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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陷囹圄

“臣參奏丞相,縱容屬下官員強搶民女,貪圖享樂,貪汙受賄。”蔡御史出列,懷裡抱著一堆受害人的筆錄和物證,費力的舉過頭頂。這個丞相大人他早就看他不爽了。整日跟屬下們青樓妓院的逛,酒樓、舞坊的轉,根本沒有一國丞相該有的樣子。這樣的人若是恬居高位,那就真的沒有天理了。各位大臣心中都有了計較,朝中一片肅穆。

“臣附議!”韓御史那裡也有一封厚厚的奏摺。

高九費力的抱著一堆奏摺呈給了皇帝,皇帝看過幾封奏摺和證據,眸中殺機湧動。他早已經不忿杜仲的所作所為多時,今日的事情雖然只有杜仲出面,可精明如他又怎麼會猜不到杜仲已經跟寧王達成了某種協議,要趁南宮敬根基不穩時除去南宮敬。杜仲太貪心了,利用徐梅和蘭陵王府的勢利,一步一步爬到丞相的位子,過後毫不留情的除去了他們。這些皇帝都可以不在乎,他若是老老實實做他的丞相,自己必會保他榮華富貴的度過一生。可他居然慫恿壽王叛亂、投靠寧王跟他的太子作對,如此一個狼心狗肺的人,他豈能再容?

杜仲從皇帝眼中看到了殺氣,脖子一寒,整個身子如墜冰窟。是了,他善於察言觀色,發覺皇帝對蘭陵王府起了防備之心,就利用皇后、司徒貴妃他們拔出了蘭陵王府。他怕皇帝牽連自己就急急的弄死了徐梅母子幾人;他發覺陛下不喜歡太子,他就挑選了壽王輔佐,讓朝局陷入了三足鼎立的局面,雖然皇帝也打著自己的算盤,存心讓太子、寧王陷入僵局。他一直想陛下所想,急陛下所急,到頭來朝局安定了,他卻要被一腳踢開了。如今自己已然沒了用處,一個沒用的棋子,存留於世還有何意義?

皇帝看了一會兒,沒想到杜仲居然揹著他做了這麼多傷天害理的事情,氣的五內俱焚。他雙手拿起奏摺和證據,將奏摺扔到了御階杜仲腳下,還有些直接就砸到了杜仲的臉上,砸的杜仲一張臉生疼,頓時紙張翻飛,灑落一地。“杜仲,你可認罪?”這老東西的罪過,死十次都便宜他了。

杜仲閉了閉眼,只覺得喉嚨乾澀,喉結活動間,聲音沙啞的回了一句:“君讓臣死,臣不得不死。”他不甘心,不甘心就這樣被一腳踢開,更不甘心就這樣窩窩囊囊的去死。他此舉就是要皇帝為難,讓他顧及身後名聲,而對自己從輕發落。

皇帝目光冷寒、凌厲的瞪著杜仲,舉手狠狠地拍在龍案之上,冷哼一聲:“好一個‘君讓臣死,臣不得不死!’。你這是在指責朕冤枉你嗎?”這只老狐狸就如此篤定他在乎什麼狗屁名聲?他連閣老、御史都殺了,蘭陵王都除了,還在乎他一個小小的丞相?他還真是太把自己當回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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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臣惶恐。”杜仲憋屈的回道:"臣不敢!"

“杜仲身為丞相不知思報國恩,結黨營私、魚肉百姓、煽動壽王叛亂,實屬大逆不道。朕念你多年為國效力,賜你鴆酒一杯,你可服氣?”這個人是不能再留了,否則後患無窮。皇帝還是心軟,給了杜仲體面。

杜仲整個人都傻了,目光中的色彩一點一點消逝,有的只剩下恐懼。

皇帝示意高九去準備,高九會意,匆匆去偏殿準備。大殿裡安靜的落針可聞,史均沒想到他鬥了半輩子的後生晚輩就這樣玩完了。他嘆了

口氣,奉勸了兩句:“杜相,於私:你殺妻滅子,有悖人倫;於公,你狼子野心,結黨營私,挑起戰亂。有如此下場也算陛下開恩了。”有他以死謝罪,想必老蘭陵王和郡主母子幾人能含笑九泉了。

