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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 清清楚楚

四下裡張望,卻發現離自己很近的土丘頂部,一個孤單的身影坐在那裡,仰著頭將雙手撐在身後,一雙眸子痴痴盯著深遠的天空,曠野微風襲來,輕輕吹動他的衣襬,如同一座雕塑屹然不動。看樣子雷哲早醒了,但是並沒有做什麼,只是在那裡發呆罷了,克格輕輕松了一口氣。

略微遠一點的地方,蜜拉貝兒斜靠在土丘上,倦縮著身體,如同一個初生的嬰兒,臉上露著恬靜的笑容,睡的十分香甜,鼻翼隨著呼吸輕輕的展動,吐氣如蘭!好一個小美人!看到她現在的樣子,克格哪怕再對女人沒有感覺,也不禁對如此春半桃花楚楚動人的容顏從心中讚歎!

站起身晃動臂膀活動了一下,拍去了衣服上凌亂的草屑,克格緩緩爬到土丘的頂部,向四周遠遠的張望,還好!並沒有什麼異常!自己挑選的這個地方,四周地勢較高,中間下陷,三個人在窪陷處隱藏,稍遠的地方就很難發現,起到很好的遮蔽作用。

銀白色的月光對映在四周的曠野上,散著一層淡淡的清冷,遠處一片漆黑幽暗,目光所及,並沒有一絲篝火的光亮,看樣子這裡相對安全。

肚子裡傳來“咕嚕”的聲響和一陣陣的痙攣,酸灼的胃液不停醞釀著湧上喉道,讓喉道火辣辣的灼痛,照這種情況來看,再不吃點東西是無論如何也堅持不住了,不過正好有中午捕殺的長尾虎獸肉,應該可以解決飢餓的問題。想到這裡,克格走下土丘,直奔那兩個櫟蕉樹葉的包裹而去。

以克格剛開始的想法,如果生火的話,在漆黑的夜裡容易引起遠方的注意,為了減少麻煩和預防危險,直接生吃就可以了,雖然刺鼻的血腥味有點難以接受,但這是為了安全著想沒有辦法。

但當他看到還在發楞的雷哲和草地上甜睡的蜜拉貝兒,就有了一點躊躇,夏夜雖然酷熱,但風中已然夾雜著微寒,如果沒一點篝火驅逐體內的疲勞和傷寒,很容易病了,如果發生那樣的情況就更加糟糕了。

又看了看血淋淋的獸肉,蜜拉貝兒昨天吃草竹竽難以下嚥的畫面也出現在自己眼前,現在雖然是非常時期,但更不能讓三個人的身體出了問題!只能嘆了一口氣,轉身去邊上的荒草叢中,準備尋找點乾燥的材料把火先升起來。

土丘附近的荒草很高,中間夾雜生長了一些木質的小灌木,已是深夏,降水不多,一些植物已然早早乾枯,這讓克格沒費什麼功夫,就找了一些木質的灌木,還拖回來一大條盤錯的藤蔓植物根莖,雖然有點腐朽,但看起來能燃燒很長的時間。

克格將找來的枯枝一骨腦的扔在了土丘的底部,抖去身上的浮士,然後從枯枝中間取出小小的一堆,摸出隨身的火石,將火點了起來。

細小的火苗不一會就燃燒起來,青色的煙直沖沖的奔向夜空,但因為黑夜的關係並不明顯,篝火也被克格儘量壓小,防止火勢過大更容易引起遠方注意,但是就這樣還不放心,專門跑到山丘頂端看了看,見在外面根本很難發現,才放心的回到火堆旁邊。

因為沒有燒烤的架子,只能把自己的細刃劍上穿上薄薄的獸肉放在火上炙烤,在枯枝“噼啪”的燃燒聲中,舞動的火舌舔著嬌嫩的獸肉,使之轉眼間變了顏色,流出的油脂也落入火中,引起更加猛烈的燃燒,獸肉厚度不大,很容易烤熟,香味慢慢的散發出來,刺激起克格強烈的食慾。

雷哲還坐在那裡發呆,對食物的香氣沒有一點反應,看樣子沒有精神支援的他,已經喪失了全部的思維,剩下的只有無盡的灰心和茫然了。這也讓克格發現,雷哲遠遠沒有自己意志堅強。

蜜拉貝兒繼續在草地上酣睡,自己忙碌的響聲並沒有驚醒她,微翹嘴角邊露出兩隻潔白的小齒咬住****瓣,盡顯一片憨態,但身體偶爾間會有一陣的驚顫,可想而之那一定是做惡夢了。

