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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7. 終於快到了

布魯克長長出了一口氣,將緊繃的身體放鬆下來,連忙陪著小心問道:“那要是能捉住那個小娘們,是不是就能讓皇室的人消除怒火呢?”

“對!把那個小娘們捉住千刀萬刮!媽的!要不也消不了我胸頭這口悶氣!”巴德聽到這裡,也咬牙切齒的說道。

“都到了現在這種地步,你們簡單的以為,用一個年青的女子就能解決問題嗎?佈雷爾皇室的臉面還要不要啊?咱們就是把人捉住,送過去也是自投羅網!”希歐多爾不耐煩的解釋著,直接粉碎了巴德的希望。

巴德使勁抓了抓亂糟糟的頭髮,沮喪的坐回了床上。

布魯克看時機不錯,便輕輕的提議到:“大哥,如果按你說的這樣,佈雷爾城怕是已經貼上好了通緝令,咱們是不是換個路線?”

希歐多爾自從隱隱感覺布魯克有了別的想法之後,便留了個心眼,即便不知他想改路線的真實目的,也直接打消了他的念頭:“換什麼換?你以為內衛隊的人會急忙的上報嗎?守衛沒事,隊正卻死了,這怎麼交待得過去?至少要想好措辭吧?而這麼大的雨,你以為什麼人都會跟咱們這樣,急急忙忙的趕路嗎?你……”

話還沒有說完,希歐多爾便猛的站了起來,臉上的肌肉劇烈的顫抖和扭曲,神情猙獰可怕,乳白色的鬥氣都緩緩的滲透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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布魯克驚慌失錯,以為心事被對方發覺,嚇得連連後退,顫抖著問道:“大哥,你…你怎麼了?”

“是她!剛才是她!”希歐多爾狂吼一聲,一把推開布魯克,向樓下衝去。

佈雷爾的雨季雖然變化多樣,卻始終遵循著一個規則,那就是涇渭分明,每個時段都有她們各自的脾氣秉性。

春季的雨好像一位倔強的貴族小姐,會持續不斷的擺著臭臉色給你看,幾天幾夜連綿不絕,分外的難哄。而麥收後深夏的雨水,更像剛剛識得情愛滋味,燃燒著火一般熱情的姑娘,沒命的在你身上盡情索取和發洩,然後疲倦的如同一隻溫順的小貓,蜷縮著身體安靜的沉睡。

這兩位就這樣日復一日,年又一年的折騰,終於把泰倫斯大平原折騰的無比的肥沃,哺育了這片土地上的無數人民,也最終成為整個大陸出產最多的大糧倉。

而達靈頓的這場夜雨,也終於耗盡了本身的氣力,在夜最深沉的時候悄然而止了。

清晨時分,泰倫斯落鳥用一聲清脆的啼鳴,撕裂了黑暗,昭示著新一天的到來。蒼穹無比清澈湛藍,好像一塊沒有任何瑕疵的藍寶石,讓人神清氣爽。而盡頭處的陽光,也在這一聲鳥啼中噴薄而出,揮灑向世間萬物。那絲絲縷縷的光芒,穿梭於虛空之中,最終輕輕的撫摸著田埂上的小草、青綠的葉片、驕嫩的三葉堇花瓣……,而葉片間、花瓣上,那一粒粒晶瑩剔透的晨露,又將這溫暖的金色光芒彙集在一起,遠遠望去,使整個平原璀璨生輝。

克格還在睡夢中,但從沒有任何時候的夢,如昨夜這般的混亂和紛雜,無數記憶的碎片交織在一起,帶他回到兒時的城堡,最終變幻成了一位身材婀娜多姿的姑娘,穿著拖地的長裙,在城堡中飄蕩著飛翔,自己則跟在後面瘋狂的追逐著,但卻連那姑娘的一片裙角也無法抓住,他努力的想看清姑娘的模樣,但對方面容上卻始終遮蓋了一層的薄霧,隱隱約約,無法看得清楚。

就這樣不知疲倦的追逐了一個晚上,最後奮力一撲,緊緊抱住了對方,在環繞到對方胸前雙臂的擠壓下,感覺是那麼的溫潤和膩滑,也熟悉異常!抬頭向對方的面孔上望去,蜜拉貝兒那掄圓了的大巴掌已經招呼在了臉上……

“啊!”克格被那個大巴掌直接從夢中抽醒,一骨碌坐了起來,腦袋猛的碰撞在麥洞的上方,讓麥洞中的塵土“撲簌”而下,立刻沾滿了他遍佈汗水的前額。環顧四周,恍然間才感覺到,原來是一場夢啊!

