論起來心血, 或許是命中註定, 在天絕峰上大部分只有他們兩個人的時間, 他對江晚付出了極大的心血,幾乎不下於他一手建立的金闕樓。
而江晚的成長軌跡每每都會讓他意外。
比如現在。
江晚道, “我確實對此有過一些疑惑和思考。”
每次她去辦事的時候, 那些人對金闕樓的人都充滿了憤怒, 甚至不受控制的質問她,他們又沒有做錯事, 為什麼要這麼對他們?而江南更不用說, 金闕樓對他們來說就是一個邪惡強大的對手。
金闕樓到底是正道還是黑真的很難確定。
邪惡不用說, 對那些被迫臣服的門派來說, 沒有比這金闕樓更讓人厭惡討厭的存在,可是在江北六州全數歸於金闕樓之下後,江北六州比之前太平的數倍。
之前是大家各自為政, 一言不合,大打出手是常事,現在頭上壓著一個名叫金闕樓的大山,只要在它範圍內, 就要按照它的規矩行事, 而白雲歌並不是鼠目寸光的人, 他御下嚴格, 他命人制定的規矩照顧了大部分的人, 尤其是普通百姓。
可以想象, 等金闕樓真的統一了武林, 在它的勢力範圍內,普通人的生活會比之前好上數倍。
在這樣一個過程中動用一些非常規的手段,江晚還不至於不理解。
江晚其實也有些疑惑,“為什麼你們都覺得我無法容忍這些事?”
無論是蘇少陽還是白雲歌,兩個人似乎都覺得她無法容忍,前者想用來離間,後者是惡趣味——
在看到南宮無數兩人的時候,江晚就知道在白雲歌之前在想什麼了,還印證了一些事,蘇少陽來找她的事,他應該從頭到尾都知道,如果剛剛江晚說出來蘇少陽告訴她的這些,白雲歌叫出來的這兩人就會教她做人。
白雲歌:“……”
他也在想這個問題,他到底是怎麼走入誤區的呢?不過——
“你還是想走。”
江晚道,“——是。”
金闕樓所做的事到底是對是錯,是正義還是邪惡,現在無法評論,大概等一切塵埃落定或者數百年後說起來這段歷史才算有定論。可是她卻不想去做這件註定留在武林史上的大事。
這才是整件事的關鍵。
白雲歌,“那你覺得我會放你走?”
“總要試試。”
“你知道我在你身上用了多少心血?”
江晚道,“——我知道。”
“——所以我才回來。”
而不是直接一走了之。
對江晚來說,金闕樓沒有什麼好留戀的,它代表的權勢,她從來不屑一顧,讓她猶豫的只有白雲歌,她想了想,沒有把兩年前的武林大會的事情說出來。
有些事她只是不說,並不代表他不知道。
金闕樓能在短短一年多就肅清了江北境,武林大會白雲歌給人的震撼和一些在江北極具有名氣的門派掌門全都沉默起了非常大的作用。
在武林大會開始的前九天,白雲歌沒有出現,必定在處理這些事情,江晚幫他吸引了大部分的注意力。
她在白雲歌讓她上臺的時候差不多猜到了一些,畢竟他在天絕峰上並沒有避諱過她,她有意無意的配合了白雲歌。
而之前,她又替金闕樓在江南開啟了局面。
這些東西或許比不上白雲歌到現在在江晚身上付出的,可她確實已經回報了白雲歌一部分。
只是這個時候,江晚不想說這個,而是抽出了秋水劍,“師父,我們來比一場吧。”
不是以前的指導,而是貨真價實的比一場。
白雲歌悵然道,“晚晚,你讓我想起了為師和你師祖決裂...的時候。”
白蒼道人為人古板嚴苛,可對這個唯一的兒子絕對是盡心盡力,可是白雲歌似乎天生反骨,他的所思所想,幾乎和白蒼道人要求的南轅北轍,而知道他所圖謀的事後,他更是要和他斷絕父子之情。
可白雲歌完全無動於衷。
而現在他一手教導出來的江晚所追求的也和他截然不同,為了脫離他不惜衝著他揮劍。
不過他心理素質比白蒼道人好多了,最後問了一遍,“你確定?”
“你想離開金闕樓是因為你發現金闕樓所做的事情,你無法認同,你現在想追求的應該是心劍圓滿和你比現在更高的武學境界,而這些我都能給你,我甚至可以給你更多。”
江晚道,“可是我想一個人試試。”
她認真道,“師父,你的武功是天下第一,走到了現在無人能到的境界,你也並沒有人指導,你既然可以,我為什麼不可以?”
她的天賦,毅力並不遜色於白雲歌,白雲歌既然獨自一個人走得出,她為什麼不能?而且白雲歌走的路也不一定是她要走的路。
再說,白雲歌如何可怕,看周眉,南宮無數就能看出來,這兩個人算是都因為他而毀,現在依舊歸於他座下了,而且他在天絕峰這十年,他的屬下依舊忠心耿耿,這種手段實在太厲害了。
江晚就是再自傲,他們中間隔著十幾年的時間差距,她能保證自己一直不受白雲歌的影響嗎?
