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
後來, 沈林歡經常去陸堯家蹭飯吃，當然，作為交換她也經常給陸堯補習課程。
——其實就是兩個人一起做題而已。
她經常在他臥室待著, 她甚至知道他衣櫃抽屜的第二格放著他的貼身內褲。
後來腦子裡揮之不去的畫面就是看起來異常正經的陸堯，他竟然穿海綿寶寶的內褲。
簡直是精神折磨。
每次沈林歡看到海綿寶寶的圖案都會非常不自在, 以至於陸堯不得不解釋, “我沒穿過，就只是……在裡面放著而已。”
真沒穿。
沈林歡表情僵硬，“沒事, 我理解。”
陸堯看她的表情，覺得她不理解。還解釋不清了。
趙卿之很喜歡她，他妹妹十二也很喜歡她, 從小就不大討喜的沈林歡第一次被這麼多人喜歡, 非常的不適應。
她經常會疑惑, 他們為什麼會喜歡她。
有一次一個喜歡陸堯的女生也很困惑問陸堯：“陸堯, 你到底為什麼喜歡沈林歡？”
“喜歡要什麼理由，不喜歡才需要。”陸堯似乎覺得她這個問題相當的弱智，眼神帶著幾分不耐。
沈遇也提醒對方：“打住啊, 他這個人極其護短，你最好把不好聽的話憋回去。”
女生看了一眼表情不耐的陸堯，真的把話憋回去了。陸堯看起來沒什麼架子, 其實冷著臉很可怕的。
後來就沒有人再當著陸堯的面說沈林歡什麼了。
其實沈林歡也好奇, 但她不好意思問。
不過很多事情是能感知到的。
比如陸堯壓根兒不不需要補習，他底子很好，學東西很快。但他每次都會戳她，“給我講講這個。”
儘管知道，沈林歡每次都還是很認真教他。因為沒有人可以拒絕陸堯誠懇的請求的。
比如陸堯其實是個冷脾氣, 對她卻耐心很多。他不是個熱心腸的人，相反很多時候略帶著些冷漠，卻經常會幫助她。
“我喜歡你唄！”沈林歡經常能想起他說這句話的表情。
私下裡不少人說很難聽的話，猜測陸堯和沈林歡的關係，可是慢慢的，從初二到高三，兩個人之間自然地就好像融為一體了之後，大家對兩個人的關係好像也不能那麼好奇了。
習慣了，預設了。
私立的高三並沒有那麼緊張。
一半都在準備留學事宜，剩下的一半還有一部分在準備藝考，正兒八經參加高考的，倒不多。
陸堯是留學那一撥的，沈林歡是要參加高考的。
留學的這些人還沒收到ffer之前，是正常在上課的，但都不大專心就是了。
因為這個，陸堯被調到了後排，沈林歡坐在前排。
於是沈林歡經常能聽到後面有人喊：“歡姐，求求你管管他吧！”
“歡姐，救命啊！”
每次聽到這樣的話，大家都知道是因為陸堯。
起初沈林歡還會不好意思，後來就只是漠然回頭看一眼，亦或者頭都懶得回，只聽後排人在笑，然後陸堯警告：“別打擾她學習啊！”
年少的曖昧，昭然若揭，卻又諱莫如深。
三月底，陸堯的ffer下來了。
沈林歡知道的時候，點點頭，“恭喜！”
陸堯看著她，“你不高興？”雖然她大多數時間都沒什麼表情，可他就是能察覺出來。
“沒有。”沈林歡垂眸，表情漠然。
陸堯猜：“你希望我留在國內？”
“不希望。”沈林歡抬眼看他，驟然蹙眉，“完全不，我說真的。”如果陸堯要是因為她留在了國內，那她才要生氣呢！
陸堯笑了笑，“我知道。你是什麼樣的人，我還不瞭解？”
只是他還是想不明白，“那你到底為什麼不高興？”
沈林歡往前走，陸堯就跟在她身後，她說：“沒有。”
轉頭卻看到陸堯略顯得受傷的表情，沈林歡腳步一下子停住了，面對面和他站著，兩個人沉默對視。
沈林歡抿著唇，腦子裡亂糟糟的，她希望陸堯前程似錦，希望他有璀璨的人生，希望他在自己喜歡以及擅長的領域熠熠生輝。
她真的為他高興。
可她也真的不高興。
陸堯仍看著她，企圖從她臉上能看到答案，可沈林歡這個人表情向來匱乏，什麼也看不出來，他覺得自己心臟像是被什麼揪著一樣難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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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只是……舍不得你。”沈林歡那張近乎面癱的臉，慢慢吐出來這句話。
她說這樣的話，陸堯一時都沒反應過來。
等反應過來，沈林歡已經因為覺得難為情跑走了。
陸堯原地沉默了好一會兒，腦子裡一團亂麻了會兒，然後他似乎才捋清楚這句話的意思。
他扭頭，看著身旁同樣呆滯的簡與臣沈遇以及諸多圍觀吃瓜群眾，突然虎口張開，笑著捏了下自己兩側的腮幫子，“草！”