他略微的回一下神,擦了擦頭上的塵土,回想著剛才夢中的一切,不禁又是一陣的苦笑,“唉!”輕輕的嘆了口氣,從麥洞中晃晃悠悠的爬了出來。

就在昨天夜裡,還真是找到克格所猜想的那條小河,小河上也的確有一座寬寬的木橋,但是很遺憾,翻滾奔騰的河水已經接近了橋底,根本沒有留下藏身的餘地。他們也只能越過了小橋,並脫離驛路,進入了收割後的麥田中,慶幸的在距離不遠的地方,找到了一片麥垛。

看著在雨中盯著自己的兩個人,也只能自作自受,表現出紳士應有的風度,撅著屁股幫兩位女士挖了個可以藏身的麥洞,直到兩人鑽進去以後,才迅速的在旁邊的麥垛上也掏了個窟窿,本意是離兩人近一點,對梅薇思有一些防範,但誰知剛躺在柔軟乾燥的麥杆之上,疲倦的身體已然控制不住,立刻沉沉的睡過去了。

克格拍去了身上的麥杆,來到兩人的麥洞外,對裡面喊了一聲:“蜜拉貝兒?要走了!”

“我早起來了!只有你才這麼懶!”蜜拉貝兒撅著小嘴從麥垛後轉了過來,鬢角的髮絲上還掛著幾個小小的水珠,衣服的下襬有一些潮溼,昨天在路上沾染的泥點都不見了,瞧這個模樣,是剛剛從河邊洗漱了回來。

梅薇思緊跟在她的身後轉了出來,臉色上看不出什麼來,但絕對沒有昨天那麼的難看了,一副波瀾無驚的樣子。

“呵!”克格不好意思的笑了一聲,連忙徵詢蜜拉貝兒的意見:“哪…咱們現在就走?”

“啊!你髒死了!臭成這個樣子!就不能去洗一洗嗎?”蜜拉貝兒皺著了小鼻子聞了聞,直接嚷到。

“靠!”這話說的真讓人尷尬啊,不過面對蜜拉貝兒,克格還真是興不起一點反抗的慾望來,只能暗歎自己的黴運,灰溜溜的向河邊而去。

“真是非常獨特的貴族味道啊!”身後梅薇思冷冷的話隨風飄過來,也讓他腳下踉蹌,趕緊加快了步伐。

哎!哪個女人都不省心啊!

可能是昨夜暴雨的原因,河水並不是特別的清澈,略有一些汙濁,但現在沒有什麼好挑的,克格俯下身子,痛快的喝了幾口,又簡單的洗漱了一番,等回到兩人身旁的時候,又是一個英俊翩翩的帥小夥了。

蜜拉貝兒從衛所偷來的食物已經吃完了,所以早餐並沒有著落,而不太樂觀的估計,中午也應該沒有地方可以補給,值得慶幸的是,昨夜在老麥基那裡飽餐了一頓,所以哪怕是空著肚子上路,也是可以忍受的。當然如果在路上能碰到村子最好,實在不行只能到傍晚宿營時,再去找尋食物了。

寒髓鐵的那把軟劍並沒有劍鞘,克格便用換下來的衣服簡單的包裹了一下,然後纏繞在了腰間,從吉森村衛所中偷來的長刀還有兩把,便和蜜拉貝兒一人提了一把,而梅薇思身為魔法學徒,刀劍之類的普通武器會影響魔法的施放,便空著雙手,把換下的學徒長袍挽成一個小包,斜跨在背後。

重新回到驛路上,三個人找對了方向,便加快了步伐,梅薇思輕輕吟誦著咒語,施放了“行走加速”,淡青色的風元素粒子在腳下幾乎難以發現,但行走起來卻倍感輕鬆。

克格放開大步,行走在隊伍的最前面,而身後兩個人,只能加快步伐的頻率緊緊的跟著,不時惱怒的盯著他的後腦勺。

她們兩人的心思他當然清楚,不過沒有必要去和她們計較,現在根本沒有脫離危險,趕緊趕路才是最正確的,哪怕是到了佈雷爾之後,在沒有和梅薇思分手之前,隨時都存在著被牽扯進去的風險。

臨近中午,蜜拉貝兒提議休息一下,看樣子昨夜吃的東西全部吐出來,對她的體力還是有影響的,於是在驛路邊找了一顆大樹,稍稍的坐了一會。隨即不顧蜜拉貝兒的嘴巴翹到了鼻子上,克格還是催著上路了。

昨天在老麥基家裡的時候,也向他打聽了一下路程,根據老麥基所說,達靈頓鎮已經是瑟堡到佈雷爾之間最後的鎮子,哪怕路上還有村子,也在離驛路較遠的地方,而離佈雷爾越近,驛路邊的樹林也就越多,到是不難打到一些小的獸類,採集到一些野果充飢。不過現在看來,驛路兩邊的樹木依舊稀疏,離老麥基所說還有很大的一段距離。

早晨上路之後,陽光相當的溫柔,照在身上暖洋洋的,克格嘴裡就在不停的讚美,讚美天空的純淨蔚藍,沒有一片的雲彩遮擋住陽光。而時至午後,陽光卻猛烈的讓人難以承受,他連話都不想多說了。

