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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二十九章 梟雄遲暮

蘇老漢行事,向來講究個‘說的通’!

你砍我一刀,我就算是拼死也要還你一刀,這事兒說的通!你趁我調息出手傷我,我給你調息時間,這事兒可說不通!

蘇老漢因為剛才在空中扭轉身形,導致氣血凝結氣機逆轉,再加上體內的魂氣血債的侵蝕此刻蘇老漢體內已經滿目瘡痍了。但是蘇老漢依舊艱難的站起身沒有倒下,一步一步的走向跪蹲在地上的兩位真人。

“蘇...蘇霎廣,你怎敢傷我!我乃是天權宗的真人,你就是個雜役,你不能傷我!”崇法強忍傷勢的吼道。

蘇老漢不屑的笑了笑,雙手漸漸變得血紅,那笑容泛著陣陣的寒意,低低在下的雜役?高高在上的真人?這是一個拳頭大便有理的江湖,誰還會管你的身份是什麼呢?

崇法和妙微噤若寒蟬的看著朝他們走來的蘇老漢,他們不甘心!只有他們自己才知道從兩個剛入道門的小道童爬到天權宗真人的地位他們付出了多少血和汗!從初入江湖不顧一切英勇無畏的廝殺到後來步步為營如履薄冰的闖蕩,他們雖然得到了名聲與地位,但他們失去了最初的那份純真。

他們漸漸變得怕死,變得高傲,變得目空一切,便的脆弱無比。他們不再彼此信任對方,變得只相信自己的實力。

他們.....怕死!

崇法真人對著蘇老漢背後各宗掌教吼道:“不是說好的共進退嗎!他現在身受重傷,你們若是出手定能殺了他!我們二人死了對你們也沒什麼好處!還愣著幹嘛,趕緊出手啊!”

可那些人似乎像是沒聽見一樣,依舊在審時度勢,他們真的不想變成地上的一具枯骨,他們心中已經有了決定,只要沒有萬分把握,就絕不出手!

崇法和妙微心如死灰,他們雖然怕死,但再怎麼說也是天權宗的真人,做不出那種不顧顏面求饒的事,只能怒視著蘇老漢詛咒道:“剎魔!就算殺了我們二人你以為你還能長命百歲嗎!你體內的魂氣血債已經到了壓制不住的地步了吧,恐怕不出三日,你就要死無葬身之地了!哈哈哈!”

蘇老漢這一生聽到的謾罵與詛咒太多太多了,又豈多他這一句?不為所動的走到崇法面前,伸出血手,朝著崇法的天靈處拍了下去!

就在血手即將拍在崇法頭上的時候,一道人影出現在了蘇老漢身後,雙掌而出,掌上帶著火水兩種內力,重重的轟在了蘇老漢的後背!

蘇老漢頓時吐出一大口血,整個人如同斷線的風箏一樣飛了出去。偷襲那人臉上露出笑意,這人不是五行閣閣主趙星海又是誰?

蘇老漢本就身受重傷,現在又受了趙星海一招水火鍛體更是傷上加傷。

李遺塵看著倒在地上的蘇老漢一陣揪心,顧不得什麼危險了,拖著重傷未愈的身體跑到蘇老漢身邊擋在了蘇老漢身前!

蘇平靈淚流滿面的蹲在蘇老漢身邊,想要替他擦去嘴角流出黑血,可是黑血像是擦不盡一樣,擦去一灘又吐出一灘。

“爺爺,你不要死啊!靈兒不怪你了,你別死啊!”蘇平靈悽慘的哭聲響遍天權宗。

蘇老漢伸出沾滿鮮血的枯樹皮一樣的手輕輕掠了掠蘇平靈被淚水粘在臉上的秀髮,氣短的說道:“放...放心,爺爺沒那麼容易死,爺爺還想看到你蓋上紅蓋頭的那一天呢!”蘇老漢說到這裡的時候又吐出了一口血,嚇得蘇平靈手足無措,只能哭泣。

“靈兒,替爺爺把李遺塵叫過來。”蘇老漢低聲的說道。

李遺塵聽到了蘇老漢的話,急忙轉過身蹲在了蘇老漢身邊,蘇老漢看見李遺塵傷心痛苦的表情強打精神的笑了笑,“李娃娃,老漢我可告訴你,別跟個娘們一樣哭,不然老漢我瞧不起你!”

