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頭抽了口旱菸，將菸灰磕在腳底的石頭上，眼神中泛起回憶。
“我記得那天雨下的很大，雨滴砸在身上生疼。這可不是我誇張啊，老頭子活了六十多年，還是見過些場面的。”
說完這句後，偷偷抬了抬眼皮，看到王狗蛋表情嚴肅，沒有絲毫取笑的意思後，再次開口。
“下了雨水裡渾濁不堪，別說打魚了，怕是一不小心連命都丟在地方，好在蘆葦蕩這一畝三分地我從小便熟，哪裡能躲雨哪裡能歇腳閉著眼都看得清楚。
撐船過了河口，那邊有一個凹洞，平日裡蘆葦遮掩，一般人找不到那地方，也只有我能找得到。”
“說重點。”王狗蛋皺了皺眉，對於老頭自我吹噓的話他並不想瞭解太多。
“嘿嘿。”老頭乾笑一聲，再此點上一杆旱菸，湊到嘴邊邊抽邊說，“我把船栓到樹幹上，自己躲在凹洞裡，只等雨停。但那雨勢哪有停的跡象？
一連下了幾個小時都不見天色放晴，我看時間越來越晚，要是再這麼下去，我待的那個凹洞遲早也要被淹了。
就在我猶豫要不要冒雨回去的時候，兩個人對話的聲音由遠及近的傳了過來。”
“他們說的什麼？”王狗蛋眼神一凜，激動地抓著老頭的胳膊，“你看清他們長什麼樣子了嗎？”
捕魚老頭搖了搖頭，拿煙桿敲落了王狗蛋的手，緩緩開口：
“雨勢那麼大，天色又暗，能看清人影已經是極限了，怎麼可能知道長什麼樣子？
不過看身形確實是一胖一瘦，瘦的個子高一點，矮的那個個子低一點。”
“那他們說了什麼？”
王狗蛋心裡怦怦直跳，只要自己能從中獲取一點資訊，都有可能將這兩人從人海中挑出來！
“雨聲雷聲的，聽得也不太清楚，不過有幾個字我倒是記得，說的什麼羅剎莊，錦鯉化龍，福澤天下的東西，你也知道我老頭子沒讀過幾本書，他們說的那些啊，我也不懂。”
王狗蛋眉頭緊皺，默默唸叨著“羅剎莊”這個詞。
若是僅憑名字來看，這羅剎莊倒像是個邪教教派的起名風格，畢竟羅剎是地獄修羅的化身，哪個正派人士也不願以此為名。
但後面那個福澤天下又作何解釋？
難不成和自己手裡的錦鯉有關係？
低頭看了看在自己手中拼命掙扎的魚兒，王狗蛋有些想不通。
“大爺，你還知道什麼？這魚又是怎麼救你命的？”
王狗蛋從懷中拿出一包好煙，陪著笑臉遞到老頭身前，身子也由原本站立的姿勢變成蹲了下來，和老頭眉眼平齊。
“你小子倒是懂事。”捕魚老頭咧嘴一笑，拍了拍王狗蛋的胳膊，不著痕跡的將紙菸藏在袖中。
“在雨裡待得時間太長了，那的冷風一吹都忍不住打顫，再加上我們把不住門的老牙，可不是就被發現了麼。”
捕魚老頭說著咧開嘴，露出缺了一顆門牙的牙齒，那滑稽模樣看的王狗蛋不禁笑了出來。
老頭也不在意，自顧自說著自己的事情。
“喝水飽人，喝風死人，這話真的是一點也不假。我這老頭子牙齒才打上架，那一胖一瘦兩個人便像是聽到了動靜，立刻沒了聲音。
正當我納悶呢，一道雷光就從天而降，直挺挺朝我劈過來。真他娘的晦氣，人家是船遲還遭打頭風，我這是閻王嫌我死的不夠慢。”
王狗蛋手指不停來回搓動，心中思量這捕魚老頭的話到底有幾分可信程度。
畢竟像捕魚老頭這個年齡的人，逢人只說三分話已經是常態了，剩下的七分都是自己吹牛逼。
“大爺。你確定是雷光，不是兩塊金屬在一起摩擦出來的光？”
王狗蛋陡然起身，居高臨下地望著捕魚老頭，不怒自威。
“這這……”
尋常老頭哪經得起王狗蛋這一嚇，還未等他再次開口，捕魚老頭的額頭上已經冒出滾滾汗珠。
“大爺，你實話實說就好。只要這資訊對我有用，別說這條魚我放了，把你這十年的魚都給承包了也沒問題。”
恩威並施這一招，從古至今便是天潢貴胄們喜歡用的手段，王狗蛋有了系統加持後，天潢暫且談不上，但貴胄肯定有的。
捕魚老頭擦了擦頭上的汗，臉上已經沒有剛剛吹牛時的意氣風發，唯唯諾諾地將身子從石頭上站了起來，雙手局促不安的不停拿捏這褲腿。
“我……”老頭佝僂的脊背似乎更加彎曲了些，一句話卡在嘴邊，不知該如何去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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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關係，你只管說就好，是真是假我自己會分辨。”王狗蛋淡淡開口，更是從口袋裡拿出兩沓錢，擺在石頭上。
“這事兩萬塊錢是定金，只要你說出來，以後你的魚我包了。”
捕魚老頭看著石頭上厚厚一疊現金，眼球轉動，不自覺吞了口口水，脊背又低了幾分。
從懷中拿出王狗蛋給他的煙，抽出一根，遞了過去，“好商量，好商量。”
王狗蛋眉頭一挑，接過香菸點上後，眼神玩味。
“那一胖一瘦兩個人確實用的像是兩根金屬棒一樣的東西，相互在一起摩擦後發出滋滋響聲，聲音刺耳，就像是電視雪花屏的聲音一樣。
還未等我反應過來，那金屬棒上面突然發出一道雷光。”
“劈到你了？”
“那倒沒有，老頭子我也算是命硬，捂著眼拼命躲閃了過去，只被石頭擦破了些皮，沒有什麼大礙。
但不得不說，那兩個人感覺不像是一般人，你想想，那可是電啊。下著大雨還能進行電擊，你說他們還是人嗎？”
“哼，裝神弄鬼。”王狗蛋嗤笑一聲，眉目中滿是不屑，“你是怎麼活下來的？”
“喏，就是因為它。”
“這條魚？”
“嗯，正當那兩個人準備再次朝我攻擊的時候，這條魚從蘆葦蕩裡跳了出來。只聽其中一人急匆匆說了句龍鯉便不再管我。
我感覺這錦鯉很可能就是他們口中能夠福澤天下的龍鯉，不然也不會這麼激動。
事後二人在蘆葦蕩裡尋找了一番，但沒有結果，最後有人說了句目標要緊，便離開了這。”
“目標？看來就是林霜兒了。”王狗蛋目中兇光暴漲，口中喃喃，“羅剎莊，我記住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