間桐家的地下室內,父子二人之間的戰鬥仍在繼續。
因為害怕水銀禮裝上施加的針對靈魂的魔術,髒硯不敢從本體那邊調取力量。這具只是為了羞辱雁夜而做出來的驅殼內並沒有太多魔力儲存,時間拖得越久,對他越不利。
而他的對手也面臨著同樣的狀況。
間桐雁夜那瘦的皮包骨頭的皮囊下面,還有多少器官呢?蟲子的啃食和水銀的消耗,遠遠超過最大負荷量的魔力在他的魔術回路上運載著,他現在竟然沒有爆體而亡就是堪比聖盃本身的奇蹟了。
然而“奇蹟”這種現象又是怎樣發生的呢?是運氣,是實力,亦或僅僅是一個簡單的信念?
間桐雁夜這個人的身體與精神,自始至終都只是被一個信念所驅動,那就是換回心愛的女人的笑容。縱使貫徹信念的方式在後來變得扭曲,但是沒人能否認這信念的強大。
魔力與魔術都是唯心的存在,你的精神越集中專一,力量也就越大。
但是強大信念也是由人產生的,人若是死了,什麼都沒了。
間桐雁夜的生命,還剩下多少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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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樣下去不妙!
水銀禮裝從身體和靈魂兩方面對髒硯施加的折磨已經快把老魔術師逼到臨界點了,一邊忍受劇痛一邊還要反擊對他的負擔太重。
這個逆子瘋狂且不要命的行為,硬生生把可以輕鬆解決的小問題變成了生死攸關的大局。
這麼形容其實有點誇張,因為就算他散去抵抗,正面承受阿其波盧德施加的對靈魂的打擊,他也死不了。
但也活不下去了。
漫長的歲月鏽蝕了髒硯的靈魂,縱使他積累了龐大的魔力,腐朽的靈魂也難以隨心所欲地調動它們。聖盃是他最後的希望,唯一的希望。他非常小心的維護著自己的生命,等待著掌握住“奇蹟”的那一天。
如果肯尼斯的魔術生效,他確實能留住性命,但那更加殘破的靈魂也會喪失操縱魔術的力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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比如普通人受了重傷而不得不截肢,就算沒有死,但也別想再站起來了。
如果真的無法再使用魔術,對髒硯來說可是比死亡還要殘忍的下場。他無法忍受自己的餘生就真的像一個普通的老頭子一樣苟延殘喘的度過。
所以他必須改變這個局勢。
他不知道雁夜還能支撐多久,雖然看上去那個逆子隨時都有死掉的可能,但是他不敢賭。就算下一刻雁夜就會暴斃,他也不想等了。寧願把自己變成這副人不人鬼不鬼的樣子也要活下去的人,是沒有膽量做這種賭博的。
實際上如果繼續這樣僵持的話,最先撐不住的應該是雁夜。但是髒硯太珍惜自己的小命了,他害怕死亡,心有雜念所以信念就無法專一。
然而不專一也有不專一的好處,因為想得多,所以應變也就多。
“愛因茲貝倫,不,是saber,他們現在轉換了陣地,就在……”
老魔術師用魔力劃出了一個座標,那是遍佈全市的監察蟲傳來的資訊。他並不是說給雁夜聽的,後者已經什麼都聽不見了。但是在場的,可不只這對父子兩人。
狂暴的魔力匯聚在房間中央,身材高大的黑色騎士現出了身形。他大踏步地走向雁夜,像拔蘿蔔一樣輕鬆地拔掉那些銬著雁夜手腳的金屬刑具,一把抓起那個奄奄一息的男子,將他護在懷中,向上跳起,撞開天花板與牆壁,轉眼間就到了視野之外。
而那一縷水銀絲,在berserker粗暴的動作之下,早就斷開了。蟲室裡只餘下僥倖逃過一命的髒硯在大口喘著氣。
berserker是他選給雁夜的servant,對於這位騎士的生平,髒硯恐怕比正牌御主還要清楚。所以他便能利用騎士的執念為自己爭取一線生機。
……
另一邊,重傷垂死的雁夜根本承受不住berserker全速移動帶來的衝擊,在突破間桐邸牆壁的時候就已經腦死亡了,距離完全死亡差得也就那麼一點。
但不知道是不是命運在作祟,雁夜失去意識前最強烈的執念,就是燃燒自己的生命並將之化為魔力。同時眾所周知,就算進入臨床死亡期,心跳和呼吸完全停止,人體內的代謝還是會緩慢進行。所以此刻雁夜的身體憑著慣性,仍舊在產生魔力。
而原本這些魔力都是運送到水銀禮裝之上,可是此刻他和水銀禮裝之間的已經斷開,魔力唯一的去向就只有透過御主和從者之間的聯絡,轉移到berserker身上。
但是還是不夠,berserker豐富的戰鬥經驗帶來的直覺告訴他,就算有那些魔力,也不足以支撐他到達saber面前。為了減緩沒有master的自己消失的速度,他做出了一個決定。
“你……是……祭……品……”
berserker僵硬的重複著在雁夜夢中說過的話語,同時他也像夢裡一樣,一口咬住雁夜的頸動脈,如飢似渴地汲取著御主的血液。
體液交換是補魔的最快捷徑,而寄宿著生命的鮮紅血液,就是最好的魔力補藥。
從傷口中還滲出了幾隻黑色的魔力蟲,這對berserker來說也是絕佳的補品,他也連帶著一併吞下,連頭都沒有去掉。
縱使這樣的舉動會加速master完全死亡的時間,但一心只想著saber的騎士才不會在乎這麼多。
“sa……b……er!亞……瑟!”
