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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五十章:月球隕落

三十八點四萬千米之外,月球正安靜地懸浮在它應有的軌道上,繞著地球做圓周運動。

在很久很久以前,原始人類抬頭仰望星空時,月亮就一直掛在天幕上。當時的 人類並沒有多少天文知識,在他們眼中,月亮和太陽一樣每天都能出現在自己的視野中,理所當然是平等的。

中國有一個成語叫做“日月無光”,大抵是形容天空一片昏暗,便用太陽和月亮同時湮滅了光芒來做比喻。人們對月亮的崇拜情節更數不勝數,縱觀各個古典宗教,幾乎都有一位執掌月球的女神——或許是月球銀白色的外表給人一種柔弱的印象,宗教和神話總是喜歡將它與少女聯絡在一起。譬如阿爾忒彌斯,再譬如神話裡的嫦娥、廣寒宮……

時間一轉眼到了現代,科學開始逐漸取代神話在社會中的各個位置,它用精確的資料告訴人們——月球只是一顆地球的衛星,拿她同太陽相提並論,實在是太過抬舉她了。儘管如此,人們還是將各種各樣的美好情懷寄託在明月上:思想、懷春、述志……現代人的生活壓力比起古代人也沒有降低多少,也確實需要一些能寄託情感的東西。即便月亮的樣貌從初一到十五都陰晴不定,但人們不介意,他們仍舊愛月亮。

因為月亮每天晚上都很守時,不管是以什麼樣貌出現,她總是會出現在天幕上,並在那兒掛整整一個晚上,就像一個百轉千回、溫婉柔情的女孩。人們不喜歡太陽,因為他實在太咄咄逼人了,直視他會讓人本能地想起很多要懺悔的東西……但月亮不同,她神秘、溫柔而又體貼,她願意傾聽人間的所有秘密,不管那些秘密是骯髒的、甜蜜的,還是不堪入耳的。

然而,這樣的寄託,在這一刻就徹底結束了。

————

月球的表面瘋狂地顫動著,如果將震動等級換算一下,大概相當於地球上里氏八級的大地震。整顆月球都在震動,那股震感是如此強烈,以至於幾乎要將整顆衛星都撕裂開來,攔腰截斷。無數道猙獰的裂痕僅花了一秒鐘的時間便已經從一個極點擴散到了另一個極點,從外部的視角看過去,月球就像一個蘋果,此刻遭受到一雙極有力的大手反覆用勁,要從外到內地碎裂開來。表面上的環狀山早已經在劇烈的震動之中被推平,在這個大撕裂的過程中,不時會有月球的碎塊從其表面飛出去,散向外太空。一些不結實的結構甚至直接在震動中化作齏粉,向著外界飄散出去,宛若一捧乾枯的骨灰。

宇宙裡沒有聲音,所以聽不到月球的哀鳴。

它就像一具乾癟的屍體,被一根看不見的繩子拽住腳踝,緩慢而又艱難地脫離了軌道,向著地球的方向飛去。

此刻,各個國家的天文臺觀測人員都快發瘋了——他們從來沒有見過這種景象。執行了幾萬年都好端端的月球此刻正在慢慢地脫離自己的軌道,向著亞洲版塊緩慢移動,估計再過個幾分鐘就要撞上了。沒有任何物理理論可以解釋現在正在發生的事,如果非要說的話,還是用宗教的說法更讓人信服:上帝看不下去人類的胡作非為,思考了一個永恆的時間,隨手將月亮投向大地,以巨大的衝擊和海嘯來徹底毀掉智人種。

是的,上帝。以人類目前的科技水平,根本無法想象有什麼可以被科學

解釋的手法能將一顆衛星拽離自己的軌道。行星的引力鏈是相當驚人的,就算將人類現階段所製造出的所有核武器都安在月球另一面當做推進器,也無法將它推理地球的引力軌道,最多只能使其支離破碎而已。

這只可能是上帝的手筆。

他們來不及釋出全國性的預警訊號,不過也沒關係了——三分四十秒後,月球就會下落到亞洲板塊,並將那裡徹底撞成碎片。衝擊波的餘波會蕩向全球,摧毀掉殘留在地上的所有人類和建築,只有少數在地下或是海里工作的人員得以倖存。再之後……塵埃雲會籠罩住地球,從而進入下一個冰河世紀。就算有人類能僥倖活過那個時代,估計也已經為了生存退化成野猴子了吧。

就在一分鐘之前,月球的錯位已經引起了地球的潮汐紊亂,海嘯就如同蝗災一般蔓延開來。各個國家的沿海城市無一不被上升的海平面淹沒了,很多人甚至都沒來得及發出最後一聲喊叫,就在睡夢之中被洪水卷走。

當然也有一些有錢有勢的政要人員想要逃到他們平日裡就建造好的某個避難所裡,但就算他們順利逃掉了,估計也活不長的。等天上的月亮砸下來,百分之九十九點九九的人類都要完蛋,剩下的一小撮倖存者實在是太少,恐怕根本無法被稱作一個種群。

人類,即將滅絕。

————

同一時間。杭城的廢墟上。

“警告!地球重力常數異常!”

“偵測到遠處沿海城市發生海嘯!”

“地殼版塊運動異常!”

