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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一章:風雲變幻

“等等……那個聲音是我自己?上次你不是說那是穿越時空經常會聽到的幻覺嗎?”趴在沙發上的姬彩有些驚異地問道,“而且這種事情……我自己都不知道啊!”

“不知道?”尹族瞥了一眼她背上的長匣子,皺起眉頭略一思索,便有了答案,“小丫頭,先告訴我,你背上的裝置是從哪裡來的。”

“我們不是在2012年的時候見過面了嗎?呆了一年半之後,我體內的‘御器’就發動了,把我傳送到了2113年,也就是22世紀……那個時候的人類可厲害了,他們已經初步完成了時光機的大體實驗構造,也就是我背上的那個匣子。”姬彩一邊說著,一邊蹦蹦跳跳地轉過身來,好像是想讓大家都看清楚匣子的結構,“我穿越過去,正好碰上THRD(時間歷史矯正機關 Time history rectify department)的人,他們好像把我當成了某種具有穿越時空能力的超能力者……一來二去,我就被選中成為第一個戴上這個裝置的人,然後就趕緊過來見你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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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就是說,你現在才剛剛拿到這個裝置……”尹族深深地吸了一口氣,“或許我當日看到的你,其實是距離當下幾年,甚至幾十年之後的你。未來……未來一定發生了什麼事情,而且是很恐怖的事,才會讓你甘願回到過去,去用這樣的方法直接將源頭抹掉,寧願這一切從一開始就沒有發生過。”

“會是什麼事呢……”

姬彩暗中偷瞄了尹族一眼,眼神中劃過一絲不忍,立馬又將腦袋扭到一邊,不敢多看他。

“那個……你們的故事講完了吧?”坐在一旁的應歡像個小學生一樣,弱弱地舉手問道,“聽完那個不知道該用什麼畫風來形容的故事,我有個最基本的問題想問……尹族,你今年多大了?”

阿九和虎妞紛紛轉過頭來,直勾勾地盯著尹族,很顯然,她們兩對這個問題也挺好奇的。

“十八歲。”

“一本正經地騙鬼啊你!這不是比我還小嘛?!”不知為何,應歡又開始大吼大叫起來,“你從春秋戰國時期一路活到辛亥革命,怎麼說也該有個三千多歲了吧?活化石啊喂!正常人不可能活那麼久的吧!話說我終於知道你為什麼這麼有錢了……你當時隨便找個地方埋一些鍋碗瓢盆在土裡,等改革開放的時候再挖出來,妥妥的就是市場價破七位數的文物了吧!這樣的賺錢之道太卑鄙了!”

“沒錯。”尹族不以為恥、反以為榮,得意洋洋地嘲諷道,“當年我用過的一個洗腳盆現在的價格都是七位數哦,這就是長生種積累財富的方法啊!一不偷二不搶,完全合法的營生呦。”

“這種倒賣自己洗腳盆的生意有什麼好炫耀的……”

眼見二人即將要把話題越帶越歪,虎妞只好輕輕地咳嗽了一聲,提醒道,“說起來……因為這樣那樣的事情,天已經完全黑了呢。”

“今天是週日,按照學校的規定,必須要趕回去上晚自修的。照現在這個樣子來看,估計是回不去了……”

“林小姐,無須擔心,我已經和學校那邊請好假了。”阿九似乎已經完全恢復了體力,從沙發上站起身來,轉身向廚房走去,“既然少爺與姬姑娘是久別重逢……自然應該好好慶祝一下。今天天色已晚,去學校的路途又比較遠,二位小姐也累了,不宜再長途奔波,就乾脆請一天假好了。學生回到學校之後的第一個晚自修往往效率奇低,缺這三節課,問題不大。”

這話簡直是說到兩個學生黨的心裡去了,虎妞和應歡紛紛點頭,反正這話從阿九嘴裡說出來感覺就特別名正言順……

“各位接著聊,我去準備飯菜。”話音未落,阿九的身影已經消失在了眾人的眼中。

“嚯~~~~這個姑娘挺有意思的嘛。”姬彩望著阿九離去的背影,露出一個有些懷念的笑容,好像是想起了某些很久很久之前發生過的事情,“她又是你的什麼人呢?”