將血液被吸食殆盡,生命活動完全停止的雁夜隨手一扔,獲得了足夠多魔力的berserker加快了速度,向著他的王、友人和仇人衝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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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沒有神性的lancer來說,天之鎖鏈不過是幾條結實一點的鐵鏈罷了,雖然能困住他一時,但只要用力還是可以掙開。
但是即便擺脫了鎖鏈的控制,archer早已將數把閃閃發光的寶具對準了他,並且發射了出去。
所幸lancer職介帶來的敏捷加成堪比assassin,甚至在某種程度上更勝一籌。如果說rider的敏捷體現在機動力發麵,assassin的敏捷體現在突襲與脫離方面,那麼lancer的敏捷就是在短兵相接時身法的靈活性。
幾個讓奧運體操冠軍也相形見拙的空翻與轉體之後,lancer安然無恙地躲開了攻擊。
當然,與其說是lancer身手高明,不如說archer在最開始的攻擊之後就沒有後續,若是他繼續用王之財寶封鎖lancer的迴避路線的話,後者就算能勉強脫離也是要掛彩的。
但是現在場面上的局勢實在太過震驚,讓archer和綺禮都停下了所有的動作——前者說不定更多意義上是看到了一場好戲不想分心。
言峰綺禮的手還插在父親的胸口處,老人毫無疑問已經死去了。沒有任何人的心臟在承受那種力道的攻擊後還能完好。
肯尼斯將lancer召回身邊。既然剛才藉助令咒的特功沒有幹掉archer,繼續在這裡交戰也不會有更好的結果了,他做了一個手勢。lancer點頭會意,將自己的master攔腰一抱,在教會的廢墟上多段跳高,迅速離開了這裡。
**半空中的人無法自由的改變方向,但是archer卻放過了這比靶子還容易命中的目標,因為他的注意力都在綺禮身上。
恪守教義與道德但卻不知道自己本質的神父,竟然親手殺死了父親,這會對綺禮造成了什麼影響呢?吉爾伽美什非常期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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死了?
應該是死了,一點生還的可能都沒有。
做過代行者的綺禮,雙拳下慘死過無數異端,對於生命的流逝,他不可能判斷錯。
言峰璃正,主最虔誠的信徒,遠坂家最最忠實的盟友,就這樣死了?
死在他最信任的兒子手中,連一句遺言都沒有。
這是何等的諷刺!如果真的像caster和他的御主說的那樣,有某個神明在編排著世間一切的劇本的話,璃正這個角色,可真是充斥著作者滿滿的惡意啊。
而這惡意,卻是如此的……如此的……如此的……
綺禮不知道如何形容他現在感受到的感覺,因為他自生下來就從來沒有經歷過這種感覺。前半生都在空虛中度過的他不知道那就是他追求許久的——
“充實感。”
archer不知何時已經來到了他的身邊,對他低語了一個詞。
“這就是充實感嗎?”
弒父毫無疑問屬於人類認知中最大的惡行之一,親手完成這份惡之後,綺禮感受到了無比的充實,這意味著言峰綺禮的本質就是,就是,就是——
“惡。”
黃金的英靈再次替他說出了這個詞。
“看看你現在笑得多開心,想必從來沒有這麼充實過吧?”
“我在笑嗎?我真的在笑!”
綺禮沒有出拳的那隻手顫抖的摸上自己的嘴角,發現那裡真的劃過了一個愉♂悅的弧度。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原來這就是我——這就是言峰綺禮嗎?!!!哈哈哈哈哈哈哈哈,真是,真是一處好戲啊,想必這就是你一直唸叨的愉悅吧?”
神父的表情好似歡愉但又極端扭曲,將這一切收入眼底的archer微微一笑,用指引迷途的羔羊般的語氣——明明對方才是神父——說道:“啊,這算是愉悅的一部分吧。但並不是真正的愉悅,如果你想體會到真正的愉悅是什麼樣的話,呵呵呵……”
綺禮轉過頭去盯著那雙懾人的紅眸道:“說吧,英雄王,我很樂意去見識一番你的愉悅,不過在此之前,還是讓我按照我的愉悅之道做點什麼吧。”
“比如,讓我來告訴你,這聖盃戰爭背後那滿懷惡意的真相。”
---------------------------------------------------(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