直射到地面的陽光,使潮溼泥土中的水元素升騰到半空中,形成了幾小片稀薄的雲彩,可是這幾片克格寄託於厚望的小雲彩,卻沒有把一絲的陰影投射到驛路上,惹的他在心中不停的咒罵著。

老麥基送的兩件雨具蜜拉貝兒和梅薇思並沒有丟掉,而現在梅薇思那頂長莖草草帽卻是派上了用場,而蜜拉貝兒的草衣,則轉移到了克格的背後,和汗水不停的在摩擦著,這也讓他的腳步越走越慢。

在驛路上走了快一天,都沒有遇到幾個行人,偶爾見到幾個單獨的旅客,看克格向他們走去,也都立刻避開了,這也讓他們根本沒有辦法打探到後面的道路。

傍晚的時候,克格終於發現,遠處驛路邊的樹木開始多了起來,不禁提醒另外兩人,老麥基說的那個適合宿營的地方快要到了。

“啊!終於快到了啊!”蜜拉貝兒一聲歡呼,立刻恢復了精神,蹦跳著向樹林跑去,克格只能苦笑一聲,在後面快步跟上。

但是不等克格跟上前去,前方奔跑中的蜜拉貝兒,便如同被定身術猛然間定住了一樣,停在了空無一人的驛路上,一動也不動,笑聲也隨即嘎然而止。

“嗯?”克格豁然一驚,身上的汗毛都驚悚而起,扭頭看向身邊的梅薇思,卻正和對方那恐懼的目光碰在了一處,隨即兩個人瘋狂的向蜜拉貝兒衝去。

驛路寬闊而又平坦,用細小的碎石壓制而成,而就在蜜拉貝兒正前方,僅僅十幾米的距離上,一把窄刃的長刀插在堅硬的路面上,牢牢的擋在了整條寬敞大路的——正中央!

突然之間,四周如同靜止了一樣,沒有鳥鳴!沒有人影!沒有哪怕任何一點的聲響!甚至連風都慢慢的黏稠了起來,一股陰冷和幽寒漸漸在三人周圍彙集,讓心跳聽上去都異常清晰。

“沙!沙!沙!”腳下踩著林中腐朽的落葉,希歐多爾的身影從大樹後走了出來,他緩慢的來到了道路的正中,用那乾枯有勁的手掌,輕輕的握住了長刀的刀柄,一點點的將刀拔了出來,精鋼的刀面與碎石摩擦著,發出“嗄哧!嗄哧!”的聲響……

而這時,一縷夕陽傾斜在他的臉上,照耀著他臉上憤怒而扭曲的橫肉,照耀著他那閃著血絲的雙眼,也照耀在他滿臉絡腮的大鬍子上,泛著鮮血一樣的豔紅!他舔了舔乾燥的嘴唇,嘴角微微上揚,帶著無比陰寒的笑容,一字一字的說道:

“小姐!好久不見了!”

希歐多爾的話音尚未落地,“噌!噌!”巴德和布魯克從路兩邊的藏身處跳了出來,握著手中的明晃晃的長刀,惡狠狠的注視著驛路中心的三個人,隱約形成了一個小小的包圍圈,將他們牢牢的圍了起來。

臉色陰沉的希歐多爾,上下打量著他們,目光中帶著陰寒,使被視線掃過的肌膚上,密密麻麻佈滿了小小的疙瘩,一種差距巨大的階級壓迫轟然而至,讓三個人的呼吸都感覺異常困難起來。

克格的心“咯噔”一下,直接跌落到了谷底,雖然不知在什麼地方出現了紕漏,但眼前所看到的一切,是那麼的真實!對方那滿臉絡腮的紅鬍子,在夕陽映照之下,是那麼的紅!那麼的豔!那麼的動人心魄!那麼的讓人膽寒!

形勢極端的惡劣,對方至少有一名是高階職業者!而其餘的兩人,恐怕也與之相差不會太遠,雙方之間巨大的實力差距,似乎直接封閉住了逃生的道路,讓人泛起了一種無助的絕望!

身後蜜拉貝兒和梅薇思急促的呼吸聲,也清楚的向他表明,她們已經處在了極端的緊張和恐懼之中,不用任何的言語來解釋,都相當的明白,這恐怕是人生中最大的危機!

勝負似乎完全可以預見,但……這是真的嗎?

而此時,一種突如其來的感覺悄然而至,讓克格那顆躁動的心猛然間恢復了平靜。它不是來源於飢渴無比的求生慾望,也不是來源於對實力的盲目自信,更不是那歷經生死後對生命的嘲笑和漠視!不是!所有的這些都不是!它只是源自於這個小人物性格中最為歇斯底里的——瘋狂和彪悍!(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