他第一次說髒話，因為沒有言語可以表達他此刻的心情了。
“她捨不得我。”陸堯跟簡與臣重複，“她說捨不得我。”
簡與臣沒好氣，“是是是，她舍不得你，她喜歡你你喜歡得不得了，瞧你那出息。”
高考結束，沈林歡無疑是第一，市排名也是第一，校長樂不攏嘴，可真給他們私立長臉了。好幾年就出這麼一個市狀元。
學校裡給她拉橫幅慶祝。
去學校籤志願確認書的時候，陸堯也去了，那天下著暴雨，陸堯開著車去接她，陸堯開著一輛邁巴赫。
沈林歡張大了嘴巴，焦急說：“你快下來，小心被交警逮到。”
陸堯挑著眉笑，“我早就滿十八歲了，你是個傻子吧！”
沈林歡：“……哦。”
忘了。
他成人禮她沒能到現場，因為臨時有個很重要的考試，那天她還特意選了很久的禮物，託人送過去了。
她如今沒什麼錢，送的禮物也很便宜，是一枚鉑金轉運戒圈，他那段時間經常生病，於是挑禮物的時候，櫃員一忽悠說能帶來好運，她就買了。
買完就有些後悔，可又實在找不到更合適的，就送過去了。
也沒指望他會戴，他這個人從小被家裡養出來的品味，似
乎也不大允許他會戴些亂七八糟的東西。
她只是覺得自己應該給他準備禮物。
但陸堯第二天就戴上了，沈遇還在那裡嘲笑他，“哦，十一，你好騷氣啊！”
直到今天，他還沒有摘下來，沈林歡看了眼他扶在方向盤的手，眉梢微微跳了一下，卻只是擔心地說，“你……能行嗎？”
陸堯笑了，“放心，有駕照，我就是出事，我也不捨得你出事啊！放心。”
沈林歡蹙了下眉，“別亂說。”
陸堯聽出來她的擔心，歪著頭笑，“你還挺迷信。”
沈林歡報了醫學院。
不出意外，她一定會被錄取。
陸堯比她還開心，因為知道這是她的理想。
只是送她回家的時候，陸堯不得不說：“我過段時間就要走了。”
沈林歡悶悶說：“保重。”
陸堯“哎”了聲，“你說話幹嘛總是硬邦邦的。”
“那不然……？”沈林歡真誠請教。
陸堯扶住她的肩膀，微微俯身看她，“離別，不是得依依不捨什麼的？”
沈林歡抬眸看著他，看了好一會兒，兩個人也沉默了好一會兒，陸堯能察覺到她情緒的低沉，可也沒有辦法，有時候人生就是這樣，兩個人很難完全地契合對方。
所以他才說話逗她，可她似乎並沒有被他逗到，她反而更沉默了，目光深沉，情緒難辨。
陸堯突然就覺得胸口發悶起來，說不上來什麼感覺，就有一種什麼都不要了，只要能哄她開心就好的衝動。
下一秒，唇被柔軟的觸感覆蓋，沈林歡不會接吻，她只是觸碰了一下他的唇，就退開了，她表情仍是冷的，好像那個吻是錯覺似的，她認真地說：“你要不要，跟我確立關係。”她似乎終於明白自己為什麼那麼不開心了，害怕變數，她想和他建立長久穩定的關係，想和他一直在一起。
陸堯已經準備了很久告白的事了，他甚至還準備了一個小宴會，可是突然他好像……先被表白了？
陸堯愣怔的片刻，沈林歡又蹙起了眉，“你不願意。”
不是問句，是陳述句。
陸堯一下子慌了，舉手發誓，“我願意。”
沈林歡：“……”
陸堯自己被自己逗笑了，“好像婚禮現場啊！請問您願意娶這位美麗的新娘為妻，無論貧窮富貴，疾病還是健康，都不離不棄嗎？”他看著她，慢慢俯身，鼻尖幾乎碰到她的鼻尖，聲音低成氣聲，“我願意。”
沈林歡心臟猛地跳動了一下。
陸堯的唇瓣覆蓋上來。
“現在，新郎可以親吻新娘了。”他聲音帶著幾分蠱惑。
他們第一次接吻，青澀而生疏。
但心跳卻如這夏日的驚雷，震耳欲聾。
吻畢，沈林歡有些呆愣地看了他片刻，忽然說了句，“禮成。”
陸堯頓了片刻，驀地抱著她哈哈笑起來，“你也太可愛了吧！”
沈林歡彎了彎唇角，從小到大，從來沒有人誇過她可愛，說得最多的是她沉默寡言，以及有點兒怪異。
陸堯一定是真的很喜歡她吧！
審美都扭曲了。
“我喜……”沈林歡開口。
陸堯驟然捂住她的嘴，“不行，讓我先說。”
沈林歡：“……”
陸堯認真看著她，“沈林歡，我喜歡你。做我女朋友吧！”
沈林歡：“哦。”
“哦？”陸堯表情崩裂，“你就哦？”他一副痛心疾首的樣子。
沈林歡的唇角慢慢翹上去，“你好像個二傻子。”
陸堯：“……”
沈林歡看他的表情，從沒有覺得這樣開心過。她眼睛也彎起來，聲音很輕地說，“陸堯，我喜歡你。”
此時天地寂靜無聲。
陸堯按了按狂跳的心口，“要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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