如果這樣繼續睡下去一定會病的,那樣明天根本沒辦法趕路前往南特城了。克格決定叫醒她,於是把手中烤好的獸肉放在櫟蕉樹葉子上,慢慢走到蜜拉貝兒身邊。

“蜜拉貝兒!蜜拉貝兒!”克格輕聲呼喚。

沉睡的蜜拉貝兒沒一點的反應,更沒一絲警惕,依舊沉陷睡夢之中,克格又呼喚了她兩聲,見她還是沒有反映,不禁走過去推了推她的肩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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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下子蜜拉貝兒終於有反應了,從夢中醒過來,抬起了半個身子,一時間秀眸惺鬆、粉腮紅潤,茫然不知所措,但當她發現手放在肩膀上的克格時,臉上一陣的驚慌,“啪!”清脆響亮的耳光聲在曠野中傳的很遠很遠……

悠揚的聲音隨風盪漾,竟然讓雷哲從神情恍惚的發呆中清醒過來!不過也發現一個事實,克格捱揍了!

火勢略微有些大了,克格又壓了壓火勢,不過在火焰閃動的光芒中,臉上一個大大的巴掌印,說不出的滑稽可笑。真是氣暈了,這個白痴的女人!好心不得好報!如果不是在武力上實在打不過她,一定把她按在地上一頓痛揍,讓她牢記以後要弄清楚情況再動手。

不過看坐在篝火對面的蜜拉貝兒,除了偶爾露出一點內疚的樣子,但注意力主要還是放在烤好的獸肉上,顯然長不長記性還真不好說!不過無論如何克格是牢牢長了記性——雖然對方身體很溫暖,但也不要長時間把手停在那裡。

雷哲也坐在篝火邊吃了點烤好的獸肉,看樣子並沒有完全喪失勇氣和信心,這讓克格感覺少了不少麻煩,心裡竟然有一點的欣慰和失落,因為記得自己也是這麼一點點從痛苦中掙脫出來,慢慢的形成今天這樣的性格。

“你到底準備先去哪裡?”很難得雷哲竟然主動開口了,聲音低沉沙啞,看樣子也上火了。

“不是說了嗎!肯定是先去南特城,現在往西北方向主要是躲一下可能出現的內衛隊!”克格給他又解釋了一下。

“既然你這麼怕內衛隊緝查,那還去南特城作什麼?南特城就沒有內衛隊了嗎?只怕城裡面內衛隊更多吧!”雷哲嘲笑的說道。

“是你怕!不是我怕!”克格冷冷的回答他,一下子擊破了雷哲堅硬的外殼,讓他立刻沉默起來。

說的不錯!雷哲有名有姓有家族,內衛隊掌握的情況很完善,但克格和蜜拉貝兒就不一樣了,一個是到處流浪的沒落貴族,另一個是隱藏在黑暗中的刺客,如果想要得到他們兩個人的資訊,估計只能在冒險者公會或刺客公會去想辦法了,但這兩個遍佈大陸的組織機構嚴密,根本不可能會洩露任何資訊!所謂的皇權對他們起不到任何作用!

“那到了南特城你準備怎麼辦?”雷哲並沒有死心,自己已經快被逼到了絕路上,迫切想要瞭解克格的想法,因為自己的命運已經和對面的這兩個人扯在了一起。

克格拿起一段枯枝挑了挑篝火,免的火勢太強烈,停了一下,反問雷哲道:“那你又準備怎麼辦呢?”

雷哲眼神帶著無限失落,喃喃的說道:“怎麼辦?我準備怎麼辦?我又能怎麼辦呢?”

“如果你想知道是怎麼被人陷害的,想要瞭解事情的真相,想為你自己找回公道的話,就繼續跟我們一起吧!當然,如果你沒有這個興趣,可以直接去內衛隊,沒準以你們亞爾佛列德家族的能力來說,還真不會有什麼事!那樣的話,到了南特城你就自便吧!”克格到是光棍的很,直接把話挑明了。

蜜拉貝兒雖然感覺放走雷哲有點難以接受,但嘴唇動了動沒有說話,很顯然,克格挨了一個響亮的耳光還是有點作用的。

“去內衛隊?你知不知道那個四殿下是什麼人?你知不知道現在亞爾佛烈德商會已經捲入什麼樣的麻煩中了?你知不知道這有可能讓我們整個家族都覆滅消亡?”雷哲情緒激動起,聲音越來越高昂。

“我沒有必要知道!”克格直接打斷了雷哲的話,繼續說道:“我有必要知道這些嗎?我知道一點就足夠了,黑梟傭兵團所有兄弟的死和你有關係!”說罷感覺氣氛有點不對,斜看了蜜拉貝兒一眼,急忙又補充道:“她哥哥的死也和你有關係!”

“那你們還等什麼?殺了我吧!”