他們就算是師徒,那也是兩個根本不同的人。
隨著金闕樓的繼續擴張,他們兩個之間的矛盾會越來越多,而江晚也會和金闕樓牽扯更多,不管是哪一個都不是江晚願意想要的,在江南局面一開啟,她就馬不停蹄的趕了回來。
而白雲歌聽到這句話非但不氣惱,反而很欣慰,“晚晚你果然沒有讓我失望。”
若是他的徒弟連戰勝他的勇氣都沒有,他才會懷疑自己是不是用錯了方法,隨手抽出了七星劍,“——看在你讓為師如此滿意的份上,今天為師就放低標準,只要你能傷到我,我就准許你離開金闕樓。”
“——你還沒有見過完整的紅塵劍訣吧?”
南宮無數二人早已經離去,站在門外的羅浮在最開始愣住忘記出聲,後來一直聽了真下去,到現在師徒正式對決,他更不知道該不該出聲,只能站在原地看著兩個飛快交錯在一起的身影。
江晚會的劍訣,白雲歌全都會,江晚自然不會用這種招式來對付他,用的全是她最近的感悟。
心劍,叩問自己,順心而為,你內心的“道”越堅定,你的武功威力越強。
而江晚之前在江南和諸多高手對戰,每一次戰鬥,她的“道”越清晰堅定,她最終想要的是什麼她不知道,但是她現在想要的就是劍道巔峰,純粹的劍道。
那數次的戰鬥感悟全都擠壓在體內,而她的對手武功卻越來越低,讓她無法全力施展,她迫不及待的回到金闕樓,是因為知道如果世上還有一人能讓她把積累全都消化,那肯定就是白雲歌。
她江湖稱號是“一劍霜寒,天外有仙”,大約是從小在天絕峰長大,那裡即使是盛夏,也帶著揮之不去的寒意,而她本身的劍意也被浸染上了那樣的堅定的寒意,而隨著她的功力再進一步,那寒意越發的明顯,絕對無法讓人忽視,那劍光從秋水劍上流瀉,如片片飛舞的霜花,美不勝收。
摘星臺外的蓮花池水面起了一圈圈的漣漪,那是被劍氣驚動。
而摘星臺內更是遍佈劍氣。
羅浮忍不住的倒抽了口涼氣,就是他也想不到江晚的武功居然達到了這種地步!
出手就是如此咄咄逼人,簡直可以秒殺江湖百分之九十的人。
白雲歌:“進步果然很快,可是這種程度傷到我...可是不夠——”
“紅塵劍訣看好了!”
就是羅浮也是第一次看到完整的紅塵劍訣,江晚的劍意是冷,是一往無前,劍光都像是天落大雪,華麗至極,在某方面,這和她本人不太相符,而白雲歌的劍也和他本人相反,樸素的很,沒有那華麗的劍光,甚至看起來還沒有江晚的劍看起來快。
可是很快江晚的劍就宛如陷入了沼澤,而更可怕的是,摘星臺旁邊的柱子忽然傳出了一聲咔,這不是江晚四處揮灑的劍氣,而是不知道何時出現在周圍的細小裂縫。
這些裂縫狀況不定,一個忽然出現在柱子旁,堅硬的紅柱立刻出現了一條深深的裂縫。
而這些裂縫正圍繞著白雲歌!
江晚瞳孔一縮,而白雲歌的氣場已經全開,看著江晚如此驚訝,他笑著歪了歪頭,“乖徒兒,為師之前忘了告訴你另一件事。”
“——如若心劍圓滿,那意味著你可以破碎虛空了。”
“可是為師還沒夙願達成,怎麼捨得!”
他暢快的笑道, “每天壓制境界真的很煩人,難得為師出全力,徒兒你可不要讓我失望。”
戲謔的接著說,“也不要這麼快放棄。”
無論是江晚還是羅浮都有一瞬間的空白,破碎虛空?江湖上確實曾經有傳聞,若是達到了武道巔峰,就會破碎虛空,離開此世,幾百年的武道宗師方亦奇就是如此離開,可是幾百年過去,從未有人達到過這種境界,可誰知道白雲歌居然已經無聲無息的達成了?
羅浮被一種前所未有的感覺擊中,一向蒼白冷峻的臉上居然出現了一種非常違和的表情。
他還好,江晚這一晃神,直接被白雲歌搶過了所有的主動權。
紅塵劍決本來就取自濤濤紅塵,繁華世俗,各種恩怨情仇,貪憎痴恨,讓無數人深陷其中,無法掙脫,而現在白雲歌這一劍劍的彷彿把紅塵千丈全都具現出來,把所有自己都不曾注意在意過的情緒都帶動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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