杜仲抬眼看向史均,隨後目光由遠及近,人人臉上都是一副:你死有餘辜的表情。他此刻方才覺得自己墜進了深淵,怎麼爬都爬不上來。他什麼都沒有了,有的只有絕望。

南宮敬和南宮清平靜的看著這一幕,這一幕他們盼望了多年,如今就要實現了。他們心中既激動,又興奮。

高九四下打量了一眼偏殿,見只有幾個小太監在站崗,而且他們都離自己很遠,偷偷將真正的鴆酒裝進了衣襟裡,從袖子裡拿了個一模一樣的藥瓶出來。那藥瓶裡裝的是假死藥,是明淵親手所制。“來人,準備御酒。”他吩咐小太監。“是!”一個小太監端來御酒,高九開啟酒壺壺蓋,將藥瓶裡的假死藥倒了進去。

高九端著酒壺和玉杯出了側殿,直奔丞相杜仲身邊。一個小太監很有眼色的接過托盤,高九親手為杜仲斟了一杯酒。“丞相大人,請吧!”杜仲顫抖著手臂伸向那玉杯,酒水不小心灑落了幾滴。他看著那棕褐色的液體,眼中盡是恐懼。他又不死心的看了一眼高坐的皇帝,見皇帝沒有一絲一毫改變主意的意思,才算徹底的認命。他閉著眼,一仰脖子將酒喝進了肚子裡。很快他感覺腹痛如絞,全身的力氣都沒有了,突然胸口一痛,一口黑血噴了出來。此刻,他想起了徐梅和幾個孩子,當初兩個兒子那驚恐的眼神不斷出現在他腦海。他終於知道了瀕臨死亡的恐懼,“兒子……父親對……”話未說完,一口血堵住了口鼻,他無力的閉上了眼睛。

南宮清和南宮敬微彎唇角,心中如釋重負。高九試了試鼻息,對著上位的皇帝搖了搖頭,皇帝心中五味雜陳,只想儘快回去歇著,這兩日他真的太累了。“散了吧!朕累了。”他大步走下御階,從杜仲身邊經過時絲毫沒有停頓。

許忠今日當值,當滿朝文武都離開後,他走近杜仲的屍體邊上,扛起杜仲的屍體進了密道。同時,另一具跟杜仲身形相似的屍體被徐恩從密道帶進了大殿。二人碰面時互視著點了點頭。

杜仲再次醒來時已經是三天之後了,他以為自己身在地府。可放眼四周,除了雅緻的傢俱和裝潢,就只聞清雅的薰香了。門開啟了,一個十五六歲的少女穿著丫鬟模樣的衣服走了進來,“我死了嗎?”他問丫鬟。丫鬟搖頭,“我們主子不讓您死,您是無論如何都不會死的。”丫鬟自豪的誇口。杜仲聞言,不覺皺起了眉頭,天下間誰有這樣的本事?敢從皇帝手裡救人?“是誰?是誰救了本相?”

徐雪殤回到雪樓的第一件事不是見杜仲,而是帶著雪狼風兒在雪樓附近的山上四處覓食。她看著風兒跑的歡,玩的開心,自己也跟著心情好了不少。司蘭他們都不明白主子為什麼不去見杜仲?但又不敢問,只能憋著,跟主子一起瘋。

風兒自己吃飽了也沒有忘記徐雪殤他們,獵了只野豬一路拽了回來。“嗷嗚……”它累的吐著舌頭,跑到徐雪殤腳下去邀功,徐雪殤寵溺的拍了拍它的頭,不吝誇讚:“真是沒白疼你,知道給我找吃的。”風兒聽懂了她的話,高興的搖著尾巴,還不忘起來興奮的圍著徐雪殤

轉了兩圈。

“主子,都說白眼狼,白眼狼,我看咱們風兒可是很有良心的。”司蘭坐在一旁打趣。明淵一副與有榮焉的模樣,“那是,它可是本公子一手調教的。”司蘭故意接明淵的短兒,一陣咂舌,“我看你怎麼還不如我們風兒呢?”明淵無語,這都過去多久的事了?罷了,他好男不跟大媽逗,惹不起他不惹還不成?

