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念至此，他拿起來酒杯笑吟吟的開口道。
“先生，果然是博學多才，小老兒不敢在先生面前尊大，日後千萬不要跟小老兒客氣，先生以後稱呼咱為老李便可！”
說完之後，李熾毫不猶豫直接一飲而盡。
不知不覺之間，他已經把小先生的小字給去掉了。
這朱燁他再三調查過，一場大病之前，老老實實的在山海衛讀書沒有什麼過程，但也從未有什麼出彩的地方。
眼前的朱燁，無論才華還是秉性甚至見識都是常人難以企及的。
縱然那黑袍僧人都說他的書稿一出，天下無書。
這樣的人才實在是不明白，為何非要一場大病之後，才如此閃耀出來。
如果非要找一個原因，那可能就只能按照道家的理論，大病大悟，徹底脫胎換骨了。
既然如此，現在就看朱燁有幾分野心了。
如此之人，如果是個淡泊明志的非要隱於山野之中，那當真是愚蠢至極！
李熾始終相信，一個人有才華沒什麼，他開書屋多年，見到的有才華的人多了去了了。
但是如果一個人的才華已經達到了，驚才豔豔的地步，那麼這個才華就不屬於他個人了！
而是屬於整個天下，藏天下之才與己身卻不出世，那在他看來就是自私自利，愚蠢至極！
所以李熾緩緩開口道：“先生，你以為天下人為何推崇讀書？”
朱燁眼眸微微一動。
內心暗道，果然來了。
這老小子，擺出來這好酒好菜，為的應該就是探一探自己的底吧！
於是朱燁起身，右手端著一杯酒，右手負手而立，緩緩開口道：
“北宋張載先生有云。”
“我輩讀書。”
“為天地立心，為生民立命，為往聖繼絕學，為萬世開太平。”
轟……！
朱燁的這句話聽在李熾和李鴻的耳朵裡，好似一道九天之雷霆落下，四散開來！
張載的橫渠四句，雖然流傳已久，此父子二人也早就聽聞。
但是卻從未有人，猶如朱燁這般氣勢恢宏的
說出來！
這四句話，就好似千古以來為朱燁量身定做的一般，無論誰讀，怎麼讀，都遠遠沒有朱燁在此地說出來這番味道！
這表明了什麼？
這表明了朱燁的野心絕非簡單！
如此才華，加上這器宇軒昂身高九尺的外貌，再加上如此的野心！
這朱燁，將來的成就貴不可言！
此處的時間彷彿停止。
李熾的手捏著長鬚，他吞了吞口水，雙眼看著朱燁，卻沒有聚焦在朱燁的身上。
李鴻端著的杯子就放在唇邊，整個人呆立當場，好似固定在哪裡一般，如果不是溫熱的酒氣緩緩而出，別人還以為那是一尊塑像呢。
而林糯糯一雙眼睛一眨一眨的看著朱燁，只覺得自己的夫君好厲害，雖然她聽不懂夫君說的是什麼。
但是夫君就是很厲害。
朱燁說完之後，看到在場的人一個動換的都沒有，頓時覺得有些尷尬。
這...是不是裝大了？
然而此刻李熾，深吸了一口氣，視線終於收了回來。
他整個人就彷彿魔怔了一般，嘴裡一直唸叨著那句話。
“為天地立心，為生民立命，為往聖繼絕學，為萬世開太平！”
“……”
李鴻也清醒過來，將杯中酒一飲而盡。
他只覺得頭皮發麻，渾身充滿了力量！
李熾忽然一聲長嘆：“老朽一生見過的各種英才，猶如過江之鯽一般，縱然青田先生劉伯溫，未發跡之前，老朽也與他有過一面之緣。”
“說句實話，此前眼見先生的書稿，老朽還懷疑是否是有人代筆。”
“今晚聽了先生此番話，才明白……有先生這本心懷胸廣的人，怎麼會代筆，又怎麼屑與去代筆！”
“為天地立心，為生民立命，為往聖繼絕學，為萬事開太平……這，這才是真正具備治世之才華的人應該有的決心！”
“先生此番言語，如當頭棒喝，老朽受教了，請先生受老朽一拜！”
李熾言罷，真的就這樣對著朱燁恭敬的施了一禮。
朱燁趕緊一步上前一把攙扶著李熾，一臉的真誠道。
“掌櫃的，我不過是有感而發而已，您可千萬別放在心上，您這樣做可是折煞我了。”
李熾肅然而立，神色儼然，“先生此言差矣！”
“我與先生一見如故，再見如親人。”
“此後，我便稱呼你一聲先生，你若看得起我李熾，以後就稱呼我為老李……可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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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你願意，那麼先生所有書利潤我願意與先生平分！”
“不！不僅僅是平分，而是所有先生的書，所有利潤全部歸屬先生。”
“我鹿鳴書院，只為賺個好彩頭，靠著先生的書在這大明開疆擴土！”
然後他不等朱燁回答，便直接轉身看著自己的兒子說到。
“鴻兒！快給你叔叔敬酒！”
正在吃菜的李鴻直接傻眼了，他驚異的眸子看著自己的老爹。
怎麼就平白無故自己就降了一輩！
叔叔....
朱燁就比我大一歲啊！
這...這...
“叔叔！小侄先幹為敬！”
眼見自己老爹，眸子微微一轉。
李鴻起身、行禮、乾杯，一氣呵成！
不過對於自己所有的書的利潤全部歸屬自己的這件事，朱燁沒有答應。
畢竟人家書屋是要賺錢的，需要幾部好書打天下是真的，但是互惠互利才是長久之道。
但是最後卻也拗不過李熾，最終朱燁拿七成，鹿鳴書屋拿三成，此事方才作罷。
就這還惹得李熾極為不痛快的樣子呢。
.........
重新一番賓主落座之後，朱燁便多了一個侄子。
還多了一個源源不斷的金口袋。
接著推板換盞之際，朱燁緩緩開口道。
“老...老李，你可知道吳三這個人？”
之所以問老李，便是因為吳家莊靠近山海衛，這傢伙又是有名的潑皮無賴，按照大伯的說法，此人很可能還要找自己算賬。
如若是這樣，自己必須早做打算，正所謂知知己知彼，才能百戰不殆！