“女僕。”

“真的嗎?”

“千真萬確,就只是女僕,沒有別的身份了。”

“你的右手臂怎麼樣了?”

“還那樣……”尹族有些為難地看了看自己的右臂,又突然轉過腦袋,盯著應歡看了老一會兒,看得她心裡都有些發毛,“我估摸著這輩子都沒戲了。”

“行啦,你這一輩子能頂人家不知道多少輩子,知足吧。”姬彩溫柔地笑了兩聲,直起身子來伸了個懶腰,柔軟的腰肢盡顯出玲瓏有致的曲線,連應歡這個女孩子看了都不禁咽了口口水下去,“反正也沒什麼事,我打算在你這裡先住上一段時間,然後再出去找找工作看……對了!”

“嗯?”

“你的眼睛……”

“你上次來不就是這樣?”尹族有些含糊地回答道,同時給姬彩使了個眼色,讓她別再往下說了,“治不好了已經。”

“誒?原來你的眼睛有毛病嘛……跟我一樣,好可憐。”不明就裡的應歡好奇地繞到尹族前面,彎下腰來,仔細打量了一番他那雙如星辰大海一般炫目的眼眸,不禁感嘆道,“我還以為這麼炫的特效是你故意弄出來的呢。”

“為了特效連眼珠都挖出來給別人……我在你心目中就是這麼個形象嗎?”

“誰會要你的眼珠啊!”得到了尹族眼珠的應歡大聲吼道,“話說挖眼睛什麼的好噁心……能不能不要在開飯之前聊這種話題!”

……

姬彩看著尹族和那個小個子女孩不停鬥嘴,竟是在瞬息之間露出了些許不忍的神色,好像在看某種即將滅絕的瀕危動物。

——————

洛德爾星。坎南都。原佩恩家族王府。

早在幾百年前,由於卡拉的父親拒絕卡彌撒人成為“食糧”,漢尼拔四世用一種無法用邏輯解釋的“能力”殺死了這顆星球上的所有青壯年,只剩下垂垂老矣的老人和剛出襁褓的嬰兒。想想都知道,如果一個社會中僅剩下這兩個群體,想要將文明繼續下去簡直就是難如登天。現今,卡彌撒人還呈部落的姿態三三兩兩的存在著,但洛德爾星已然變成了一片荒蕪,從高空向下望,夜半球甚至看不到一束亮著的燈光,整顆星球像死了一樣寂靜。

一個文明,徹底滅絕了,苟活下來的孩子們經歷了知識的斷代,和原始人並沒有多大區別……

宮殿自然是早就廢棄了,由於佩恩家族將王宮的地基建的比較高,站在王宮前,幾乎可以俯瞰到坎南都的全貌。圓形的白玉石天穹頂早在幾百年前就被漢尼拔用熱射線撕裂開來,破爛不堪,倒不如說整座宮殿的大部分牆體都是如此。從外面看過來,這座原本金碧輝煌的殿堂就宛如一隻破碎的寄居蟹殼,碎得七零八落,再配上這如血一般的天幕,緩緩向地平線墜去的夕陽,還有整片城市的緘默,給觀者一種近乎末日的蒼涼感。

一個身形健碩的人影坐在廢棄的王座之上,眯著眼睛,盡情地欣賞這一幕落日餘暉,嘴角劃過一抹詭異的笑容。一般來說,能看著這幅景象笑出來的,就只有三種解釋:要麼他心理有問題,是精神病患者、重度中二病一類的;要麼他是個藝術家;要麼他就是個神。因為這三類生物都有一個共同點——他們都熱衷於創造新事物,總是具有天馬行空的想象力,但他們創造出東西來並不是為了永遠欣賞下去,相反,而是想要將它們付諸一炬,慢慢地看著它們在火焰中化作飛灰,然後自己一個人(神)坐在火堆旁邊大笑。

比起喜劇,悲劇更能震懾人心。而所謂的悲劇……就是把美好的東西毀滅給你看。

“咚————!!”