雷哲有一點點的歇斯底里,看樣子兩天以來的遭遇對他影響很大,說實話他和黑梟傭兵團的滅亡並沒有太直接的關係,而且也算是受害者,但從克格的瞭解來看,只有他才能從亞爾佛列德家族瞭解一些自己不知道的情況——那就是為什麼四殿下會偽裝成他的扈從而他不清楚。

克格感覺在這件事中間一定有人暗中洩露訊息,才能造成現在這種悲慘的情形,冤有頭債有主,總要找到背後真正的黑手才好。而根據情況來說,雷哲本人應該已受到了泰倫斯聯邦內衛隊的通緝,沒有別人幫助他將寸步難行。

對雷哲這種狀態克格很是看不上眼,遇到事就激動成這個樣子,光說那種無賴的話有什麼意思?現實一點來說,大家都算是一條線上的螞蚱,現在誰也跑不了,誰也不好過。

自己的傭兵團沒有了,雖然才參加幾天,但這幾天卻使自己逃亡兩年來感受到了從沒感受過的溫暖,才會讓自己立誓要為這些親兄弟們報仇。蜜拉貝兒更不用說了,哥哥死了!雖然在表面上看不出什麼來,但為哥哥報仇的意志說不出的堅定,也證明了她不斷用這種意志給自己打氣、激勵自己,免的消沉下去,總之大家都在努力,但雷哲你這是什麼態度?

科厄期受不了雷哲話語的刺激,忍不住回覆他道:“殺了你?殺了你能讓吉羅德團長活過來嗎?能讓賈斯汀、哈利、海勒、大個子以及所有死去的兄弟們活過來嗎?哼!你說這種話有用嗎?”

蜜拉貝兒靜靜的看著篝火邊的兩個人在不停爭執,從開始到現在沒有說一句話,本來開朗的她在內心早已經充滿了無數的淚水,如果哥哥亞爾維斯還活著,自己現在還會在這曠野上受苦嗎?

“既然我不能讓他們活過來!那讓我為他們抵命吧!”雷哲猛的撕開武士服的衣襟將胸膛露了出來,皮膚如同少女的膚體,在光亮對映下竟然一片晶白,他直勾勾的盯著對面的克格,忽明忽暗的臉上說不出的猙獰。

氣氛一時有點凝住了,蜜拉貝兒也看著雷哲不知在想些什麼,克格不想再刺激他,仔細考慮了一下,還是緩緩的開口說道:“沒有人逼迫你什麼!我也不會!你要是自己拿自己不當回事,別人也不會看的起你!但你既然連死都已經不怕了,還怕活著嗎?”

還怕活著嗎!這句話一說,讓雷哲身體猛的顫抖了一下,是呀!自己真的是看不起自己了!從事情發生到現在,從來沒有想過去找原因!這件事從押運貨物開始就是錯誤的,是二哥利奧騙了自己?他敢嗎!那就是另有其人呢?是誰呢!又是誰把獸核的訊息傳出去的呢?無數的疑問盤繞在腦海,弄不清,理不順!不過也讓雷哲升起了一個念頭,那就是把這件事弄個——清清楚楚!

雷哲本來是一個思想活絡的人,只是打擊來的太猛烈和殘酷了,讓他一下子失去了信心,但克格說的話既然打動了他,就讓他清醒過來!是呀!就這樣消沉下去太不值得了,自己還有大好青春,以後的日子還長,既然事情牽扯到自己身上,那就去瞭解清楚吧!

恢復了情緒的雷哲也有些冷靜了,掩蓋上了前胸的武士服,對克格說道:“你說怎麼辦吧!”

看他恢復了冷靜,克格忍不住想說說自己的想法,畢竟沒有另外兩人的幫助,自己就根本沒有任何辦法去為黑梟傭兵團的兄弟們報仇。看了一眼蜜拉貝兒,見她也在注視了自己,不禁清了清嗓子說道:“如果我猜的不錯的話,這件事還有隱情,不過少不了克拉託斯的事,但現在就憑咱們三個的實力去找他報仇,那就正好省了他找咱們的力氣,肯定會死的很慘!所以我想先去佈雷爾。”

“去佈雷爾?”雷哲有點意外,蜜拉貝兒到是沒什麼意外,因為她昨天就知道克格的意思,未來的行程就是去佈雷爾而不是南特城。

“沒錯,是去佈雷爾!但我們要先在南特城打探一下訊息,補給一些物品,這樣才能在南特城東方順利渡過蒼藍河。”克格雖然沒有去過佈雷爾,但一路上聽山炮海勒不停的嘮叨,早就對路線熟悉無比了,只不過現在再也聽不到海勒的聲音了,心頭一陣難過。(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