“空氣潮溼指數異常!”

“大氣活動不規律!”

……

“檢測到大質量物體正在襲來!方向是……正上空!”

墨笛抬起頭,透過虛擬互動介面,他依稀能看到一個碩大的輪廓正從雲中緩緩地顯出身影。儘管離地球還有一定距離,但月球好歹也是一顆衛星,本身的體積已經足夠讓地球人用肉眼看到它了。曾經在神話中那麼溫和的月亮,此刻卻顯出一種前所未有的氣勢來,它以一個不可阻擋的勢頭墜向地球,碾碎了那些華而不實的雲霧,直奔大地而來,宛若一尊隕落的神明。

對大部分人來說,這肯定是他們一生中看到的最大的月亮。

同時也是最後一次。

月球還沒有進入大氣層,但很顯然,它的軌道已經被地球的引力捕獲了,墜落下來只是時間問題而已。沒有一個國家嘗試用發射核彈的方式來攻擊它,一來,時間可能還不夠,二來……稍有點物理嘗試的人都明白這沒用。核彈不可能炸碎月球,最多只能崩幾片碎塊下來,它們變成隕石,落在毫無防備的城市上,無異於提早了神明的屠殺。若是將人類比作行刑臺上的死囚犯,下落的月球就是那把明晃晃的斬首刀——你人都已經上來了,一個死字是怎麼都跑不了的,不過是三分鐘的緩期執行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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或許在這一刻,窮人和富人在一次平等起來,都跪在地上絕望地哀嚎著。一旁的死神卻是笑的很開心:這是他自誕生以來最大的一次收穫季。但死神沒有想到的是,很快就沒有人類了,沒有人類的傳頌……死神也會消失在神話中,和

人類一起死去。

墨笛愣愣地看著這個巨大的月亮長達半分鐘,這之後,他像是瞬間被抽走了骨頭一般,雙膝一軟,“撲通”一聲,跪倒在地。

沒有人可以指責墨笛不勇敢,縱然是救世主,面對此情此景,十個裡估計也得跪下來九個……這已經不是人力能解決的問題,甚至不是整個種族能解決的問題。與勇氣無關,此刻的墨笛,只是徹底地心涼了、絕望了。他終於在此刻認識到了所謂科技的極限:尹族將月球像甩鉛球那樣甩了過來,而全身上下都被高科技包圍的墨笛竟然無計可施,只能和普通人一樣,呆呆地看著它落在地球上,然後在千分之一秒內被衝擊波震死。

這種等死的感覺很不好,但墨笛沒有辦法。

就像七十億沒有辦法的普通人那樣。

……

“轟——————!!!”

就在此時,一個人影從空中高速飛過,攜帶著一股無比耀眼的魔法火焰,直衝向上空。他是在筆直地朝上飛,再加上其周身簇擁著的火焰,很容易就被墨笛的檢索系統捕捉到了。同那緩緩下墜的月亮相比,一個人的體積實在太小太小,就好比是一隻飛蛾撲向了一片熊熊燃燒著的森林。

墨笛將影象拉大,竟然在螢幕山看到了貘?的臉。

他就這麼單槍匹馬地衝向了天空,衝向了尹族。

————

“開什麼玩笑……僅僅只有你一個人而已,就想把整個人類都毀滅掉嗎?”貘?一邊保持著接近音速的速度向上騰飛,一邊大聲吼道,“怎麼可能會有這麼簡單的事?!”

他忽地如懸崖勒馬一般穩住身形,停在了高空約十千米的位置,雙臂探出,雙手平攤。但見其周身包裹著的一層火焰竟是隨之竄出去,在半空之中變幻形態,最終在貘?身前聚合成了一個直徑有數百米之長的巨大圓形魔法陣。在圓的東、南、西、北四個陣腳上,火焰構成了各式各樣玄奧無比的圖案,有些是象形文字,有些是相當古老的漢字,甚至還有一部分是呈三維立體結構的瑪雅文字……幾乎所有人們可以想到的神秘要素都被烙印在了這個數百米的大圓中。

貘?深深吸了一口氣,將雙掌往那大圓上重重一推!

但見兩股明亮的火花在圓面上綻放開來,這個耀眼的魔法陣好像獲得了自己的神志一般,竟是迎著下墜的月球緩緩飛去。與此同時,一股巨大的壓力衝上了貘?的心智——那是過度使用魔力對身體帶來的超負荷反應。他眼前一黑,倒吸了一口涼氣,好像在半空中被一把看不見的大錘砸中了胸口一般倒退了好幾米。等貘?緩過勁來時,面前的魔法陣已經越飛越遠,成為了天幕之中一道璀璨無比的煙花。

數秒鐘後,一聲巨響從雲霄深處傳來。法陣吸收了天空的力量,從而催生出無數個與其規模一致的魔法陣來,像電燈泡那樣串聯在了一起,並最終形成了一個如“天網”那樣足以被地面上的人觀測到的超大型魔法。它們手足連襟,將天空包裹在了一片橘黃色的火焰之中,也將中國上空的天染成了從未有過的蜂蜜色。

天的另一邊,月球已經開始進入地球的大氣層,巨大的摩擦使其表面爆發出一陣驚人的火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