暗一他們抬著野豬的屍體去處理,雲離躺在大石板上欣賞風景,這樣藍的天、這樣美的景色,真是難得。若是不出意外,往後的日子會驚心動魄。如此輕鬆的時刻以後會越來越少。

眾人拾柴火焰高,一個時辰後,野豬烤的差不多了。“主子,杜仲在雪樓待不住了,嚷著要見您。”暗二突然出現,躬身拱手一禮,如實稟報。他聞著香氣撲鼻的烤全豬,饞的直咽口水。看著暗一用匕首一刀一刀的為眾人片下烤肉,眼冒金光。暗一見他可憐巴巴的模樣,一陣失笑,片了一塊肉用樹葉包好遞給他。他抬眼不見徐雪殤不悅,立即放鬆了下來。“下午見他,先讓他等著吧!”徐雪殤覺得她應該給杜仲一個深刻的印象才對,對了,就這麼辦了。“是!”暗二轉身興高采烈的下山。

大廳裡擺了上好的茉莉花,這次徐雪殤沒有讓司蘭遮著她的臉,也沒有讓司蘭藏起來。她好不容易走到今天,該跟杜仲攤牌了。看著那仍然矯健如初的身影,徐雪殤唇角露出一抹諷刺的笑。“杜相,一別多年別來無恙?”杜仲覺得這聲音很耳熟,回頭一看不覺大吃一驚,“雪樓樓主!”他心頭有好多疑問,比如這徐雪殤究竟是何身份?她為何會救自己?她救自己有什麼目的……他眉頭緊皺,卻氣勢不改,仍舊一副居高臨下的模樣,他剛張口要質問徐雪殤,司蘭就從徐雪殤身後走了出來,她抬頭冷冷的瞪著杜仲:“相爺,您可還記得民婦?”杜仲驀地睜大了眼睛,因為緊張整個身體都崩的緊緊的,“你是司蘭!”她……她怎麼還活著?

司蘭冷笑一聲,“民婦正是郡主的貼身侍女——司蘭。她扶著徐雪殤坐上主位,杜仲喉頭發苦,他不敢置信地看向徐雪殤,手指顫抖的指著徐雪殤問:“凝兒,你可是凝兒?”他實在想不出,司蘭為何會對徐雪殤如此恭敬,那就只有一個理由:徐雪殤就是杜雪凝,就是司蘭舊主的女兒。

“很意外嗎,杜丞相?”徐雪殤的聲音冰寒刺骨,她沒有耐性跟杜仲玩貓捉老鼠的遊戲。杜仲半天說不出一個字,是了,除了他那個精靈古怪的女兒,誰還有本事在短短的幾年富賈三國?“你……”他一時無言以對。“我怎麼還活著是嗎?”徐雪殤問。杜仲垂下了頭,當年沒有找到杜雪凝的屍體,他曾經以為杜雪凝早已經被那場大火化成了灰。“可惜呀!本小姐命大。”徐雪殤饒有興致的望著杜仲那張色彩斑斕的臉,她就是喜歡看他抓狂的樣子。“知道本小姐為何救你嗎?”她倨傲的問杜仲。“父親……”杜仲本打算打親情牌,可徐雪殤根本不吃這套。她直接打斷道:“父親?一個殺妻滅子的王八蛋,他配嗎?”杜仲被罵的臉色通紅,惱怒不已,“你這混賬,居然敢不孝?言語羞辱親父?”他上前剛要跟徐雪殤動手,司蘭就跟杜仲撕扯了起來,“你敢動主子一根頭髮,找死!”如今正好新仇舊恨一起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