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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九章 血戰廬江(上)

風捲動著紅色的戰旗在孫策的頭頂翻滾。

雖然接到曹操速進的催促,但是孫策還是帶著大軍不緊不慢的向壽春推進。一城一縣的攻打下來,一路上倒也還算順利,直到在距廬江百餘里外才遭遇真正的阻擊。

天下英雄的相逢總是不期而至。壽春的群狼終於在廬江陷落前趕到了戰場,不甘寂寞的露出自己的爪牙,惡狠狠的想要咬斷江東猛虎的喉嚨。

孫策看著敵陣中迎風狂舞的墨色狼旗,不由得緊緊握住了手中的龍魂戰槍。廬江城高牆堅,若是負固守城,孫策自問攻陷城池將頗費周折。但是敵軍將領竟然放棄城池,在平原進行阻擊,饒是孫策驍勇善戰,心中也感覺到一絲不妙。

“面對如此悍不畏死的敵人,豈能不敘禮相見。”孫策將長槍一揮,“開旗門,待我一會敵軍的將領。”

孫策拍馬出陣,周瑜和甘寧一左一右的夾住孫策。周瑜在孫策身後悄悄的傳令道:“翼軍收攏,弓箭手前進,虛引弓。沒有軍令,任何人不得擅自衝鋒。”

“不知來將何人,漢吳侯、討逆將軍孫策求見。”孫策立馬高呼。

孫策先表明自己漢臣的身份,又報出自己的爵位,意在告訴對方你我雖互為敵國,但是在對陣之前也不敢失了禮節。

只見敵軍在一片寂靜之中也開啟了旗門,兩名將領並轡走出,兩人皆身披黑色大氅,著墨色重鎧,馬鞍的一側掛著硬弩和箭袋,另一側則掛著一杆鋼槍。左首的將軍眉宇間英氣勃發,三縷美髭髯,如周瑜一般頗有儒將風範;右首的將軍則明顯是久經戰陣的猛將,面頰上一條刀疤從左側額頭延至顴骨,很是猙獰扭曲。

左首的將軍拱手施禮道:“久聞君侯威名,今日終於得見,足慰平生。”

孫策在馬上遜謝道:“在下受寵若驚,請問將軍名諱。”

“在下仲氏安國大將軍呂奉先部下平南將軍張遼,這位是徵南將軍高順。”

孫策心中一驚,張遼和高順對於穿越而來的他並不陌生。歷史上張遼為呂布帳下八健將之首,於下邳一役戰敗後投降曹操,與張郃、徐晃、樂進、於禁四人並稱為曹魏的“五子良將”,曾在合肥郊外逍遙津率領八百勇士大敗孫權十萬大軍,甚至險些活捉孫權。憑藉此戰,張遼威震江東,名揚天下,吳國孩童聞張遼大名不敢夜啼,即使在人生的最後階段,孫權依舊對其非常忌憚。孫策知道自己的弟弟武略雖然遜於自己,但亦是一時雄主,而且在合肥之戰時江東陣營中有甘寧、淩統、呂蒙等智勇雙全的戰將,卻依然無法擊敗張遼,足見此人的威武勇烈。高順雖然不在八健將之列,但史書上稱其為人“清白威嚴,驍勇有智,衷心仁義”,為呂布帳下的第一猛將。高順麾下所領陷陣營全軍僅七百餘人,裝備配製精良且驍勇善戰,每逢戰事必以呂布主力軍的身份出現,戰無不勝,攻無不取,曾經擊敗過劉備帳下的白毦精兵,其戰鬥力之強可見一斑。下邳城破後,高順為曹操所俘,一言不發,坦然拒降赴死,此等氣魄實在令人折服。

能與這樣的良將在戰場上相遇,實是人生一大快事。孫策心中既激動又不安,拱手為禮道:“原來是張文遠將軍和高順將軍,相逢幸甚。”

張遼冷笑道:“我二人奉仲氏皇帝之命和呂將軍將令,特來此處與君侯對敵。戰場相遇,何談幸甚?”

孫策道:“張將軍如此坦白,在下欽佩。”

張遼提起掛在馬側的鋼槍,遙指孫策道:“君侯既然知道我等的來意,也免得在下空自多費唇舌腦筋。便請君侯回營佈陣,準備一戰。”

孫策未及答話,身後的甘寧早已按捺不住心頭的火氣,縱馬持刀而出,暴喝一聲道:“我乃錦帆賊甘興霸,誰敢與我決一死戰!”