一個銀色的光球在大殿中央炸開,光芒散去之後,卡拉便匍匐著趴在了地板上,無比狼狽地又吐了幾大口血出來。只不過他的血全都噴在鏡面裡了,偶有沿著鏡框滴下來幾滴,看上去也沒那麼嚇人。這位宇宙神費盡全力地翻了個身,仰面躺在地上,呼哧呼哧地喘了好一會兒,才從宮殿殘破的建築風格中辨認出自己這是回老家來了。

“這,這到底是……”

罪袍中的那枚銀幣緩緩地漂浮起來,挪到卡拉的視線範圍中,“啪”地一聲,如同禮花一樣爆裂開來,散作點點熒光,讓卡拉不禁聯想到了“魔術”二字,以及小丑那番料事如神的言論。四周並未起風,那光點卻是自行凝聚起來,化作一行文字:持有該硬幣者,將獲得一次“死裡逃生”的機會,你會被傳送到最最信任的人身邊。

“最信任的人……哼,可笑……我哪兒有什麼最信任的人……”卡拉猛地又咳了幾口血,一邊慘笑道,“為了得到力量,我幾乎榨乾了這顆星球,現在又把我傳回來怕不是什麼地方搞錯了……”

一個聲音從王座上傳來,打破了他的妄想。

“你老家的裝潢很不錯啊,最近西格塔扇區就流行你這種頹廢末世的風格,有興趣的話跟我說一聲,我來幫你安排安排。將這兒再好好打點一下,做成景點賣出去,每天(宇宙各地時間不通用,此處的一天約為五十小時)賺他個九千億點都不在話下!(此處的“點”是指由星河聯盟發行的電子點數,在宇宙的大多數文明中皆通用)”

男子從陰影中緩步踱出,只見此人身高一米八三,染著一頭流蘇一般的鎏金色長髮,約莫披到肩上。劍心眉目、粉面桃花,雙目奕奕有神,好似兩顆點亮天際的流星,身形更是曲線苗條,精裝的肌肉輪廓隱隱從那一身大紅色的華服之中透出來,顯得分外英武。比起公孫智,此人更像是一位希臘神話中的天神,同時具有健壯的體格,勾魂的外貌,以及帝王般睥睨天下的氣勢。一雙美瞳中,兩圈金黃色的日輪赫然在列,彷彿兩個永遠不會熄滅的金太陽。

他的聲音雖沒有卡拉那麼性感,但自帶著一股金屬煙嗓般的回聲,竟也能讓人一下子就記住,“哼哼哼,卡拉·佩恩,落難的大皇子難得回一趟家,不容易啊……”

“維塔斯……”卡拉勉強認出了來人的身份,登時也就釋然了——他不釋然也沒辦法啊,人家和他一樣是宇宙神,還比他強上幾個等級,除了暫時認慫還能咋樣呢,“為什麼要用人類的身體來見我……我現在,短時間內,不想再見到人類了!”

“為什麼呢?我想想……”維塔斯邪氣地笑了笑,假裝在思考的樣子,隨後又假裝恍然大悟道,“我知道了,如果我不用這副身體的話……一隻身高七百米的巨蟲,根本就沒法兒從宮殿正門進來嘛,更別提坐在原本屬於你的位子上欣賞風景了,啊哈哈哈哈哈……”他突然就裂開嘴大笑起來,恐怖的笑聲久久地迴盪在空曠的大殿中,也不知道其笑點究竟在哪兒……

“不行,視線開始模糊了……”卡拉被他氣的猛吐了兩口血,捂住傷口,用盡最後一口力氣說道,“救我……”

“求我。”維塔斯看著他半死不活的樣子,嘴角卻劃過一抹冷笑,“你求我,我可以救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