李遺塵重重的點了點頭,不經意的抹了一下眼眶,眼神變得堅毅起來。

看著李遺塵堅毅的眼神蘇老漢欣慰的點了點頭,虛弱的說道:“李娃娃,老漢我闖蕩江湖幾十年,你是我見過最得天獨厚的天才,但是老漢我看不到你叱吒江湖的那一天了,這或許就是報應吧!我已經苟活了二十年了,若不是因為靈兒,我二十年前就去給靈兒的爹孃償命了。老漢我這輩子最對不起的就是靈兒和他爹孃了,李娃娃,老漢我沒求過你什麼事,今日,老漢我求你兩件事可好?”

李遺塵心中對蘇老漢的感情那是亦父亦師亦友,他欠蘇老漢的太多太多了,又怎會不答應?李遺塵重重的點了點頭,“你說!只要我辦得到,我李遺塵若是不做就讓我天打雷劈!”

“好!第一件事,你不得娶靈兒為妻!”蘇老漢緊盯著李遺塵說道。

“啊?!”李遺塵哪裡會想到蘇老漢讓他答應的事竟然是他與蘇平靈的事,李遺塵怔怔的看著蘇老漢,要說這麼多年與蘇平靈的相處李遺塵不動心那是不可能的,只不過李遺塵從未經歷過女兒情長所以對這種事比較木訥,再加上蘇老漢這幾年一直從旁阻攔二人也就只限於朋友同門。但是他沒想到蘇老漢竟然讓他答應終身不娶蘇平靈為妻,他若是答應這不就代表他這一生都與蘇平靈有緣無份了嗎。

一旁的蘇平靈也止住了哭聲,呆呆的看著李遺塵,靜待李遺塵的選擇。

李遺塵沉默了片刻,開口問道:“我....想知道原因。”

蘇老漢咧嘴笑了笑,罵道:“你個兔崽子果然對靈兒心懷不軌!至於原因,你身世特殊,老漢我不想讓靈兒陷入險境,只想讓她平凡的度過一生,不說安穩相夫教子,卻也不想整日活在刀光劍影中。而你,註定平凡不了,就算你願意平凡的度過一生,你的身世也不允許!答不答應,痛快一些!”蘇老漢沒說一句話便止不住的吐出一口黑血,已然是出氣多進氣少了。

李遺塵閉住雙眼,呼了口氣,微微點頭。

蘇平靈猶如雷轟,怔怔的坐在了地上,止住的眼淚再一次猶如決堤一樣,只不過這一次,卻是無聲的哭泣。

“咳咳,好,第二件事,十年內,滅了五行閣!”蘇老漢咳嗽一聲說道。

這一次,李遺塵沒有絲毫猶豫的點頭,“蘇老漢你放心,你就算不說我也會這麼做的,我與五行閣,不死不休!”

蘇老漢欣慰的點了點頭,轉頭看向了一旁默默哭泣的孫女,他心中何嘗不知孫女的心,但他沒有辦法,他不想讓自己孫女出事。“靈兒,別怪爺爺,就讓爺爺自私一回!”

蘇平靈哭著搖頭,“爺爺,你別死,我什麼都聽你的!你不是愛喝酒嗎,我每天都沒你買女兒紅好不好!”

“女兒紅?呵呵,要是再有機會喝一次該多好啊!”蘇老漢的眼神漸漸變得失去朦朧起來,他開口對蘇平靈說道:“靈兒,給爺爺一點血。”蘇平靈沒有絲毫猶豫,以指為刀,劃破手腕,鮮血直直流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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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老漢艱難的伸出掌心接住蘇平靈的鮮血,那猶如枯樹皮一樣的手恰似枯木逢春一樣變的散射光華,血氣凌繞!突然,蘇老漢的聲音一掃之前的虛弱,竟然變得比沒受傷之前還要洪亮!

“我剎魔!怎可苟且而死?!”

蘇老漢沖天怒吼,殺進了人群之中。

這一日,道門天權宗猶如地獄一般,枯骨遍地,血流成河。

這一日,江湖大梟剎魔隕落天權宗,可歌可泣,梟雄遲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