“興霸,不可魯莽!”孫策放聲大喊。

但是來不及了,甘寧已經策動戰馬撲了出去,長刀所指,正是敵軍的主帥張遼。張遼劍眉一挑,帶馬退回本陣,留下一聲冷笑:“好勇鬥狠不過是匹夫之勇,今日教汝等見識天下真正的勇敢!”

話音未落,陣前的高順已將馬鞍旁掛著的鋼槍用力插在面前。靜默如磐石般的軍陣忽然震動開來,套著黑色鋼鎧的武士們掣刀在手,不畏生死的向江東軍軍陣湧來。一直未曾開口的高順跳下馬來,抽出腰刀,放聲咆哮道:“戰,惟死,不懼不退!”衝殺的黑甲武士們齊聲應和道:“戰,惟死,不懼不退!”

這是陷陣營的衝鋒!!!

“興霸,回來,快退回本陣!”孫策撥轉戰馬,放聲大吼。

甘寧奮力拉住疾馳中的戰馬,這匹神駿長嘶一聲,人立而起。甘寧看著面前洶湧而來的滾滾鐵流,不甘的啐了一口,兜轉了戰馬向本陣狂奔回來。黑色的潮水緊緊咬在他的身後,甘寧狠狠的加了一鞭,帶著怒氣笑道:“他媽的,這倒像我帶著你們衝鋒一樣。”

孫策和周瑜此時已經撤回了陣中,前軍的將士們豎起厚重的盾牆,甘寧在距本陣百步左右的距離大聲吼道:“主公,放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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甘寧絲毫不懷疑江東軍弓弩手的膂力和孫策的判斷能力。孫策將手中的長槍撩起,槍尖斜指向天,弓弩手們丟擲了第一片矢陣。

箭雨準確的落在甘寧身後的追兵中。緊接著,第二片第三片矢陣帶著羽尾震顫的嗡嗡巨響,驟雨般落下。甘寧低伏在馬背上,轉頭向後看去,卻沒有看到四處逃竄躲避箭雨的士兵。陷陣營的武士紛紛舉起鋼盾頂在頭上,迎著矢陣繼續以驚人的速度向前推進。落下的箭矢或被鋼盾彈開,或是插在鋼盾之上,偶有軍士被射倒在地上,也絲毫無法阻礙陷陣營的前進。

甘寧一咬牙,在馬背上轉身拉開自己的鐵胎強弓,三道鐵芒疾射而出,三名陷陣營的士兵應聲而倒,鵰翎箭洞穿了他們身上的純鋼鎧甲,準確的命中了他們的心臟。短短的一瞬間,甘寧拋去長弓,猛夾馬腹,戰馬一躍而起,越過盾牆跳進陣中。甘寧勒住戰馬,回頭看見陷陣營怒吼著衝向自己身後的盾牌壁壘。他們將鋼盾護在身前,以血肉之軀撞在高近一人的鐵牆上。盾牆被撞擊的退後了少許,堪堪頂住了這一輪的衝擊。

數千杆鋒利的長槍從盾牆的縫隙間刺出,刺中了衝撞盾牌的陷陣營士兵。這是孫策的山林甲士,將進攻的槍陣與防禦的盾牆組合起來,矛盾合一的軍陣輔以弓弩的配合,攻守兼備。但是被長槍刺中的陷陣營士兵並沒有倒下,這些兇悍的武士紛紛抓住已經刺入自己身體的槍桿,掙扎著向外用力拉扯。孫策陣中持槍的士兵要麼長槍被拉脫手,要麼連人帶槍被直接拉著撞向前面的盾牆,這些垂死的士兵欲以自己最後殘存的生命在面前的盾牆上開啟缺口。

盾牆的陣型開始鬆動。終於,一個持盾的士兵被身後的槍兵一撞,站立不穩,連人帶盾跌倒在地上。僅僅是小小的一個缺口,但是對於陷陣營來說已經足夠,當突破了面前的障礙,勝利的天平開始悄然的偏斜。陷陣營的武士們揮舞著戰刀突入陣中,將這個缺口越撕越大,沒有了盾牆和槍兵的保護,江東軍後排的弩兵不得不丟掉強弩,拔出腰刀,陷入完全沒有防備的近戰。

“結陣!結陣!”孫策嘶啞著吼道,試圖重新組織兵力填補已經千瘡百孔的前陣。一股無形的風沉沉的壓住孫策的胸口,讓他喘不過氣來。他知道此時前軍陷入混戰,想要重新結成陣勢是徒勞的,陣型的優勢再也無法施展,只能任憑陷陣營兇狠的砍殺。

戰鼓聲聲震雲天,在陷陣營突破江東軍的前軍後,張遼舉起手中的鋼槍,近萬人的步軍跟在陷陣營之後向江東軍呼嘯而來。(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