玉皇幣嗎?把我害死他就有一筆錢了。”

大醬眼中露出疑惑:“為什麼把你害死他就有錢了?”

“因為,我是他名義上的兄弟。我這麼說,你應該懂了吧。我當時就疑惑,為什麼張卓遠一開始拼命勸我將戶口掛在他名下。原來到頭,不是因為好心,而是為了今天的計劃。”

陡然,大醬眼中閃出不敢相信的光芒,聽完顧景雲的話,他瞬間就明悟了。這個想法,一出,讓全身發顫的寒流就遊遍全身,讓他發出靈魂的寒顫。這種寒意,要比靈動帶來的危險可怕的多。他恍惚說道:“讓你死於礦難,然後作為你的唯一家屬,就能從天涯公司拿到一筆不菲的撫恤金?這……”突然,他恍然覺悟道:“難道說……之前那麼多兄弟的靈亂,都是張卓遠所為?”

顧景雲倒吸一口涼氣,記得張卓遠說過,幹完這一單,就湊夠了兩百萬玉皇幣!那他張卓遠為了一己私慾,到底害死了多少像他這樣的流浪漢?!

徹骨的恨意湧現在顧景雲血肉中,他向上看去,想要找到一點求生的希望,好讓自己可以手刃了張卓遠。

他猛然站起來,想要說什麼,但是突然感覺喉嚨有東西卡住了。顧景雲努力咳嗽,居然咳出一塊晶體化的唾液塊!

顧景雲不敢相信看著那塊晶石,心裡五味雜陳,猛地拉起大醬,說:“決不能坐以待斃!你還有家等你回去呢!現在就這樣死了,怎麼去見你沒見過的女兒!”

這番話宛如一顆火苗,點燃了大醬心中的草原!他囈語道:“對,我要回家……我要回家……走!快走!”

接著他和顧景雲撒丫子狂奔,衝向最近的巖壁,想要從巖壁爬上去!

然而他們這麼虎虎生風一動,周圍的靈力頓時加速沸騰起來。靈力宛如一股狂風,洶湧的刮了起來。大醬所言果然非虛,這坑中的靈力就像一個即將爆發的火山,被他們這麼一攪,就徹底失去了難以保持的平衡,還是洶湧的噴發起來!

靈力風暴逐漸加強,所有靈力一浪一浪向中央湧去,將越來越多的狂暴靈力打入顧景雲與大醬身體內。顧景雲感覺大醬突兀摔倒,他回頭一看,大醬的右腿竟然已經開始晶體化了,被晶體包裹的右腿已經無法運動!

顧景雲一咬牙,他一把將壯實的大醬背在身上,一步一步,艱難的向巖壁走去。

此時,顧景雲抓著大醬的手,指甲已經全部晶體化,因為抓的太用力,晶體指甲已經碎成粉末從顧景雲手指上脫落下來。大醬看到這一情況,頓時大急,猛拍著顧景雲道:“景雲!我沒救了!你快放下我,乘著靈亂還沒有徹底形成,趕緊爬出去!帶著我,我們誰都走不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